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包随意的挂在林承哲的单肩上,他站在背光下,周围的光线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模糊不清,难以捉摸此刻他脸上的表情。
“你们想去哪?”他语气很平淡,但就是透着一股凉飕飕的气息。
刚刚还趾高气扬的方喆这会却说不出话了,手里还攥着抢来的钱,僵硬的站着往前走不是,往后退也不是。
林承哲冷冷的看向他攥紧的手,将掌心伸到他面前,点头示意,“放上来。”
他只身一人站在面前,方喆一行人被堵在暗处,愣是没一个人敢出头。
“你们知道你们这样是在犯罪吗?”林承哲目光冷淡的扫了他们一眼。
方喆深深吸了口气,把手里的钱交了出来,吞吞吐吐道:“只是开..开玩笑,大家都是同学来的…”
“勒索钱财,殴打别人,实施霸凌,这是开玩笑?”林承哲眉宇间隐约透出几分压抑的怒意。
他缓缓走到方喆面前,勾起他外套上晃动的链条,“大家都是同学,要不你也尝尝这滋味?”
“不不不!”方喆立刻往后退,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嘴唇微微颤抖,脸色苍白。
“我以后不会找他麻烦了,绝对不会!”
“跟沈溪道歉。”林承哲掏出纸巾擦手,好像刚刚碰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不然我就报警,自有人教育你们。”
方喆惊恐的瞪大双眼,像他们这样欺软怕硬的人,别说是告到公安局去,就单是被父母知道都得脱一层皮。
他哆哆嗦嗦的转身走回去,沈溪正靠在电线杆上,眼皮微微下垂,遮住了半边眼睛。
方喆的家庭并不完美,因为父亲家暴所以母亲在他小时候就跑了,那之后他就成为父亲打骂的发泄口。
他的爷爷奶奶可不会喜欢他,因为长得太像他妈妈,简直是个灾星!
他每天带着一身伤上学放学,提心吊胆的提防随时会发疯的父亲。
后来他认识同样家庭不完美的沈溪,可不完美和不完美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方喆嫉妒他,他不理解为什么沈溪可以这么积极开朗,难道他不应该和他一样过得很糟糕吗?
他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阴暗的角落里,看着来来往往的同学们驻足在沈溪的座位旁。
就连阳光都在偏向他。
为什么同学们都喜欢他?为什么他的爷爷奶奶不会嫌弃他?为什么他可以笑得那么开心?
为什么为什么!
沈溪为什么不可以跟他一样活得痛苦点!
明明他们的遭遇那么相似,这不公平!
他想,他不允许沈溪过得那么安心;母亲曾说过他是个绊脚石,毁了她的一生。
方喆从来没觉得他母亲形容得这么正确,他就是个绊脚石,而且他不介意把这块石头放在沈溪的面前。
可他现在才明白,绊脚石其实是可以被踢开的。
“对不起。“方喆面对沈溪时永远是上位者的姿态,即使他怕身后的林承哲,即使他说这句话时双眼憋得通红,但他看不起沈溪,他就会一辈子都看不起。
方喆转身要离开,抬头却看见站在路口的小弟们盯着他不知低头窃窃私语些什么。
他用力咬着出血的嘴唇,紧攥着拳头撞开他们离去,而其他人也跟着逃离了这里。
在一场又一场的闹剧中,方喆饰演的小丑角色永远那么固定。
林承哲捡起地上被踩脏的书包,把抢回来的钱放进去。
“这么晚你怎么出现在这里?”沈溪的语气带着一种懒散的倦意,提不起精神。
他接过书包,拍拍上面的灰尘,“谢啦林承哲,你永远出现得这么及时。”
沈溪抬眼看见林承哲的视线落在他的额头上,这会他才后知后觉感到一丝疼痛。
“我带你去医院。”林承哲拉起他的胳膊就往路边走。
“诶诶诶!等一下!”沈溪骤然停住了脚步,身体向后倾,“不用这么麻烦的!”
他轻轻掰开林承哲抓着他的手,“多大点事去医院,我摔断腿都没去过,这小问题回家抹点药水就消肿了。”
林承哲回头看着他,额头的伤痕已经发红,沈溪还在笑着说自己没事。
路口的灯光倒映在他的瞳孔里面,他的双眼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眼角微微泛红,尽显疲惫。
林承哲低下头,他说:“对不起沈溪。”
他知道方喆找他麻烦这件事,知道沈溪的情况,可他还是没能阻止避免事情的发生。
“你怎么跟我也说上对不起了?“沈溪抬手拍了下他的脑袋,没有听到水声,“难不成方喆是你派来的啊?”
“怎么可能。”林承哲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斟酌片刻道:“我只是觉得我出现的有点晚。”
沈溪嗤笑一声,“你小子演上英雄主义啦,那家伙要不是人多包打不过我的。”
见林承哲还紧锁着眉头,他轻拍对方的胳膊,“行啦!我这不好好的,钱你也帮我拿回来了,人也被你吓走了,我估计他不会再来找我麻烦的了。”
“所以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不该说。”
身后突然亮起暖黄色的灯光,这是一家每到晚上八点就准时营业的深夜豆浆小店。
柔和的光线透过窄小的胡同打在两人的身上,驱散了附着在四周的黑暗阴霾。
“怎么这么晚了!”沈溪一激动额头就有点痛,他倒吸一口凉气。
林承哲无奈的摇摇头,“还说没事呢,你等我一下,我回车上拿药。”
“这是消肿止痛的,你回去记得涂。”他把药递了出去。
沈溪接过去,药还是新的没拆封过,他笑道:“谢谢,那我回去了,你也回家吧,路上小心。”
他挥挥手往光亮的地方走去,忽地停下脚步,侧头说:“谢谢你林承哲,我说真的。”
静谧的街道,偶尔传来几声锅铲摩擦的声音,沈溪轻薄的背影逐渐模糊,最后融入小镇的夜色中。
今晚后巷里有家嫁女儿,沈溪奶奶跑去凑热闹还蹭了袋喜糖回来。
刚进院子就听到客厅传来爷俩的声音。
“爷爷你拿棉签啊…嘶!痛死我了!”
“你看看你一天天在外头都干些什么,你把那家伙打残废没有?”爷爷换了根棉签抹上药水,轻轻涂在沈溪的额头上。
“都说了我没去打架,磕石头上了而已。”
奶奶进屋就看见某个脑门上的大包,“哎呦!”她急忙跑过去抓住沈溪的头仔细检查。
“菩萨啊,你上哪磕成这样!”她赶紧从老伴手上抢过棉签:“起开,下手没个轻重的。”
“我没事奶奶,走路嘛,磕磕碰碰的。”沈溪痛的皱起眉头,但皱得越紧就越痛。
奶奶小心翼翼地在他额头的伤口边沿蘸上药水,一边细致地擦拭,一边轻轻地吹着。温热的气息混合着药水的清凉,让沈溪紧皱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来。
“你要平安才好。”奶奶满是褶皱的手微微颤抖,每一下擦拭都透着心疼,“我和你爷爷只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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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