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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罚跪

书名:博君一肖:相为下 作者:半墨青竹 本章字数:3003 广告模式免费看,请下载APP

  马匹在宫门外停住,一路过来,裘衣下摆沾染了风尘,搭在身上,倒是让肖战显得慌忙。

  守门的视为认识肖宰相。对此,按照规矩行礼,问安后便放了行。

  肖战一身白衣锦裘,又生了一副好容颜,路过的宫女太监,即使碍于肖战的身份,也难免多看了他两眼。

  随即他们无不内心敬佩,肖相这么晚了还入宫面圣,当真是勤勉,为国为民。

  肖战对于此类目光早已习惯,他立于原地等候,片刻不见有人前来引路,紧致的下颚又绷紧了几分,冷冽凉薄之意摄人心魄。

  思忖片刻,肖战独自一人向御书房行去。

  他本以为王一博打着春猎的名号,再不济也会在书房装装样子,可当他行至御书房,却被洒扫太监告知,并在龙鸾殿正歇息呢。

  闻言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后的肖战,转身便欲离开,心中更是将王一博从头到尾骂了个遍,可不等他多走几步,迎面便撞来了岑公公。

  岑公公一路追在肖战的屁股后面,这会儿见到肖战,他二话不说,拉着人便将其塞进轿撵中。

  轿子很稳,走的不紧不慢,不多时便到了寝殿门口。

  岑公公抹了把额头上的的汗,有些庆幸般低声命人落轿,随即挥退下人。

  岑公公脸上堆出些许讨好的笑,恭恭敬敬的将肖战请下轿撵,似乎生怕轿子中的肖大人,一个生气谆谆而去。

  肖战懒得多动多说,压抑着心中翻涌不尽的恶寒,只希望能够快点结束。

  他快步行至殿前,正欲拾级而上,却被两个侍卫毫不客气地拦下。

  “大人,陛下有令,还请大人在此静候。”

  冰冷森寒的弯刀在眼前形成禁令,一时间,气氛紧绷的厉害。

  两个侍卫心中叫苦不迭,若不是陛下特意安排,他们岂敢如此对待当朝宰相?

  可即使心中再忐忑,面上还是要过去的。

  他们绷着脸,强迫自己不打哆嗦。

  肖战盯着他们看了须臾,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情绪翻涌。

  “哎呦呦,大人何须跟他们一般见识?这会子凉,还请大人移步。”

  还不待肖战有所动作,岑公公先行一步,将人引了过来。

  殿前光景宜人,柔和清风拂过湖面,荷叶在阵阵连波中颤巍巍的摇晃。

  石桌上摆着一盘棋,刚下到一半,还未下完。

  肖战随着岑公公引指,在石桌旁落座,拈起一颗黑子,正欲落下,却被突兀传来的一声娇嗔,震的脱指跌下。

  随后,丝竹管弦之乐从殿内沿着窗棂传进屋外所有人耳中,肖战眸子陡然一凛,刹那间目光投射向殿门。

  女子曼妙的身姿在窗户上晃动,烛火下的杯然相撞以及欢乐笑之声,得见屋内一派歌舞升平,暖意融融,岁月静好。

  不时还有阵阵娇嗔劝酒之音传出,与肃穆庄严的皇宫格格不入。

  岑公公感受着身旁越来越低的气压,硬生生忍住轻颤的身躯,他向后打了个手势,余下的侍卫成半包围的趋势,以肖战为中心,将人围了起来。

  之前拔刀拦人的两位侍卫,将刀彻底拔出,满脸戒备的偷偷瞄着宰相大人。

  仿佛此刻的肖战是什么极度危险的人物,一言不合就会大开杀戒。

  他们想的倒也对。

  此刻的肖战双拳紧握,落地是翻滚的怒意和憎恶,倘若是前几年他应当是……

  也是,那毕竟是前几年了。

  双手陡然一松,身体重新跌落至石凳上。

  一众戒备之人见肖战这般,终于放下心来。

  岑公公却仍然不肯掉以轻心,他感受着此刻的肖战与平时不同,这种感觉他很熟悉。

  上一次便是肖大人一人冷着脸,踹了龙銮殿的大门,他提着刀冷眼一刀下去,差点要了陛下的命。

  因此,肖大人被用了刑,还是陛下亲手料理的。

  随行的侍从更是一个都没落下,该驱逐的驱逐,该降罪的降罪。

  想到这里,岑公公脸上上堆积的笑意都淡了几分。

  若是肖战得知众人心中所思,多半会冷嗤一声。

  如今的他早没了,从前的锋芒与意气,他自觉无趣,眼前的棋局更是没心思下。

  桌上的棋谱被一阵风吹开,肖战一手支撑着额角,另一手拿起棋谱翻了翻,就着丝竹之音,将自己缓缓哄的睡了过去。

  肖战睡得并不踏实,传来的阵阵呻吟的声音令他不得不重新睁开双眸。

  这声音似乎是特意为了让他听的,就连琴笛配乐的声音都弱了几分。

  “陛下……啊哈,青些啊!”

