雨越落越狠,似是要把尘世间的一切洗刷个干净。
肖战跪在外面,王一博站在殿内,两人一站一跪,默默无言。
陈子旭站在王一博身后半米处,目光阴毒的注视着门外影影绰绰的白衣男子。
这个贱人,连挨个罚都要勾引陛下!
他只恨自己勾不住王一博,否则一定要在肖战面前好好炫耀一番。
“陛下,宰相大人已经跪有一夜了,大人原本就身子不爽,在这般下去,奴才恐怕大人……”
此时,为王一博上茶的一位公公名叫刘夏,他与肖战有些缘分,如今见肖战跪了许久,忍不住为他说上几分。
他原本在笏局司干粗活,因为时不时遭人欺打责罚。
一次刘夏被人拳打脚踢,一时被肖战撞见,那时肖战还未曾位列宰相职位,仅仅是当朝太傅。
那次打他之人是大皇子的人,只因此人心头不爽,找人是泄愤罢了,原本死路一条的他,结果遇到了肖战,被肖战抱了下来,得了一条性命。
这种事肖战肯定记不得了,但他却忘不了,后来夺位之争,在肖战入狱后,正是他冒死放火为其遮掩。
王一博闻言,未曾立刻回应。
指尖夹着的杯盖与茶杯,突兀的发出一清脆声响。
刘夏见状立即跪地叩首,作恐慌状,道:“是奴才多嘴,奴才有罪!”
王一博进冷着眸子,不着喜怒的瞧了他一眼。
刘夏被盯的内心惶恐,就在他以为自己难逃一责时,殿外,雨声中传来了一阵喧响。
见状,王一博肉眼可见的慌乱,他根本顾不得天子威严和礼数,只身冲出殿外。
刘夏再次抬头时,所谓的恐慌早已不见踪迹,他淡淡的看着雨中王一博,慌乱的将肖战抱起。
末了,嘴唇微动。
自作孽,不可活……
雨未有停的迹象,夜里开的正艳的花,多数被雨敲断了头,它们跌落泥土,再不见从前的艳丽。
肖战本就不大清醒,前两日大病过后,此遭淋了雨,时间一长,总有些支撑不下去。
青伞比他倒的更早些,伞边与地面的雨水相处,雨点便如碎玉投珠般在眼前迸现。
等他彻底沉迷于黑暗时,冰冷的周身总算投进了一汪温水,可为何如此痛呢?
耳边还是岑公公的叫喊。
“大人!大人!陛……”
刘夏跪在殿内,隔着雨幕瞧着陛下将大人抱走至偏殿后,才堪堪起身。
一旁站着的陈子旭,原本特意上的娇媚眼妆,此一夜过后,早已花了大半。
此刻闭了烛火细看,微暗的殿内仿若地下森鬼。
他缓缓踱步至刘夏跟前,俯身拿起托盘上的茶盏,将上好的雪芽抿入口内。
“公公,这肖大人和陛下真是……感情甚佳。”
“还请娘娘慎言,奴才便先告退了。”
刘夏并未对陈子旭多言,就在他退出殿口时,陈子旭悠悠开口。
“公公是个聪明人,你的帮助可能肖大人这辈子都不会知晓,不对,人家可能根本不在乎,也看不上。”
闻言,刘夏转身端正一礼,再次回身时嘴角已挂上一抹弧度,径直踏出殿外。
“大人永远不必知晓。”
茶盏碎裂的声音,再次从身后响起。
刘夏并未回头,嘴角的笑意反而愈发深厚。
火浪席卷全身,周围一片嘈杂,身上似乎是流了血,下一秒却被热浪蒸发。
肖战仿佛感觉不到痛般,奋力向前冲去,此刻他脑海中唯一的念头便是跑!
快一点!再快一点!
越来越多的热浪将它裹挟胸口,仿佛被压了千斤重的石头,每一次喘息都榨干了他所有的力气。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下身麻木,眼睑出现一汪水池。
一股强大的推力从身后袭来,他想要挣扎却猛地扎了进去。
火浪并不准备将他放过,他们几乎刹那间,在水中幻化出实体,变成为一道道利刃,刺入胸膛。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从火浪中脱节,坠进一片更深蓝。
口中咸咸的,大概是海水吧,耳边更是一片湿润,只是身上的水太过寒冷。
肖战想要挣扎的浮出水面,双腿却被缠住,低头一看,无数双苍白被泡发的肿胀的手从水底长出,逐渐挥舞至眼前。
顺着一双双手向上,再看看是父亲,是兄长,是老师……
有无数的故人在眼前浮现,是多年来,每到夜晚,便痛彻心扉的想念,是日思夜想,却无法回归的故里。
可为何明明见到了这些人,内心还会如此难过?
