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王朝,京城。
东方微亮,相府宅前人群熙攘。
相府夫人有孕,三个月肚如盆大,五个月便胀如磨盘,有经验的婆子说这一胎怀了至少三个,更可怕的是这夫人年近四十,还是高龄有孕!
有知情人士道,“万幸的是,丞相几经波折见到了鬼医阁鬼手。”
“你是说,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活阎王?”
一双鬼手,能医活人百病,让死人睁眼!
“但这神医所言的救人手段却是骇人听闻!据说在娘胎八月时,便用利刃剖腹取出胎儿,再将肚皮用线缝上…可这肚皮岂能像衣服?破了缝补了事!”
“哎,病急乱投医。”
府内,可谓水深火热。
老丞相杵在外室,表情沉重。
那管家极力劝阻,“老爷啊!未待足月便活生生剖腹取子,简直荒谬,哪是救人,分明杀人。”
房中忽静,似一湖春水乍然凝固成冰,“丞相大人,这会儿闹闹没事儿,不过希望在我动刀的时候,不要再听到什么让人不太愉快的声音,否则我这手一抖,不小心剖错了地儿……”
一言出,四下静。
“是是,请神医务必救我妻儿。”丞相边说边伸手抹头上的冷汗。
房间内,蔷薇望向身边人,“我说小姐,你什么时候做起了稳婆的生意。”
苏婉熹一袭素色衣衫,面覆薄纱,慢悠悠戴上天蚕银丝手套,“我高兴。”
蔷薇无奈,暗翻白眼。
“小姐,多胎之子本就瘦弱难养活,为何要八个月就剖出来。”蔷薇疑惑。
苏婉熹下针封了榻上美妇最后一处大穴,“正常来说胎儿在母体里六个月,心脑肺等主要器官都已发育完全,满二十八周存活概率便达十之八九,八月足以。”
“哦……”蔷薇似懂非懂。
“若等足十月母体会被胎儿耗尽心血,很难撑过这样大的折腾。”利刃折射出的冰冷光芒晃过苏婉熹厉眸。
一刀下去!
皮破肉绽,肚肠翻开,殷红的鲜血泊涌而出!
“个数的确不少,不过有点异位,我看看……”苏婉熹似在游山玩水般惬意,那手在浓稠血浆中穿梭,理理打结的肠子摆正,又拨拨器脏置于一旁,如数家珍。
被剖开的子宫里,血淋淋的人头,四肢,脐带交织蠕动……
“呕——”
屋内响起一片干呕声音。
蔷薇胃中也是一阵翻滚。
“准是出事了!”等候在府外的人们一个个伸长着脖子,像被提着长颈的鸭子垫脚往里观望。
“大喜,大喜啊!”老管家跑出传信。
他高呼,“夫人喜得三子一女,母子平安!”
哗……
整条大街人群犹如沸水翻腾起来!
*
万丈悬崖天脊般横贯山岭,似巨斧斩出!
瀑布银川,其下汇聚成湖犹如玉石,光斓斑驳。
苏婉熹合眼躺在湖边,双手抱头枕于脑后,眸光望向天空。
“妙极……”一声赞叹。
苏婉熹回神,眸若利刃,瞥向密林一处。
“姑娘不必惊慌,在下只是偶然路过此地,惊叹姑娘的绝色之姿,实在情难自禁,才忍不住出声打搅。”男子嗓音清朗,笑着从树后走出。
他身后跟着一名小厮,更是毫不掩饰的趾高气扬。
“那就滚吧。”苏婉熹闭眸。
男子愣住,似乎从未想过自己主动攀谈会得如此冷言冷语。
“放肆!”那小厮道疾言厉色,“知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这可是当朝太子殿下。”
苏婉熹皱眉。
她睁开眸子,意味深长一笑,带着点诡异的邪恶感,“原来是太子殿下,久仰久仰……”
人生无常,相逢不如偶遇啊!
君安抬手制止小厮,微笑,翩翩有礼,“在下君安,相逢即是有缘,不知姑娘芳名,家中可有父母长辈,若肯告知,定三媒六证,十里红妆迎你为妃。”
哈?
小厮嘲讽,“高兴傻了吧,还不谢恩。”
美人颦眉更为动人,只是她有些为难,“可是据我所知,太子殿下已有婚约。”
她抬头,满眸纯良,“而且巧了,我也是景家的孙女,总不能让我抢自家姐妹的夫婿。”
护国侯郡主苏婉熹与太子君安打小婚约,天下皆知。
“啪!”小厮扇自己一耳光,见风使舵,“奴才眼拙!”
