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衡眼睑轻垂,仿若被那手中精致礼盒施了定身咒,目光紧锁于盒中满盛的珍贵药材之上,双唇紧闭,寂静似无声的幽潭,深邃而不可测,沉默的气息在他周身氤氲开来。
林烨却似被焦灼的火焰舔舐着心房,按捺不住地开口问道:“你今日未得传唤,便早早守在宫门之外,可是专为等她?”
萧衡仿若未闻,身姿如松,依旧沉浸在那片缄默的世界里,一言不发。
林烨与他自幼相伴,彼此的习性早已熟稔于心,怎会不明这无声的回应恰似默认的密语?他眉头紧锁,声音低沉地沉吟道:“萧衡,你究竟是何意?往昔念念对你百般痴缠,你皆冷淡处之,如今你既为鸢儿未婚夫,却对念念关怀有加。我且警告你,我仅这两个妹妹,莫要逼得你我兄弟情谊破裂,反目成仇!”
萧衡听闻此言,嘴角微微上扬,绽出一抹讥讽的笑,恰似寒夜中的冷星闪烁,抬眸望向林烨,目光中满是不屑:“林兄这话说得未免可笑,好似你对念念真有多在意一般。”
可叹,正是他曾吐出的刻薄言辞,仿若锋利无比的刀片,残忍地将念念那颗柔弱的心切割得支离破碎。
林烨满腔的怒火瞬间被这一句话噎在喉头,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揪住,上不得下不得。他圆睁双目,紧紧盯着萧衡,搜肠刮肚许久,才艰难地挤出一句:“你又能好到哪去?莫忘了,三年前那场风波,你亦身处其中,她对我与你皆心怀怨愤!”
“我自是知晓。”萧衡冷静而深邃的嗓音仿若自遥远的山谷幽幽传来,微垂的眼眸似藏着无尽的暗夜幽影,“马车中的糕点,她分毫未动。”
岂止糕点,就连那暖手的炉子亦如被时间遗忘,原封不动地静置于原地。
她似对这些物件厌恶至极,连轻轻触碰都不曾有。
若非借祖母之名相邀,只怕她连他的马车都不屑一顾。
她对他道出的第一句话是何言语?
乃是那冰冷生硬、仿若隔了千层霜雪的“奴婢见过萧将军。”
然曾几何时,她在他面前最常吐露的是那满含眷恋与亲昵的“念念喜欢衡哥哥。”
念及此处,萧衡身周的气场仿若被一层冷峻的冰甲笼罩,寒意四溢,令周围的空气都似要凝结成霜。
林烨显然未曾料到这般情形。
他虽曾揣测乔念对他与萧衡皆有怨怼,却万未想到,萧衡如此明显的示好之举,竟被她视作过眼云烟,毫无波澜。
一想到她手臂上那触目惊心的伤痕,林烨的眼眸中便似有怒火跳跃,仿若要将眼前一切焚烧殆尽。
浣衣局那群恶奴,怎敢对侯府千金痛下毒手?
即便有公主暗中授意,可念念终究是他的亲妹,她们怎可连这点基本的敬重都全然不顾?
林烨的心仿若被一记千斤重锤狠狠砸中,痛意如汹涌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令他几近窒息,呼吸都成了一种奢望。
他满心不耐,狠狠地瞪了萧衡一眼,问道:“你军中的伤药可曾带来?”
萧衡军中的伤药,那可是源自药王谷的秘制奇药,药效神奇,仿若能起死回生,令人称奇。
“未曾。”萧衡冷冷回应,然仍自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玲珑的药瓶,“但她脚踝扭伤,这瓶药酒或能稍解其痛。”
林烨一把夺过药瓶,匆匆道:“多谢。”言罢,转身便欲离去。
可脚步才挪出两步,仿若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他猛地折返,伸手一把揪住萧衡的衣领,压低声音却语气决然地警告道:“莫要再生不该有的念想!”
萧衡半眯双眸,目光幽深得如同细雨中的幽潭,深邃而难以捉摸,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若有若无、似笑非笑的神情,仿若在无声地嘲讽。
那轻蔑的眼神好似在低低诉说:你凭何过问?
林烨心中的怒火仿若被彻底激怒的困兽,疯狂地撞击着理智的牢笼,几欲破笼而出,将眼前一切撕成碎片。
他诚然无法对萧衡有所约束,然他却掌控着念念的命运走向!
于是,他冷哼一声,仿若凛冽的北风呼啸而过,卷走残枝败叶,袍袖一挥,决然转身,那背影透着无尽的愤怒与决绝,转瞬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萧衡轻轻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襟,神色自若,抬手优雅地示意远处一名侍女前来,将手中的精致礼盒递于她,语调平淡地说道:“呈给老夫人。”
语毕,他亦转身,步伐从容,仿若闲庭信步,渐渐没入那一片朦胧的视线之外。
侯府之外,萧衡的副将荆岩已如雕塑般等候多时。
见萧衡如此迅速地现身,他不禁面露讶色,脱口问道:“将军为何这般快便出来了?”
萧衡并未即刻作答,而是自怀中取出一瓶散发着淡淡药香的伤药,说道:“给林姑娘送过去。”
荆岩微微点头,然好奇心作祟,终是忍不住问道:“林鸢姑娘受伤了吗?将军为何不亲自送过去?”
