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一声啼哭在深宅响起。
“夫人,是个小姐,现在就去把孩子抱过来给您看看吗?”采荷贴地在文夫人的耳边轻声细语道。
文夫人虚弱地摇了摇头,她那苍白的手搭在了采荷的手上,说到:”让宋嬷嬷过来。“
宋嬷嬷怀抱着刚出生的小娃娃,在卧房门外耐心等待,一听见吩咐,就赶紧把孩子交给了其他的仆从,自己则独自步入房内。采兰轻声提醒:“嬷嬷,您不把小姐带进去让夫人瞧瞧吗.......”可话还没说完,就被宋嬷嬷一个眼神给止住了,采兰吓得立刻闭上了嘴,不敢再言语了。
宋嬷嬷迈步进去了,文夫人生产过后嘴唇干裂,面容憔悴,握住宋嬷嬷布满老茧的手:”嬷嬷,孩子可在外面“
”回夫人的话,小姐在外面让采荷抱着,少爷我已让人从后门抱过来备着了。“宋嬷嬷小声回道。虽然外面都是自己人,可宋嬷嬷第一次干这事,心里还是发怵,声量不自觉地调小。
文夫人点头,随即让宋嬷嬷在梳妆盒中拿出一块青玉,”这块青玉是我父亲南下淘来的宝物,共有两块,这是其一,我自小便爱不释手,”文夫人眼里含泪。“嬷嬷,你把它放在孩子的怀里,就当是我给她的别礼,孩子你不必抱进来了,我就不与她相见了,你快快把她送走。"文夫人说道。她伸手将脸上的泪水擦干,与宋嬷嬷相互递了个眼色后,便把采兰领了进来。采兰进屋后恭恭敬敬地跪下,小心翼翼抬头看向夫人,文夫人脸色苍白,却依旧明艳如初。嬷嬷笑着开了口:“采兰,你是老爷领进来的,自小在老夫人身边,这两年对老爷夫人的悉心照料,功劳不小,”夫人接着说:“采兰,我觉着你做事细致入微,所以决定让你以后专照顾小少爷。”采兰听后连忙回应,声音却因害怕而止不住的颤抖:“谢谢夫人,奴婢一定尽全力照顾好小少爷。”
可是夫人分明是生了个女娃娃啊!
“老爷,老爷,夫人生了,是位小少爷!”
“好,好!”那老爷听了像是舒了一口气。
趁着府中人们忙上忙下看小少爷、照顾夫人的档头,嬷嬷在怀里藏了个女婴悄悄从后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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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姑娘,相姑娘,快来看看!”
相漓睡得迷迷瞪瞪被汤静心叫了起来,心有不爽,闭着眼睛念叨“静心,我给你起这名字为的就是让你知道何为静,如何静,不想你在我这里呆了大半年却是一点儿长进也未见,我看不如………”相漓睁眼就看见汤静心抱着一襁褓,露出一小婴儿的头,相漓飞身从桌上拔出剑鞘就要往唐静心身上抽:“这孩子你是从何处抢来的,还不给人家还回去,不然我劈死你!”
“相姑娘冤枉,这样乖巧的小孩儿我还是头一次见,绝无要吃了她的念头。”汤静心几乎是在相漓扬起手的瞬间就跪下了。
“那还不赶快放下,你还抱着她做甚!”
汤静心听了相漓又吼了一声,通身泛起激灵,紧着把小孩儿放到了榻上。
“这孩子你是从何处……”
“回相姑娘的话,静心是从山下猎户林叔手中所得,好像是从河边捡的,前几日降了雪,今日又风大,我怕这孩子冻死在外面,就随便将她裹了裹先带了回来,”汤静心跪着回道。
“河边捡的……怕是被人故意扔过去的,这么冷的天,看来是没想让这孩子活下来,”相漓扭头对着汤静心说,“运气还不算差,让你们给遇到了,至少保住了命。”
“相姑娘,怎么办,这孩子……”
“先放在寺里,我来照看她,你去山下查一查”
“好,静心明白”
汤静心真身乃是一只山中飞雀,别看这样一座小山,却是灵力充沛,她在此修炼数百年有余,自是功力深厚,出了庙门便化作一山雀直冲山下小镇。
这边相漓掀开小孩身上被汤静心随意裹上的湿布,便看到这孩子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看来你这小家伙在生母腹中也是受尽苦楚,”相漓沉声道。
相漓准备为孩子清理一下,接着摸到一块圆润的石头,那石头泛着青光,摸起来不似寻常石头那样冰冷,反倒是十分温热。
“原来如此,”相漓道。“文夫人真是用心良苦。”
汤静心到了镇上直奔林叔家里,“林叔,您在家吗,”汤静心喊到,“来了来了,是小汤姑娘啊,”林叔看见她就知道这是来问昨日捡孩子那事的,随即把她请进了屋内,“林叔,那小孩子应该是这附近哪户人家扔的吧”,汤静心坐下来说。“这可不一定,哪有把自己家孩子扔家门口的,这街坊邻居一猜不就知道是哪家的了吗,这扔孩子哪有往近处扔的”林叔反驳道。
“这样吧,你顺着河道找找有没有咱们遗漏的信物之类的”林叔说。“我看那孩子身上裹得布料又软又滑,定不是寻常人家。”
汤静心再次来到了河边,沿着河岸仔细搜寻了半天,却没发现任何线索。无奈之下,她施展起灵力,把一块巨大的石头扔进了河里,激起的水花足有半人高,这一举动动静不小。没过多久,一只不知名的生物从河中爬了出来,这家伙身上密密麻麻长满了毛,全身湿淋淋的,还粘着泥。汤静心一边说着话,一边保持着警惕:“哎呀,小王八,实在对不住啊,我这次来确实是有要紧事。”可谁知这“王八”立刻朝她这边快速喷出一口水,显然是生气了。汤静心眼疾手快,轻松灵活地避开了小家伙的攻击,然后继续询问:“小王八,这几天这条河边有没有出现过什么可疑的人物啊?”
