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情况可能是病毒引起的。”李医生身着白大褂,正在给顾泽临调适输液的速率。
顾泽临此时一只手在输液,平躺在床上翻不了身。
芳姨来一碗粥,却被顾泽临无情的冷落在床头柜上。
“拿走,不想吃……咳咳。”顾泽临说话尤为艰难,每吐出几个字都会伴随着一连串的咳嗽,他索性闷头不说话了。
顾泽惟见他这样,也没强硬要求什么。
李医生给的嘱咐顾泽惟全然记下了。
直到打完三瓶药水,已然接近中午。顾泽临的病况才有所好转,至少没再发烧了。
“我这准备了三天的药,先按时吃,如果发烧还反复的话,就要去医院了。”李医生临走前叮嘱道,“要饭后吃,准时吃,这段时间要吃清淡点,管住嘴。”
顾泽临碍于嗓子没说话,但还是出于礼貌点了下头。
之后,顾泽临在顾泽惟以打电话给母亲李素琴的逼迫下,喝了粥,半小时后吃了药。
顾泽临鼻子堵塞,喉咙像刀刮过似的,眼眶周围晕着异样的温度,他应该有许久没生过病了,现在的境况,让他不想再有下次。
“哟,眼睛红红的,要哭啦?”顾泽惟今上午本来有个重要会议,现在看来,被打乱计划并不是个令人愉快的事,他闷着一肚子的气,总要想办法或找个人缓解一下。
显然,找错了人。
“热的……”顾泽临声音虽哑,语调却一贯地冷,顺到将冷冷的目光打在顾泽惟身上,仿佛在警告,他再多说一句话就出去。
“行,不打扰你,给我好好休息。”顾泽惟接到了一个工作的电话,似乎很重要,临走前给顾泽临说道,“我已经帮你请了假了,你要有什么动作为难芳姨,我叫妈来照顾你……”尾音未落,一个抱枕滑出一道靓丽的抛物线,精准地打到顾泽惟身上。
“你敢……抽空把洗漱台修一下,东西急着要……咳咳。”顾泽临强撑着把话说完,随后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没堵,我看了,也不是我的,我的压根都还在。”顾泽惟把上房门道。
“是么,比如你那枚星冠玫瑰。”
下一秒,那个抱枕原样地飞了回来,砸在被子上,“你小子,回来收拾你!”
顾泽临闷头,压根没当一回事。不过,这病谁爱生,谁生吧,反正他真的不爱生。
吃了药后,倦意袭来,没一会儿顾泽临便又睡下了。
-
顾泽临睡得闷闷沉沉的,总之很不踏实,只能躺在床上保持着半睡不睡的状态。
几乎每次临近入睡,身上的不适感便会一齐向他袭来。于是乎,冷清的房间又染上一层怨念聚成的冰霜。
顾泽临恍惚听到了有人跟他说话,也不记得自己应没应,他现在死在床上的心都有了。
“房间收拾好了,去隔壁房间躺。”顾泽惟显然完成了工作,又回来了,站在床边,扯了下顾泽临的被子。
顾泽临半会儿没动静,不过怨念有了个突破口,“不要。”
顾泽惟的关注点压根不在这,他的那枚星冠玫瑰还没找顾泽临算账,一时气没打一处来,“别逼我上手啊,顾泽临。”
“不要。别用你那抱过别的男人的手碰我!”顾泽临一副软硬不吃的样子。
“嘿,瞧把你惯的!”顾泽惟往日的好脾气此刻不现,挽了挽袖子就要动手。
还是芳姨上前一步,安抚道,“大少,二少还病着呢,你就别跟他置气了。”
顾泽惟压了压脾气,“照他这样,我都快气出病来。”话语仍是分毫不让,刚巧又接了个电话,情绪才平复下来,认真道,“不动是吧,等会儿有人来修洗漱台,你受着。”
顾泽临这才有了动静,掀开蒙着自己的被子,靠坐起来。
“哟,真躲被子哭啦?”顾泽惟也没瞎说,顾泽临此时眼眶红红的,眼里晕着水光。
“说了是热的……”顾泽临还能开口说话,刚想反驳,自觉没那必要,踏着拖鞋出了房间,径直去了隔壁房间。他没刻意控制好力度,关门时,发出震耳的响声。
顾泽惟的声音虽被隔绝在外,但还是传进顾泽临耳里,“顾泽临,你这一生病就又哭又闹、脾气爆的毛病,以后谁经得起你祸祸!”
