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音勉放下手里最后一份资料,打开手机一看:四五个未接电话。全部来自于他的好友宋以南。
他和宋以南是留学的时候认识的,彼此志同道合,在一起合租了三年,宋以南比他大两岁,硕士毕业后就回国了,周音勉则继续留在A国读植物分子生物学博士。
未曾想回国后,周音勉来到了邝南省澜泽市亚热带林研究所工作,而宋以南刚好也在此料理家里在邝南的产业,于是两人又重新熟络了起来,成了亲近的好友。
周音勉把电话回了过去。
宋以南在电话那段支支吾吾。
周音勉说:“怎么了?”
“是这样的,齐穆不是她最近接了个任务端了那个迪华会所吗,有个有些麻烦的人砸手里了。”宋以南说。
齐穆是宋以南的女朋友,澜泽市治安支队的支队长,一个有点冷酷的人,对工作很负责。
“然后呢?”
“然后呢这个人其实除了这个涉黄没有其他的问题,就关了两天。但是哎,齐穆的领导觉得要对这个人再监控一段时间,就是这个人不能离开澜泽市,你清楚吧。然后更详细的我也不太清楚,你问齐穆吧,我在出差。但是呢,因为一些原因这个人暂时没地方能去,我这毕竟有生意的事,所以也不太想这个把人放我这。我就想着问问你有没有多余的房子,放一下人。”
“我没有多余的房子。”周音勉说。
“这样啊。”宋以南说。
宋以南知道周音勉不是邝南人,但后来他却发现周音勉对邝南省并不陌生。
认识了这么多年,他对周音勉的家庭多少也有了一些了解。
且不说留学的时候一眼就能明白周音勉的家资丰厚,只说周音勉回国后住的别墅,那便是在澜泽市有名的高档小区,虽不在市中心,却在澜方湖的附近,交通便利,名副其实黄金地段,且有市无价。这一点未免又让宋以南多想了一点。
只后来宋以南无意中得知周音勉的父母皆已亡故,从此终结了有关周音勉家庭的这个话题。
因此他以为周音勉的家庭应该是之前多多少少在澜泽市有些投资,其中也包括房产在内。
宋以南说:“那我自己再想想,大不了再——”
周音勉想了一下说:“那住我家可以吗?”
宋以南激动地说:“真得吗?你不嫌弃啊。就是这个人,可能是,呃,这个迪华股东赵致安的男情人。”
周音勉:“···啊。”
宋以南了解周音勉。
虽然周音勉平日里寡言少语的,常被误解成冷口冷心的人。但其实和他熟悉后,拨开那层外衣,周音勉几乎从不拒绝朋友的请求。
宋以南补充道:“没事音勉,本来就是我嫌麻烦才为难朋友,齐穆的事就是我的事嘛,我再找找,让人先在齐穆那待两天也没什么。”
周音勉说:“也没关系,齐穆那里房子小也不方便吧。我家楼上楼下的,我又朝九晚五,搞不好一天都见不到一次,没什么妨碍。你把我地址告诉齐穆吧。”
周音勉看了一眼实验室,他们组的课题只差一点扫尾的工作,他不觉得今天还得加班。宋以南这么说,应该是比较紧急,他不好让齐穆久等。
距离下班还有二十分钟,他决定不返回行政楼了,直接到了停车场。
邝南省是华国的经济大省,位于邝江以南,因此得名邝南,同时拥有多个港口,对外贸易发达。
也正是如此。“城市病”严重。周音勉现在就堵在了四湖大桥上,他离开研究所的时候刚刚五点,而现在路灯都准备亮了。他再急,也没有办法。
果然,等周音勉回家,齐穆和“那个人”已经在他家门口等他了。
那个人跟在齐穆后面,原本微微低着头,但却不像认错或是害怕,只是像在想些什么,见到周音勉后,露出了个看似有些无奈的笑容。
齐穆顺着那个人的目光看向了周音勉。
周音勉本想看得再仔细点,却被齐穆挡住了目光。
那个人刚才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了眼角的一点皱纹,看起来年龄在三十五岁到四十岁之间。
赵志安声名显赫,周音勉也依稀有些印象。他记得赵致安的年龄好像也是在四十岁左右。
同岁的情人吗?