  熟悉的声音愈发放肆的吟叫,肖战猛地回头,一双眸子死死盯着房门,一股火活跃在四肢百骸,他万万没想到,王一博今夜送给他的是这般光景。

  王一博要他肖战在殿外候着,听他与陈子旭欢好!

  肖战忍不住心头重新涌出恶心,店内,陈子旭刻意的魅音娇嗔令他作呕,更多的是对王一博的寒心厌恶。

  攥着衣袍的手指骨用力到发白,唇齿间弥漫出血腥味时,肖战才松了咬着唇的牙冠。

  他此刻真想再去刀劈一次王一博,再不济转个身,立马回府,不受这屈辱,可他怕了,怕身边的人因此遭殃,怕事情被宣扬出去。

  夜已经深了,除了丝竹之音外再无旁的。

  肖战扶着石桌坐下,示意岑公公同坐,就着月色困意爬上神经。

  肖战直着头,半梦半醒间隐约觉得周围静得出奇,他微微掀开眼皮,陡然撞见玄色龙袍,视线在微微上移,便是那张属于王一博那似笑非笑的脸。

  肖战猛地起身下意识后退,却被一卷圣旨挡了回来。

  金黄的卷轴在两人脚边滚了滚,末了被一双修长匀称的手拾起。

  “肖大人是连个旨意都要朕来教交怎么接吗?”见肖战并未接旨,王一博眸子冷了冷,沉声道。

  王一博,谁在店内与陈子旭等一众歌妓玩乐,可始终留意着殿外的几人,尤其是肖战。

  当免费来报说,肖大人撑不住在书桌上睡着时,王一博气的摔了酒盏。

  这就不行了?

  那他偏偏要这个人行!

  他原是打算将肖战直接抽醒,可不知为何,当他见眼前人紧簇的眉,仿佛是睡得并不安稳时,只觉反而是自己做的过分了。

  这一番思存犹豫,肖战便醒了。

  内心的不爽愈发浓郁,他将人从石凳上扯下,泄愤般一脚踹向肖战的心窝。

  肖战始终死死咬着牙,一丝闷哼都未曾从嘴中吐露。

  王一博似乎因此得了趣,他伸手抬起肖战的下巴,迫使人对上自己的双眸。

  “宰相,肖战。御前失仪,就此罚跪殿前,未经朕的允许,不得起身。”说罢示意岑公公在一旁监视,随即搂着陈子旭回殿。

  随着王一博转身,肖战才发现在其身后满目得意,衣衫不整的陈子旭。

  夜色绽放,满庭的夜花在夜风中微微绽放,馥郁芬芳,淡淡袭人。

  如此良辰美景,本应令人心悦,可如今却无一人有心欣赏半分。

  肖战一掀衣袍,双膝着地,就一身单衣,跪的笔直,仿佛这般能将碎的不成样子的尊严重铸几分。

  这一跪,他从黑夜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今日是十五,休沐,朝臣免了早朝,王一博作为皇上,自然也是不必上朝。

  王一博一夜未睡,此刻正漫无目的的看向窗外。

  一旁的陈子旭想要亲近几分,谁知刚将手放上王一博的膝头,就被人狠狠踹了下去。

  王一博只为做戏气气肖战而已,这会儿人正跪在殿外,他的一门心思也全挂在那人身上。

  为什么就不能服软认错?

  就像陈子旭这样讨讨他的欢心能如何?

  想着肖战的冷硬清冷,王一博摆弄茶盏的手用力到泛白,巧的是,此刻淅淅沥沥的雨自天空而下。

  昏沉间,滴滴冰凉砸在肩头发顶。

  肖战不知自己跪了多久,待其彻底清醒时,身上的衣袍已经有些潮湿,膝盖处更是疼的刺骨。

  肖战微微侧目,一把青伞正立于自己头上。

  而为他执伞之人的肩膀,此刻已然湿了个透彻。

  “有劳公公了,此举……不必。”肖战哑声道。

  不远处,洒扫宫女和太监三三两两的经过。

  阵阵低声议论的声音撞进耳中。

  “这不是宰相肖大人吗?怎的好端端的跪在了这里。”

  “这你都不知道,话说你没听到,有人传吗,说肖大人最近惹了圣怒……”

  “小点声,小点声,别被人听了去。”

  ……

  岑公公闻言将伞又偏了偏,随即呵斥那些低声议论肖战的人,将人赶了去。

  他身为宦官,早应心硬如铁。

  早些时候也监视过几位妃嫔受罚,而恰逢雨季。

  独独眼前清瘦之人,令他于心不忍,即使顶着可能会被同罚的风险,仍是想要为其遮挡些风雨。

  他总觉得肖战不应这般。

  印象最深的,还是这人一袭一品青色仙鹤官袍,清冷独立的端立于大殿之内,与一众大臣们高谈阔论,共谋天下之事,安民生长平。

  而不是这般屈辱受罚,在雨中彻夜长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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