仿佛被人捅了一刀后,剜出了血肉。
空荡荡的疼……
水不再留有情面,它大肆弥漫上脸颊,窒息令床塌上的人猛地起身!
刺眼的日光倾泻而下,晃的人一时睁不开眼。
桌边放着早已凉透的饭菜和一两罐药,肖战一时间有些精神混沌,他感觉胃里的空落后,起身下床准备用些饭。
这一下子已经到了中午,有了昨晚的那一早,想必王一博并不会降罪于他。
想到这里,肖战心情才总算好了些许。
他抹了把脸,试着下床,才发觉膝盖处,已经被人妥善处理。
记得侍女怀香和他告了家,这些年,除了这位以外,身边并没有其他人紧身侍奉。
肖战简单用过午饭,便来到书房处理公务。
这些天积攒的东西不少,除去春猎的相关事项以外,余下的一些该看还是得看。
胶州那边再次爆发旱灾,派过去赈灾的官员近几日还未有消息传回,听那边的知府说,百姓之间冲突不断,粮食短缺的紧根本不够用。
经过一番探查,便又是中饱私囊那一套。
没有办法,肖战只好亲自派了一拨人过去。
大小事务处理完已经临近黄昏。
天边火烧云如同梦中的火海,令肖战只一眼,便失了神。
即便过了这么久,仍旧忘不了梦中空落落的痛,他捂上心口,末了,浅笑出声。
就在肖战准备直接用了,晚上便休息时,下人前来禀告,说郑大人求见。
想来应该是郑和文约他去春猎的地方,向着今日晚上无事,肖战便应下。
出了相府门口,两匹马并肩靠在一旁,肖战一愣,并未见着郑和文的身影,再一回头,只见那人手中拎了两坛好酒。
“我说肖大人,今儿一早上朝,陛下对你关心的紧,特命我今天晚上一定要见上你一面。”说着,便将其中一坛送到肖战手中。
“这酒已是温好的,不伤身子,大人快尝尝。”
肖战接过后点头致谢,随即,二人翻身上马,直奔春猎场地。
像是春猎祭祀这类大型宴会,按照大梁的传统,是先要前往金麟台。
金麟台上葬着的是大梁文官武将,可有一点,他们均是世间公认的英雄。
所有文官武将均以能够入此地为荣。
肖战的父亲肖灼,和老师齐戚年的画像便进了金麟台。
两人先是来到此处,见没有什么特别的,便随便转了一圈后离去。
春猎设在郊外,猎场则在一片树林中。
听郑和文所说,此次所放的猎物大多是边域的猛兽,当然,还有一些是家畜之类,容易猎得牲畜。
还有由一些大家族提前设好的陷阱,陈和文并没有向肖战过多叙述,但肖战也能理解这样的做法。
除非便是想要面子上过得去,不至于真的空手而归。
两人在树林中转了一会儿,天色已然渐暗。
酒原本是温热的,到了现在便也凉了个透,所幸二人并没有过多在意,就着天边的晚霞和身前的池水对饮。
许是这些时日是烦心事太多,这会正好有烈酒相伴,肖战不禁想到的事情多了起来。
最早和他在湖边畅谈对饮的人是他的老师齐戚年,那会儿肖战还是个幼童,于是齐戚年饮酒他饮茶。
齐戚年是个领兵作战的将军,和他爹肖灼师出同门,可这人并不教他领兵作战的技法,而是授他以诗书,教他权谋之术。
那时肖战并不明白,总是吵着闹着要去上战场杀敌,直到年长几岁,一些事情便慢慢懂了些许。
齐戚年是除了父亲和兄长以外,对他最好的人,前些年听闻师娘柳枫旼身死,肖战无法回到边疆看上一眼,日夜焦灼,最终只等来了老师的一封平安信。
信里,齐戚年对柳枫旼之死草草揭过,更多的是安慰肖战,让他放宽心。
直到后来,肖战才知,柳枫旼的死并非向信中所说的战死,而是被敌军生生折辱。
齐戚年因此一人一马入敌营,取了敌人的首,第二日,将其血洗了个干净。
如今也不知老师过得如何。
又是一口烈酒入喉,肖战心中暗暗想着。
等回到相府已是半夜。
肖战刚推开我方直门,便见一抹黑影居于他的床榻之上。
刹那间,肖战神情狠狠一跳,还不待他转身离开,熟悉而又霸道的气息将他包裹。
“你为何躲着我?”
闻言,肖战气的发笑。
他一把甩开身后之人,正欲开口,唇便被堵住。
浓重的酒气涌入口腔,肖战无论如何都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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