周音勉的父亲是生意人,但周音勉因为一些原因幼年被外祖父母抚养,尽管十岁后被接到父亲身边,但他不喜交际,因此远离了名利场,很少在现实中见到“情人”这类人,尤其是“男情人”。
他对情人的认知大概停留在了“情人越年轻越好”这句话上,一个四处寻欢的人注定不会对感情忠贞,既然有很多情人,那一定也会抛弃“旧”的情人。
周音勉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走到齐穆前面,打开了自己家的大门。
那个人还提着行李,也走了进来。
周音勉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些什么,回过头来就看见齐穆面色凝重。
齐穆说:“我想和你谈谈,可以吗?”
周音勉点头。
他和齐穆也算相熟,因为宋以南的缘故见过几面,并不陌生。
周音勉的姥爷曾经身居高位,因此他的政治嗅觉十分敏锐,几乎在一瞬间根据前因后果抓住了什么。
在听到那个人那一刻就产生的好奇心在此刻到达了巅峰。
周音勉说:“外面说吧。”
“好。”齐穆答到。
齐穆跟着周音勉来到了院子里。
周音勉说:“赵致安出事了?”
齐穆摇了摇头,说:“还不算,但他人已经不在国内了。”
“多久之前的事啊?”
“大概三个月之前跑的吧。”,齐穆看了眼屋子里,说:“你知道这是违法的吧?这个人已经过了留置时长,而且没有其他问题。但是我被要求继续“监控”他,这没有任何根据,完全没有由来。”
周音勉明白了。赵致安“跑”了,可能是出了什么事,但也可能只是日常的出行,这什么也说明不了。
但最重要的事,就算赵致安出了事,那也只能是经济上的大事,应该归经侦来查办,而此时齐穆的领导却以“扫黄”为由让齐穆领着治安支队动了赵致安的私人会所,这完全没有道理。
现在不是严打期间,何况这种私人会所就算涉及到“黄色”产业,也十分隐蔽,远不是突击行动可以查出来的。
可现在齐穆不说应该埋伏千里避免打草惊蛇,还反而被要求“带”了个人出来。
虽然周音勉觉得赵致安的情人会在会所就已经足够奇怪了。
齐穆低头自嘲地笑道:“我觉得我好像在被当枪使。我问宋以南,他也说赵致安那没什么消息,你觉得呢?”
周音勉很诚恳地点了下头,说:“我也觉得你在被当枪使。”
“可能你领导也不知道赵致安到底出没出事,所以才拿这个会所试一试,毕竟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是你行动后没人来管,那才说明赵致安真得出事了。”
齐穆说:“那要是有人来管呢?”
周音勉答道:“那就是你倒霉了。对了,这个人对赵致安很特别吗?”
齐穆说:“或许吧。你不也看出来了吗,我们这次行动就是炸个胡,根本就没抓几个人。这个人本来都要放走了,但是他当时刚好被人踹在地上,我还以为就是一般服务人员,准备先把他拉起来,结果那个把他揣在地上的人大喊“他是赵致安的情人,我这是立功。”这下不抓都不行了。”
周音勉说:“赵致安有几个情人啊?”
齐穆说:“应该不少吧,但貌似这个跟了赵致安挺久。那个把他揣在地上的人是钱喆,做外贸生意的,说是七年前就见到这个人了。”
周音勉说:“七年算很久吗?”
齐穆说:“就算是普通男女朋七六年也算久了吧,何况他们不能用这种普通的眼光看。”
齐穆看了一眼表,已经七点多了,她对周音勉说:“实在是麻烦你了。我家实在是再放一个人有些不便,宋以南又有些避讳,他说等他回来请你吃饭。可能后期有需要麻烦你的,这个人有什么异常行为还需要向我报告。哦,对了,他叫迟小才。”
周音勉说:“好。”
齐穆向周音勉挥了个手,然后开车走了。
至少认识七年的情人吗?
刚才那匆匆一瞥,那个人并不如周音勉幻想中那样油头粉面,反而很,清俊,有些不对。
只是周音勉还没意识到哪不对,思绪就被手机铃声打断了,是他的同事。
“小周啊,怎么没在研究所看见你。下班很及时嘛。知道你错过什么了吗?”
周音勉刚要认错,他没想到短短二十分钟居然还能突击加班,结果电话那边笑道:
“我们结课请大家吃饭呢,在嘉欣饭店,就等你了,赶紧过来吧。”
周音勉朝屋子里瞥了一眼,他开车回家,车钥匙都还在兜里,他想了下,还是直接走向了停车的地方,启动了车子。
他们聚会到了十一点,周音勉喝了不少酒,他打车回了家,拿出钥匙,在锁眼里转了几圈,准备推开门的时候,迷迷糊糊地想到,是,好像现在他家里还有一个活人,对,好像是姓迟?叫迟小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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