君安唇瓣微张,也惊了一下。
“小姐不用担心,据说那福禧郡主郡主又丑又蠢,而且养在乡野,至今没有回府,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呢。”小厮极力挽回自己刚刚的失言,“我家殿下是迟早要退了这门婚事的。”
苏婉熹点头。
“想来姑娘应该是护国侯的大小姐景言儿了。”君安猜测。
苏婉熹眨眨眼,没吱声。
是谁不重要,你开心就好。
但她是服气的,这太子殿下想象力够丰富。
见她默认,君安越发确定,“言儿放心,待到那苏婉熹回府,本宫必亲自上门退掉这门婚事,绝不委屈了你。”
言儿……
“本宫今日要陪同父皇回宫,改日亲自到护国侯府拜访。”君安转身阔步离去。
“啧,这下误会大了……”林中走出一黑衣劲装打扮的男子,他双手环抱长剑,清隽的眉心有一道疤痕残迹,微显鬼魅。
苏婉熹冷横来人一眼。
“主子。”叶情连忙合手,有模有样行礼。
“你真准备回侯府了吗?”叶情询问。
苏婉熹挑眉,“为什么不回。”
“只是可怜了太子殿下。”叶情一直憋着,最后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小姐你真是恶趣味。”
君安如果知道自己想求娶和退婚的都是同一个人,肯定得怄吐血。
苏婉熹嘴角笑意人畜无害,“天地良心,我刚和君安说的话可是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言。”
自己的确是护国侯府景明坤的孙女,不过是外孙女,至于把她当做景言儿,都是君安自己脑补出来的,与她何干?
她不也没点头。
怪谁?
苏婉熹啧啧,“可怜老爷子再是筹谋,也耐不住一些小人作祟。”
否则,这原主怎么会死于非命?
“再不回去,有些人怕都快忘记她们自己的身份,还有造下的杀孽了吧。”苏婉熹露出嗜血冰凉的微笑。
既占了这具身体,也该帮她尽一尽后事不是?
叶情点头,“山中无老虎,猴子唱大戏,若不是主子你先前不许我们插手朝堂之事,属下早就把那些人脑袋揪下来了,还轮得到她们在那上蹿下跳,春风得意。”
不过一个个姨娘庶女,还蹬鼻子上脸真把自己当凤凰了。
“对了,告诉梅娘他们。”苏婉熹起身。
叶情还没应声,眼前便没了人影。
“我的小姐,我这好不容易才见你一面,这都还没说上几句话呢。”叶情有些失落。
空山传出一语,“来日方长,只是下次见面功力再不长进,呵……”
最后那一笑,叶情背后汗毛刷一下竖起!
*
鎏金京城,楼阁千万家,建筑鳞次栉比,高低错落有致。
夜空之下灯火璀璨,与满天繁星交相辉映,入夜,整个京城像是一个巨大的黄金蒸笼。
炙热浮躁,却极尽繁华奢靡。
“不挺正常的吗,哈哈哈哈。”
有人笑言,“那福禧郡主又丑又傻,我要是太子殿下,我宁愿扯根麻绳抹脖子上吊都不愿意娶她,总不能每天刚睁开眼,就又被那丑八怪吓晕过去吧。”
“至于这侯府言儿小姐拒绝出嫁更是正常,你又不是不知道凌王殿下有多可怕!”
“就是就是!”
京城大街小巷热闹无比,流言蜚语总是不断。
一辆马车咕噜着过道,外表朴实无华,里面却别有洞天,极为舒适。
“这些人!”蔷薇愤愤哼哼,那表情,活像个护犊子的母老虎,“一个个怎么年纪轻轻的就瞎了眼呢。”
她家小姐丑八怪?
苏婉熹躺在冰丝软褥上眯眼小憩,睡意阑珊,却是丝毫未受外界影响。
这时,一阵寒风忽起,马驹拔蹄惊叫,苏婉熹睁眼,未及反应,那掀开的帘子一起一落,暗影闪过,一重物便毫无征兆猛地跌撞入她怀中!
什么鬼?
“啊——”蔷薇惊叫,异变来得太快。
有冰冷的利刃贴上苏婉熹的脖颈,“闭嘴。”
那低哑的嗓音,仿佛来自地狱。
危险,彻骨。
苏婉熹抬眸,未瞧身边之人,却看了蔷薇一眼。
蔷薇很快冷静,了解自家小姐的她立马起身掀了帘子走出去。
苏婉熹被人用刀抹着脖子却丝毫不见慌张,似笑非笑道,“你确定还有那个力气要我的命。”
话音刚落,颈间冰凉消失,男子高大的身躯便脱力倒在了她身上!
苏婉熹皱眉,用力推开身上的人。
“站住,例行检查!”马车外响起厉喝,应该是听到声响前来查看的巡城卫队。
正当蔷薇准备开口时,一块金牌哐当丢出,落在马车前。
本是趾高气扬的卫队长一瞧那特制的鎏金玉牌,连忙垂首退避让开。
皇城卫队让道,马车从中间咕噜着走过。
苏婉熹这才有功夫打量马车里的不速之客。
一袭墨色衣衫,纹理极为精致,与鲜血融汇几乎成绛紫色,包裹着颀长身躯。
他侧躺着,双眸紧闭,墨发微遮的左脸轮廓堪称完美,仿佛被天工以最精美的笔墨勾勒描绘,面若刀削斧刻,眉锋似剑,鼻梁高挺若远山逶迤。
薄唇色彩比鲜血更为迷人,妖冶。
美得炫目,夺人心魄!
苏婉熹心脏漏跳了一拍!
这半张脸可以说是夺造化之极,是上天呕心沥血,精心雕琢而成的孤品,实在让人很难不起‘色心’。
脸都长成这样了,如果扒了衣服看,身材估计也没得说吧……
苏婉熹咽了咽口水,将他翻过身来正躺。
一看,她愣了下。
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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