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十四年,小雪。
傅动握着剑柄,神色凝重。
“大人,周围没有发现温家军的踪迹,他们怕是早就跑了,还要再往前追吗?”禁军上前询问着,傅动眉头又紧了紧。
“已经追到城门口,北边有东军拦着,他们总不能跑回府里去。”傅动见雨势渐大,下令让禁军加快搜寻。
“傅大人......”顾时带着一帮禁军回来,早就鬓边湿透了,他扶着快要被打掉的草帽,几步跨到了傅动面前:“林子东边没搜到,他们应该快到烟水城门了......”
“不对劲。”傅动看着眼前一片深林,喃喃道。
“什么不对劲?”顾时跟着看过去,傅动随即道:“温家军只剩不到三万,这里离城县远,过去充军粮肯定来不及,十五日,他们的干粮该耗光了。”
可眼下不像是这样,他们没有留下一点痕迹,没有人经过一般,痕迹干净得可怕。
温家军现在饿着肚子赶路,跑得再快也只能跑到烟水城里,可城里一点动静也没有,三万人还能藏在哪里?
顾时反应过来,下令让后面的禁军继续往前找,傅动回头看了一眼,随后跟了上去。
傅动和顾时带领着禁军在雨中继续前行,他们的脚步在泥泞的土地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雨慢慢小了下来,顾时的草帽才得以乖乖待在头上
又走了几段路,傅动脚步放慢了许多,身后的禁军看出来傅动发现了异常,纷纷放慢脚步。
傅动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扫过每一棵树木,每一片叶子,试图捕捉那些不寻常的迹象。
树木的排列开始显得有些异样,不再是自然生长的杂乱无章,而是透露出一种刻意的秩序。傅动伸出手,轻轻触碰着树干,感受着树皮的粗糙纹理,他的手指沿着树干的轮廓滑动,似乎在寻找着某种规律。
顾时注意到了傅动的异样,他靠近了一些,低声问道:“大人,发现了什么?”
傅动没有立刻回答,他绕着几棵树走了一圈,最后在一棵树面前蹲停了下来。
那里的土壤略显松动,像是不久前有人动过手脚。
傅动蹲下身,用手指轻轻拨开落叶和泥土,露出了树根周围的新鲜土壤。
“看这里,”傅动指着那块松动的土壤,轻声说道,“这些树被人为地移动过,土壤还很新鲜,这不是自然生长的痕迹。”
顾时跟着蹲下身,仔细观察着傅动指出的地方,他伸出手,轻轻触摸着树干和土壤,试图感受那些细微的差异。
“这些树木的排列,”傅动站起身,环顾四周,继续说道,“它们形成了一种模式,刚才雨大,很难发现,这明显不是偶然,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顾时站起身,他的目光也开始在树木间游移,傅动拍了拍手,起身下令道:“继续搜!”
随着傅动的命令,禁军们继续在森林中分散搜索,但不久之后,他们发现自己再次深入到了森林的腹地,四周的景象变得越来越相似,茂密的树木和纠缠的藤蔓构成了一个错综复杂的迷宫。雨已经完全停歇,但森林中的雾气却开始弥漫,使得视野变得更加模糊。
傅动和顾时试图通过太阳的位置来判断方向,但在浓密的树冠遮挡下,阳光难以穿透,他们只能依靠直觉和经验来引导,傅动不时地用刀背敲击树干,倾听回声,试图找到一条出路。
随着天色渐暗,森林中的光线变得愈发昏暗,禁军步伐也越发沉重,他们的身影在树影间穿梭着。
“大人,什么都没发现。”顾时走过来道。
“太不寻常了……”傅动回头一看,身后的禁军早就消失不见,一片树林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迷路了。
“刚才没注意,越往里走越觉得奇怪,我们来来回回好像都在一个地方绕着。”顾时对迷路这种事并没有感到稀奇,这是意料之中的事,现在找到方向才是要事。
“温家军进来时怕也是怎么想的,我们现在应该离城很近了才对。”傅动环绕四周道:“太阳被挡住了,只能凭直觉了。”
傅动和顾时在林中缓缓前行,他们的步伐轻盈而谨慎,身上的衣服干的差不多,傅动隐隐约约觉得有些冷。
他的直觉,那是一种在无数次战斗和追捕中磨练出来的本能,此刻正警觉地提醒他,他们可能已经陷入了一个精心布置的迷阵。
他的目光如同猎豹般锐利,不断地在四周的树木间游移,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四周的树木,每一棵都笔直地站立着,它们的枝干和树冠形成了一种几乎完美的几何图案,这种规律性在自然界中是极为罕见的。傅动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剑柄,他能感受到剑柄上因常年握持而形成的光滑质感。
顾时紧随其后,他的目光也不断地在四周扫视着。
林中的风轻轻吹过,带着湿润的泥土和树叶的清新气息,但在这股风中,傅动却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那是金属和机油的混合气味,这种气味在这片古老的森林中显得格格不入。
傅动不时地用剑尖轻拨开脚下的落叶,顾时站旁边看着,森林中的光线越来越暗,夕阳的余晖已经无法穿透茂密的树冠。傅动和顾时的眼前只剩下树木模糊的轮廓和地面上斑驳的阴影。
“你觉不觉得……”傅动说着,回头看向顾时。
顾时刚想开口,脚下就传来一声轻微的断裂声,他的身体猛地下沉,地面在他脚下突然塌陷,露出一个隐蔽的洞口。顾时惊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向洞中跌落。
傅动反应迅速,他几乎是本能地伸手,一把抓住了顾时的手腕,顾时的身体悬在半空中,他的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惊恐。傅动用力拉住顾时,他的手臂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但他的手抓得紧紧的,没有丝毫放松。
“抓紧!”傅动大声喊道,他用尽全力,将顾时一点一点地拉了上来,顾时的另一只手也抓住了洞口的边缘,指尖被磨出了血痕,傅动咬紧牙关,好不容易才将他整个人拉上来。
上来后两人都气喘吁吁地,不过傅动第一个念头不是想着休息,他将手臂上的甲卸了下来,撕了块布料给顾时的手止着血。
顾时的心跳如鼓,他坐在洞口边缘,大口地喘着气,傅动手中的布料紧紧地缠绕在他的手上,布料迅速被血色浸透,但他的动作却异常沉稳,顾时甚至忘记了疼痛。
“你怎么样?”傅动的声音很低,顾时却听得清清楚楚。
“没事,多谢大人相救。”
傅动点了点头,他的目光再次转向那个洞口,洞口黑黝黝的,深不见底,他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接近洞口。
“大人小心些,看紧脚下。”顾时缓和了一会儿才从地上爬起来,“温家军不会已经……”
顾时没有将后半句说出来,傅动也猜得到。傅动随手捡起地上的树枝,用火折子点照后,直接丢进了洞里。
洞下温家军的尸体遍地,火光在洞中摇曳,照亮了洞底的景象,映照出一片惨状,温家军的士兵们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他们的盔甲破碎,身上布满了刀剑的伤痕,显然是经过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顾时心生寒战,不自觉后退了几步。
温家军被半途歼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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