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天荒表现正常,就像为朋友介绍靠谱的店,可许清未心虚。
他突然意识到,季天荒很在意他的耳洞,会故意去捏、去碰,甚至乐意弄疼他。
“我才打过一个,下次吧。”
许清未控制的很好,但季天荒贴的很近,能感觉到他的肩膀僵了下。
“你的耳洞打完没戴耳棒,都快长好了,”季天荒轻声哄着,“去吧,我陪你。”
“你去干嘛?你又不打。”许清未想转身,或者回头看一眼季天荒的表情,但又怕显得突兀。
季天荒通常没什么掌控欲,比起控制,他更喜欢尊重和公平,所以他把自己也圈了进去。
“小未喜欢,我可以为你打一个。”
体贴的话里暗藏汹涌,让许清未倍感压力,他似乎已无法拒绝季天荒的好意。
许清未在斟酌说辞,迟迟不回话,季天荒是最有耐心的考官,对拖沓的考生非常仁慈。
屋里很静,静到能分辨出两种气息,一种急促,夹杂不安,带着垂死挣扎的意味,另一种是沉稳平静,却势在必得。
季天荒没放开许清未,将他困在门与自己之间,是温暖的禁锢,也是给他的第一次解释的机会。
许清未在思考时喜欢盯着某处,现在他眼前只有门板。
小旅馆的装潢廉价,偏爱做些讨巧却蹩脚的设计,门上有印花,是头戴花环的丘比特,而那支爱神之箭正对他的心窝。
此时,对街流浪歌手的烟嗓淌进没关好的窗,一首伤心人作的哀歌,在屋内打转。
亲爱的男孩,你说爱我,我们相约午夜1点,通往自由的车站,为何我等到的只有几行悼词。
亲爱的男孩,你说爱我,我们共用一只行李箱,两套西装跟礼帽,还有你喜爱的茉莉花环。
亲爱的男孩,我相信,独自逃亡不是你本意,乌鸦撷走了花环,你若是见到它,请别害怕……
有心人的歌,唱给有心人听,许清未红了眼,他咬着唇不放,任酸涩涨红了眼眶也不肯眨眼。
眨了,眼泪会掉,掉了第一滴,就会收不住。
然后,搂在他腰间的手贴在他眼前,他听见季天荒的叹息以及一句——傻子,连眼泪都要藏,不是很爱哭吗?这时候藏着干嘛?
许清未闭眼,睫毛扫过季天荒的手心,轻轻几下,却足以教季天荒心软。
他牵着许清未去浴室,打开花洒,说:“哭吧。”
季天荒没再看他,说完就转身,许清未去握他的手,他却躲开了,但留下一句安抚:“我不走,就在外面等你。”
流浪的歌手还在用歌声扫平心中的遗憾,季天荒看了眼许清未本想握住的手,又是一声叹息。
他想,原来许清未真正想哭的时候都是躲起来的……
半小时后,许清未从浴室出来,眼睛红着,还肿了。
季天荒正在窗前抽烟,听到动静,关窗,灭烟,转身向许清未伸手,说:“要抱吗?”
许清未喜欢季天荒的拥抱,宽大、温暖且安心,可此刻他不敢。
他怕季天荒问他为什么哭,又怕提及耳洞的事,尽管很可能是自己疑心太重,那家店也许跟岑淡无关。
可心有秘密的人,无法真正坦荡,他迈出的步子停下,怔怔的看着季天荒。
男人到了三十三岁,会变得特别善良吗?
季天荒心存善意,但从不滥用施舍,尤其是对别有居心的人,但对许清未,他的纵容已决堤。
“你再这么眼巴巴的看着我,我就忍不住要征用这张随时会喷水的床了。”
季天荒不再咄咄逼人,甚至还晃了晃手里的特大号杜蕾斯,无奈道,“老实说,我很挑,这里实在……提不起兴致,所以,快过来,别卖萌。”
他这是在……哄自己吗?许清未的心跳提速,还从未有人哄过他。
许清未父母离异,各自重组家庭,有了自己孩子,从小他就是被踢来踢去的皮球,唯一庆幸的是,薄凉的父母愿意用金钱弥补。
他不缺钱,他缺爱,却不愿承认,爱是什么?不就是拿来诓人的吗?
如他父母常放在嘴边的——我们爱你,所以不想你待在用假象拼凑的家庭;我们爱你,所以给你足够的金钱,你可以去做所有想做的事;我们爱你,所以不想勉强你接受新的家人……
许清未明白冠冕堂皇背后的台词——给你,什么都给你,只要别来纠缠我们。
认清这些后,许清未开始迷恋刺激,潜水,跳伞,蹦极,滑雪,但凡命悬一线的运动他都沉迷,并成为一名赛车手。
不要命的许清未,在跑道上疯狂的驰骋,这种几近病态的状态被教练当做是对赛车的热爱。
很快,他成为俱乐部的重点培养对象,在国内得到不俗的成绩后,被送到国外集训一年,参加世界赛。
也因此,许清未相信,遇见岑浓是命中注定的事!
岑浓是小有名气的模特,经常辗转多个国家走秀,若不是注定,怎么会如此巧合的相遇?