顾泽临躺倒在床上,要以往他绝不会让自己话里吃亏。不知为何,这床一躺下,倒比原来的舒适,索性不再搭理外边的万事万物。
-
顾泽临再次醒来时,已然到了傍晚。
芳姨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顾泽临的房门,语气温和,“二少,你好点了吗?晚饭快做好了,需要我盛点送到你房里么?”
顾泽临翻了个身,靠坐起来,手撑了撑,下了床,清了清嗓子,“不用了,我下去吃饭。”
顾泽临到楼下时,顾泽惟正在给修理工人结工钱,顾泽临本没过多在意,关注点全在顾泽惟手上的那枚戒指上。
修理工人,一头短寸,身着带衣领的T-恤衫,着装干净利落,还有点眼熟。
没得到确切的答案,顾泽临潜意识驱使下,他走上前去,毫无预兆地夺过顾泽惟手上的戒指,懒洋洋地掀起眼皮,面对修理工人问道,“你认识宋……宋降吗?你是他的家属?”
面前人确实眼熟,是那天拿宋同学书包的那位,即使当时不过匆匆扫了一眼,但他莫名确信。
修理工人的确是宏哥,也是昨天接的活,不过为了看住宋在深,这才推到了今天。
宏哥听到顾泽临的话,一阵错愕,一会儿才理解顾泽临突如其来的疑问,笑呵呵道,“宋降?你是阿降说的那位新同学?你好啊,上次没得见,没想到能在这见一面啊。”
顾泽临点了下头,将手中的那枚戒指递给宏哥,正要开口说话,却引来一阵猛烈的咳嗽,他不禁别开了脸。
顾泽惟全程漠然,见顾泽临咳得狼狈,赶忙上手拍了拍顾泽临的后背,又及时递了杯温水和纸巾。
“咳咳……请你帮我把这个交给宋降,谢谢你……咳咳。”
宏哥见这场面,一时也有些无措,热情地接过那枚戒指,也没追问什么,临走前还是关心了一下,“同学,你放心好了,我会帮你转交给阿降的。”
宏哥离开后,芳姨已然将饭菜端上桌,招待顾家两兄弟吃饭。
四菜一汤,几乎全是顾泽临平常喜欢的偏清淡一点的菜。
顾泽临显然没什么食欲,他嘴里一阵苦涩,吃什么都不入味,草草吃完,就准备上楼。
“等等,现在开始我们的正式谈话。”顾泽惟放下碗筷,语气平淡,却尽显不容抗拒。
顾泽临也不意外,并且他还知道顾泽惟吃饭的时候就想说了,但碍于“食不言”的用餐原则,硬是忍到现在。
“顾泽临,是我平时太纵容你了,让你觉得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退让是吧?”顾泽惟手指敲点着桌面,严肃认真地盯着顾泽临,语气里情绪波动愈发强烈,“你知不知道那枚星冠玫瑰对我的重要性?!”
“顾泽惟,你的懦弱,让很多事都不尽如人意。”顾泽临闷得头晕脑胀,回过身,微眯着眼睛,意味不明地直视着顾泽惟,“正好你也送不出去,我只是让它发挥到了它该发挥的作用,而不是待在某个角落落灰。”
顾泽临的话语直戳顾泽惟的内心,弄得顾泽惟一时无言以对。
偏偏顾泽临并未就此停下他刻薄的话语,“如果我是你,我会不顾一切去抓住自己想要的东西。顾泽惟,你的人情世故成就了你的懦弱。退让,难道不是你习以为常的事么?”他硬是说完一整段话,才猛烈地咳嗽。
客厅里,在顾泽临咳嗽声停止时,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顾泽临与顾泽惟僵持不下,顾泽临脑子有些缺氧,晕晕乎乎的,眼周晕着异样的温度,迫使生理泪水在分泌,眼里有水光在闪。
“你行,顾泽临。”顾泽惟扬了扬嘴角,如墨色般的眼眸盯着顾泽临,意味不明地送了一句话,“顾泽临,有时候你不得不向现实妥协,到那时我想看你信誓旦旦地再说一次你的不顾一切。”
顾泽临没再回话,强撑着上了楼,吃了药,倒头就睡,感受着自己快速跳动的心跳,他深深陷入床榻,温暖包围着他,他的状态才有所缓和。
接下来几天,顾泽临仍旧是在家休养,芳姨照看着他,某人自那天后便没来了。
芳姨说是出差了,顾泽临自然不信,但也没追问什么,仔细思量了一下他当时的有情绪发言,他果然是有病的。
-
“嗨,你好啊,泽临同学!”