"就是你啊,我才不是什么王八,你再敢这么喊我,小心以后我抓着的鱼一条都不分给你吃!”那东西开口竟发出极为稚嫩的嗓音。汤静心一听,乐了,笑着说:"嗯,不错嘛,看来你这段时间修为又有长进,都能开口说人话了。"
“好了,我要说正事了,”小东西咳了两声“前日我在河边修炼,已是夜半了却见到一妇人提着一小篮,鬼鬼祟祟,之后就见她把篮子放进了水里,我跑过去看才发现是个小孩,那妇人太过慌张,我出来时直接将她吓晕了过去,仔细看过她的面貌,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是谁,不过她手里攥着一个小玉牌,就是这个,给”,汤静心接过玉牌,这玉牌摸着光滑细腻,质地温润,表面单刻一个“文”字。“汤姑娘,有眉目了没,“小东西问,“嗯,你看那妇人穿着如何”“那妇人不算朴素,却不配戴任何首饰,年纪不算小,手上老茧遍布,我猜是哪户人家的管事婆子”,小东西接着说“还有,那天我想把孩子抱上岸却不能进那孩子的身,最后没法子只能趁白日河边来人时想办法让那孩子被人注意到,那个孩子一定来历不小。”“好,多谢你,改日请你吃烧鹅。”汤静心说完又变小雀飞走了。
小家伙送她的那块玉佩,瞧着十有八九出自这位赫赫有名的文夫人府上。
想当年汤静心初到此地,就耳闻过文夫人的美名。这位夫人姓文名蓉锦,乃是十里八乡公认的绝世佳人。
文家一脉以商立业,家境富饶,文蓉锦作为家中独女,犹如掌上珍珠般被全家人呵护备至,万千宠爱集其一身。后来她与意中人徐老爷,远嫁望京。徐氏在望京也有赫赫威名,先帝是乃是权官达贵,忠良之后,虽说现在有些没落,不过瘦死骆驼比马大,两家结亲也自然算是锦上添花,两人可是“郎才女貌”。
这文夫人的女婿—徐老爷,他的先夫人与他是青梅竹马,可惜天妒人怨,那先夫人体弱早逝,连带着腹中的孩子,早早去了。徐老爷悲痛欲绝,遂往江南散心,之后便遇上了现在的文夫人。
但汤静心见了那徐家人一次后,便觉得徐家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笑这些个市井小民看不清徐家真面目,什么忠良之后,分明是装出来给人看的。
只因那次汤静心恢复真身在徐家的合欢树上打盹时徐家吵吵闹闹的,汤静心干脆不睡了,睁眼当看戏,并得出评价:一点大家风范也没有,尤其是那徐老夫人,就是个泼妇。
文夫人被家中一杂役非礼之后,徐家老夫人不光不责备那杂役,反而去追究文夫人的过错,大骂她不守妇道,丢了徐家的脸面,那文夫人眼睛泛红,一句话也说不上来,老太婆看着媳妇受了委屈,自己火气发了出来,脸上是十分得意,接着就要罚大着肚子的文夫人跪祠堂,汤静心看着文夫人可怜,便从树上飞下,往在场老徐家人脸上来了几爪。
没过几天就听说徐老爷回来将那杂役打了半死扔出去。
但文夫人总归是受了委屈,还被自己婆婆散出去闲言碎语玷污了名声。
“分明是一家人,这臭老婆子却对自己的儿媳妇没半分好脸色,还处处刁难,真是个毒妇人!”那时的汤静心如是评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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