那天清晨的咖啡店,许清未咬着松饼,一手咖啡,一手回教练信息,心不在焉的下场是推门时撞到了人。
而落地的不止是新买的咖啡,还有许清未从未热过的心。
岑浓逆着光,好看的面容挂着浅笑,在许清未眼里形同天使。
可他亵渎了天使,咖啡弄脏了外套,他红着脸道歉,岑浓却蹲下身,盯着他膝盖上没处理的刮伤问:“疼吗?”
许清未愣愣的忘了回答,岑浓拿出创可贴,为他贴上,抬头笑道:“小朋友,以后受伤了,一定要及时处理啊。”
可惜的是,这就是许清未在岑浓这里得到的全部温柔。
他厚着脸皮,问岑浓要联系方式,毫不掩饰心中的欢喜,激进、猛烈的追求,可岑浓总是淡淡的,不拒绝,也从不松口。
岑浓有自己的心事,许清未只知道他想参加某个设计师的秀,但一直未能入选。
很久之后,许清未知道那位让岑浓郁郁寡欢的设计师叫季天荒。
当时他想,季天荒一定眼瞎,居然连岑浓都看不上,垃圾的很!
现在,被他唾弃过的垃圾为他张开双臂,说:“许清未,真不抱吗?现在过来,我请你看电影。”
季天荒看了眼时间,补充道:“不过……只有午夜场了。”
许清未的步子动了,但很慢,像每一步都需要思考。
季天荒笑了,他笑许清未慢如蜗牛,然后主动过来抱他。
当你开始心疼一个人,那么心就会越来越软,季天荒抱着许清未,心想,都把人弄哭了,那就再……等等吧。
粉色的水床,被季天荒嫌弃的彻底,宁可抱着许清未挤沙发,也不肯坐。
“季天荒,你有洁癖吗?”许清未坐在季天荒腿上,圈着他的脖子,声音闷闷的,其实他还蛮想试试水床的。
“我有洁癖,你还能在我腿上?又是鼻涕又是眼泪,不嫌脏啊?”
“那我们试试嘛?”许清未又偷偷看了眼床。
“不想看电影了?”
“反正都是午夜场,也不差一会,”许清未身体力行,去摸季天荒的口袋,“东西呢?你放哪儿了?”
“许清未,别闹。”
季天荒去抓许清未乱摸的手,许清未笑着扭开。
沙发窄小,两人本就贴的近,许清未动着、动着发现不对劲,抬眼对上季天荒发黑的眼眸,凑过去在他嘴上啄了一口,坏笑着说:“哥,真不来吗?”
来吗?来!
季天荒的吻很粗暴,手却很温柔,钻进许清未的衣摆,每当吻的许清未喘不上气,就用手做安抚。
沙发已承载不住热情,许清未仰着头,任季天荒拉开过大的领口,在锁骨上留下痕迹。
火在燃烧,一发不可收拾,季天荒快收不住,许清未却过分热情,边用舌尖回应,边去解季天荒的腰带。
“许清未!”季天荒用仅存的意志按住许清未的手,几乎是贴着他的唇,说,“小王八蛋,我晕船。”
满屋子的春光敌不过三十三岁的晕船男子,许清未笑到发抖,从季天荒腿上滑下去。
季天荒表情冷酷,不施以援手,任许清未掉到地上,甚至还小心眼的踢了他的屁股一脚。
许清未笑完,还要安慰脆弱的季先生,然后才得以重回怀抱。
在挑选电影时,有陌生电话打给季天荒,他没避着许清未接。
这通电话结束的很快,季天荒全程只说了五个字,没必要,再见。
许清未却不开心了,他坐到地上,下巴抵着季天荒的大腿,嘀咕着:“有的人真双标,陌生人都知道的号码,睡过两次的人却不配拥有,我真可怜。”
许清未皱着鼻子摇头,这酸溜溜的模样让季天荒又退了一步,他说:“手机给我。”
待许清未呈上手机后,季天荒又问:“密码。”
“230623。”许清未脱口而出,快的自己都吓了一跳。
季天荒重复了一遍这数字,抬眼看向许清未,对方也恰好在看自己。
“怎么了?”许清未佯装镇定。
“这串数字有意义吗?”
许清未接不住季天荒强势的目光,只能低着头,说:“不想说,可以吗?”
意外的是,季天荒居然接受了这个答案,同时,季天荒感叹,他对许清未的纵容已经低到——只要不说谎就行。
230623,代入日期,是季天荒在国外的最后一场秀,也是在这场秀上,他发现恋人跟朋友的背叛。
那对许清未来说,这串数字代表了什么?
并不自恋的季先生想,难道从那时起,许清未就在关注自己吗?
“季天荒,”许清未突然说,“想抱抱,再抱一会好吗?”
一天,有人惨遭背叛,有人痛失所爱,230623,也是岑浓抢救无效宣布死亡的一天。
“季天荒,”许清未又叫了一遍名字,用鼻尖蹭蹭季天荒的下巴,说,“我有一个秘密……”
PS:季又开始自我攻略~仙摆手,不劝了,劝不动~另~不洗白,坚决不给小许洗白,小许就是个没良心的小王八蛋~略略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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