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佯亲百般心藏怨 退食难逢下箸馀
战兢兢将捧过那只气息奄奄的大鹅,肖肖只干巴巴应了声,便没甚形象着当于人前,酥颤着半边身子,抖筛似的跌坐在了地。
“衙中拘提事忙,难得休浣归家,这般烹饪庖煮之事,怎可再劳烦小叔,外间朔风凛冽,风雪甚大,小叔..小叔还是快些除了这箬笠,回屋暖暖身子罢....”
素爱傅粉施朱的妇人,今日却是难得素净着未曾描面儿,微蹙起柳眉,呆怔怔圆瞪起双清凌凌的猫儿眼,两淌子清泪,便欲坠不坠着湿挂在眼睫。约莫是当真叫他吓住,面上溅了好些鲜红刺目的血点儿,也不敢当着人的面儿抹,好半晌,只煞白着张明净净的小脸儿,颤巍巍去够脚边儿落着的火钳。
“好....”
腿脚发软,半晌使不得力,可在瞥见身后那抹阴魂不散的靛青颜色,望见身后那把迟迟未曾收鞘的雁翎腰刀,想起书中原主所做种种,肖肖还是没忍住惊唤一声,双腿虚晃着,又跌坐回了原地。
“.......”
大抵是不曾料到这孟浪妇人,不过半月未见,便已胆小畏怯作了这般样子,安之心中虽不喜,却又委实摸不准这妇人又是使得哪门子离间计,暂失了继续作弄威吓的心思,不等哥哥闻声前来问讯,便已利落收起那把沾了血的佩刀,将他那嫂嫂,同提鸡崽一般,没甚轻重的,生生提溜了起。
“一会儿若叫我听着,你在兄长跟前儿胡乱编排些个甚么,嫂嫂应是知晓我是个甚么脾性.....”
似是极其嫌恶同他亲近,便是这般上手提溜起他,也只一脸不耐的隔着层冬衣,虚虚攥着他的后颈,姿势虽暧昧,却是半点不曾触及松散褙襟下头,露出的那点白腻。
“念着家宅安宁,从前如何,我且都不同你计较了,只若嫂嫂你若再不老实,再有些个甚么旁门左道的歪邪心思,我苏二郎,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同月前那般,轻易饶恕过你.....”
兄长大婚那日,安之恰有要务在身,并不在青州当职,随同知州幕僚剿清山匪,回于坞县,已是半月后。一路车马颠簸,赶赴家中,叫兄长将引着,初初于正堂见着他那嫂嫂时,安之是极敬重的。
约莫是因着少时失怙,本家又旁无弟兄,幸得舅家的荇哥儿好心收留,才没叫他流落街巷,颠沛作个履穿踵决的叫花儿,是以多年恩情,安之铭刻于心,片刻不敢相忘,长兄如父,长嫂比母,兄嫂于他,更似那再生父母,于他而言,都是顶顶亲近敬重之人。故而用罢晚饭,叫兄嫂留宿偏房之时,安之自是不曾设防,便是那浪荡妇人,媚言巧笑着,递来唇齿的酒水,安之也是一滴不剩,尽数喝了个光。
“叔叔,且喝慢些,囫囵喝上几盏,暖暖身子,便已够了,可莫要同大郎一般,牛饮一通,当真喝醉了去....”
幽幽烛火下,芙蓉一般的面皮,都似镀上层莹莹暖光,倏尔绽笑,眉目便似远山一般朦胧清绻,粉腮含羞,倒覆着些欲语还休的粉怯,媚言巧笑,唇下小痣微牵,眸间水色流转,自是秋波暗送,情意绵绵。
“近来天凉,我瞧叔叔房中,却还没得一条像样的褥子,夜里若是受了凉,白日当值,岂不要误了事,若是叔叔不嫌,奴家随嫁的奁仪抬盒里,却还有条压箱底儿的喜褥,叔叔一路风尘仆仆,好不疲神操劳,且等奴家温好水,再铺了那喜褥,伺候着叔叔好生安歇.....”
因开罪了原先的主家,是叫掌家太太贱卖给了如今这位卖饼的苏郎,是以肖肖出嫁前,虽积攒了不少月钱,叫主家克扣了大半,当真落入他手,能为他所用的,却也没得多少银钱,可便是贱卖,肖娘也不甘心,同条破筛了的布帘子一般,叫旁人看轻作贱,别家嫁女时所用所需,他亦照例置办,下嫁之时,那点子安生立命的本钱,便也叫她尽数花了,置办了妆匣褥面,硬撑起了门面儿。
婚嫁之物,便是那喜褥,也合不该叫他个外人沾身,只那时安之虽觉不妥,却也不忍拂了兄嫂的好意,哪晓得等着那妇人将铺好衬褥,拾掇净偏院儿,打来热水,唤他进屋净面之时,却又端出副轻浮孟浪的淫妇嘴脸,解散了襻带,酥红着面儿,便欲撩拨着他,行那云雨之欢。那时只一墙之隔,便欲背着他那醉酒昏睡的长兄,行那苟且乱伦之事,如今月余未见,虽未再言语孟浪,挑逗于他,见于他,却又总下意识摆出副畏怯惊惧之态,颦蹙眉峰之余,泪便似淌不净的江河湖海,无端哭的他心烦!
“二郎,可是你回了!?”
才卸了肩上的竹挑,外间便传来熟悉的男声,顾不得扑净面上身上的灶灰,苏家大郎便有些欢喜着将丢下手间的担筐,三两步并作一走,便欲掀着布帘儿,将迎出来。
“哥哥,外头风大雪大的,冻人的很,你且莫要出来....”
飞快松开手间的桎梏,他那嫂嫂便柳儿样似的,柔折下半边袅娜的腰肢,酥软软斜靠在他的胸前,似是叫他吓破了胆,不光腿脚,便连身子,也莫名颤动的厉害,可在对上身前女子那双红彤彤的兔儿眼,安之面上的讥讽容色,却仍是禁不住有了片刻的凝滞,怔忪间,几滴晶莹莹的泪串子,便顺着嫂嫂粉桃似的腮边,簌簌淌了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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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