顾泽临走到教室所在楼层,距离教室后门还有一点距离,忽然听到有同学叫他。
宋在深一手拄着拐杖,瘸着腿,另一只手在向他打招呼,扬起他标志性的笑容。
顾泽临看着宋在深的状况,他昨夜接到杨胭脂对于回校参考的“盛情邀请”,没办法只好在联考第一天来了。
估计宋在深和他半斤八两,只是是不是“盛情”,那就不得而知了。
顾泽临虽然病情好了许多,但是嗓子还是不舒服,不时还是会咳嗽几声,他戴着个白色口罩,向宋在深点了下头以表回应。
随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教室,晚了五分钟,但今天杨丽也晚了,或者说她早自习压根没来。
“泽临同学,你病情好点了吗?”宋在深边不太灵活地走,边关切地问道。
顾泽临张口想说话,但嗓子哑的不像话,索性不说了,点了下头。
宋在深在他位置坐下,将拐杖靠墙放好,扭头面对着顾泽临,“那枚戒指我已经收到了,喏,这是你的。”
宋在深将那枚星冠玫瑰原模原样地还给了顾泽临,眉眼带笑,“这枚戒指算是定制的,我姐说这要比我这枚贵重多了,所以我有认真看好它。”
顾泽临垂眸盯着那精巧的礼盒,一时没有反应,他清了清嗓子,“送出去的……”越说声音越哑,干脆止住了声音,提笔在草稿纸上写下一句——
「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的道理。」
宋在深盯着这行有些潦草却不失端正的字,似乎时间僵止了一般。不出意外的话,宋在深神奇的脑回路开始运转。
宋在深比了个“OK”的手势,顾泽临将礼盒推向他,他欣然接受了,随后微眯着眼睛同顾泽临说道,“那真的谢谢你了,泽临同学,我姐说这比我之前那枚还要护身。”
顾泽临一挑眉,盯着宋在深没说话。
这护不护身,怪玄乎的。
两人一早的对话,就此结束。
“当、当、当……”进考场的钟声响起,教室里的同学陆陆续续出了教室,去自己对应的考场。
顾泽临早上吃了药,意识不免有些混沌,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想让自己保持思维清晰。
顾泽临刚转来,考场自然是最后一个,他穿过人群拥挤的走廊,直达目的地。
“泽临同学,可以搭把手吗?”宋在深有些艰难地拄着拐杖走,见到顾泽临礼貌地发出求助申请。
顾泽临放轻声音才能够说出话来,鬼使神差地伸出手,低声询问,“一个考场……”疑问的语气都不全,声音就止住了。
宋在深拐杖夹在腋下,腾出两只手,给顾泽临手戴上东西,是根深红手绳,手绳上有一个深红的珠子。
“朱砂,开过光的,和你交换一下。”宋在深边给顾泽临调节松紧,边微笑解释道,“去除病害,带来好运!”
顾泽临一愣,反应过来时,宋在深已经帮他戴好了,松紧适中。
顾泽临不禁扯了下嘴角,抬眼看着宋在深一脸真诚的模样,保持平和的语气,“宋同学,我下两科要考物理。”
“啊好,那祝你考试顺利!”宋在深似乎不太想意会顾泽临话里的意思,补充道,“我姐亲自去求的,真的很稳,我先借你戴着。主要,我不太适合戴,这朱砂和我护身符相冲。”
是借。
朱砂手绳怎么看怎么觉得更适合女生佩戴,但戴在顾泽临手上却意外地贴合。
顾泽临没再顾虑什么,礼貌性地客套,又重复了一遍他先前的问题,“一个考场?”
宋在深坦然道,“不是,我在第二考场。”
哦,看来是特意来借他东西的。
顾泽临穿的是自己的便服,黑色的外套,袖口一下来,手腕上的东西就被遮住了。
正如宋同学所祝愿的那样,顾泽临三天试考下来,都十分地顺利。
不过,令顾泽临感到迷惑的是,每考完一场试下来,他的课桌里就会多一朵纸玫瑰,每一朵的颜色还都不一样。
他们班作为物理类第二考场,嗯,第二考场。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张推荐票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 谷籽 = 100 咕咕币
已有账号,去登录
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