话音未落,他便迎上了萧衡一道如寒刀般锐利冰冷的目光,仿若能将他的灵魂洞穿。
荆岩瞬间醒悟,意识到这瓶伤药是为另一位林姑娘所备。
他赶忙闭嘴,转身踏入侯府那朱红的大门。
此刻,凝霜正全神贯注,小心翼翼地用从府医处取来的伤药,为乔念轻轻擦拭伤口。
这位年轻的小姑娘,泪水仿若断了线的珍珠,自发现乔念手臂上的伤口后,便如决堤的洪水,泛滥不止,未曾干涸。
乔念看着她一边抹泪,一边为自己敷药的模样,心中泛起一丝不忍,轻声安慰道:“你若再这般哭下去,旁人瞧见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
凝霜匆忙用衣袖拭去泪水,可声音仍带着哭腔的哽咽,仿若受伤的幼兽:“小姐,你受苦了。”
乔念心中涌起一抹异样的情愫,仿若春日里悄然拂过湖面的微风,轻轻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凝霜的话语却仿若开了闸的洪水,滔滔不绝,难以遏制,她抽抽搭搭地说道:“小侯爷实在太过分了,明明是您受苦,满身伤痕,他却一味地为二小姐辩护!小姐您实在太委屈了!呜呜呜……”
言罢,泪水又如泉涌般夺眶而出,打湿了她那粉嫩的脸颊。
乔念无奈地扯出一抹苦笑,仿若在黑暗中努力寻找一丝曙光,试图驱散这悲伤的阴霾:“你这般批评他,就不怕他日后找你麻烦?”
“我已被分配至芳荷苑,从今往后,我便是小姐的人,他再也无法左右我!”凝霜愤怒地抹去泪水,用力吸了吸鼻子,仿若在向世界宣告她的决心:“我此前还以为小侯爷是个好人,当真是错看了他!呸!”
乔念望着凝霜脸上的愤怒,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仿若在迷雾中迷失了方向。她暗自思忖,这凝霜究竟是真心为自己心疼,还是只为赢得自己信任而精心编排的一场戏码?
在这世间,连最亲近之人都已一个个如流星般离她而去,她实在难以相信,一个与自己素昧平生、交流不过寥寥数语之人,会对自己付出真心。
真心,于她而言,仿若那远在天际、遥不可及的璀璨星辰,只可仰望,难以触及,是一场永远无法实现的美梦。
在这世界上,除了祖母,真的还会有人对她怀有真挚的情感吗?
乔念凝视着凝霜那苍白如霜的面容,满心困惑,仿若置身于迷宫之中,找不到出口。无奈之下只得将目光缓缓移开,仿若逃避着什么。
然当她不经意间将视线投向半开的窗户之外,那秀眉便不由自主地紧紧蹙起,仿若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拉扯。
只见一前一后两人正沿着荷花池上的石桥缓缓走来。其中一人是林烨府上的家仆,而另一人,身材魁梧,步伐坚定有力,仿若能踏破大地,震碎山河。
那身影似曾相识,仿若在记忆的深处若隐若现。
可乔念一时却想不起究竟是谁。
察觉到乔念的目光,凝霜亦随之望去,顿时惊讶地叫道:“那位不是荆副将吗?”
荆副将?
“荆岩?”乔念的记忆仿若被一道闪电瞬间照亮,她与荆岩确有过一面之缘,自五年前起,他便是萧衡最为倚重的臂膀,仿若萧衡的影子,形影不离。
可为何他会出现在自己的居所?
乔念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张孤傲冷峻的面庞,心中仿若被一块巨石压住,有些沉重,仿若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量。她轻声说道:“你去探查一下,他们此行的目的。”
“遵命。”凝霜应了一声,便如敏捷的小鹿般匆匆离去。乔念透过窗户瞧见荆岩与凝霜交谈了几句,随后将两样物品交予凝霜,而后抬眸,向她这边投来匆匆一瞥。
透过半开的窗户,两人的目光于空中交汇。只见荆岩神色从容,仿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优雅地对她施了一礼,而后才转身消失在视线尽头,仿若融入了那一片朦胧的光影之中。
不久,凝霜返回,手中捧着两个精致的药瓶,“小姐,这是萧将军特意送来的疗伤圣药,还有这瓶,是小侯爷赠送的药酒。不过奴婢瞧着,这显然也是军中的特产。”
诚然,这些物品散发着浓郁的军旅气息,仿若带着战场的硝烟与热血。
然林烨与萧衡向来交好,拥有军中的药酒亦不足为奇,仿若平常之事。
只是,乔念不明白他们为何会给自己送来这些。
是为抚慰她身上的伤痛,还是为平息他们心中那丝丝缕缕、微不足道的愧疚之感?
尤其是林烨。
这般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的行径,当真是令人哭笑不得,仿若一场荒诞的闹剧。
“这赏赐给你了。”乔念语气沉重地说道,仿若那话语有千斤重,显然无意接纳那两样礼物。
凝霜欲言又止,然面对乔念那冷若冰霜的面容,仿若被那寒冷冻住了喉咙,终是选择了沉默,仿若与这寂静的世界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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