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脱了,来擦药。”
浴室门打开,陆庭颂从里间出来,身上穿着酒店配套的白色浴袍,凌乱的黑色头发半湿着,被毛巾匆匆擦过,耳边几缕发尾尖残留着水滴,走动时滴落到突出的锁骨上,又宛延滑落至赤裸的胸膛间,路过的痕迹仿佛是皮肤上长出来的透明山脉,若有似无的吸引着人的目光。
胸前的衣领并未刻意遮掩,浴袍的尺寸对一米九的身材来说略显紧实,所以敞开的部分便显得多了一些,陆庭颂几步走到床头边,拿起袋子里的碘伏和软膏,示意床上的宋嘉言把衣服脱了。
陆庭颂洗完澡带出一股混合着沐浴露的迷迭香气,宋嘉言嗅觉被牵动,目光也跟着被吸引,美男出浴和微鼓的胸肌令他想入非非,正脸热的想身材这么火辣的alpha竟然是他的老公,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当即被陆庭颂的话吓到,视线变得慌乱起来:“啊,擦药......不用脱衣服吧?”
距离上一次亲密接触,好像还没到一周,陆庭颂怎么这么急色?他腿还疼呢,也没什么力气。
陆庭颂转身立在他面前,居高临下,视线带着审视:“脱,你身上有其他alpha的味道。”
啊,原来如此,宋嘉言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这才恍然大悟,他在兰母家已经洗过澡,还穿着少年的白毛衣和蓝色牛仔裤,完全忘了要换衣服这回事,衣服上残留着少年的信息素气味,alpha之间会互相排斥对方的信息素,陆庭颂想必闻着很不适,忍着没有发脾气已经很有风度了,若是放到别的alpha身上,自己的Omega穿着别的alpha的衣服,迟早吃醋,暴躁到当场给撕了,修养什么的完全不存在。
还以为脱衣服要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宋嘉言为自己不纯洁的思想感到羞愧,把身上的毛衣还有牛仔裤脱了,扔到床尾,剩下一件宽大的t恤,拿被子盖住了光溜溜的腿。
陆庭颂看着他,目光如有实质,命令道:“脱光,我不喜欢。”
“……内裤是我自己的。”宋嘉言被他看得心跳如雷,都不好意思继续脱了,陆庭颂占有欲作祟,越看那衣服越有点介意,脸色略沉,说上衣脱了。宋嘉言扭捏道,“好吧,你先去帮我拿换的衣服。”
陆庭颂放下药瓶,到床尾打开他的行李箱,翻出一件宋嘉言的衬衫,整个人明明一副贤夫的模样,却低着头冷不丁说:“有什么好遮的?结婚当晚你光着身子拿红枣砸我的画面已经在我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后一秒,宋嘉言白皙的脸就爆红成了苹果色,他这辈子的羞耻额度可能全都被陆庭颂这个人承包完了,长这么大脸红的次数屈指可数,结婚后却接连不断的耳朵冒烟。
陆庭颂不是口不择言的人,他说话都是有目的性有指向性的,调戏也有理有据立竿见影,叫人无法反驳面色通红,宋嘉言之前嘴上强硬可以和他顶几句,现在心都被他俘获了,只有害臊的份。
好吧,他回想起新婚之夜,自己奔放的模样,恨不得整个人钻进被子里,心里是想骂陆庭颂不要脸的,嘴上却拐了个弯儿,红着脸声若蚊呐道:“还不是因为你欺负我。”
他把含羞带怯演绎得惟妙惟肖,情真意切,埋怨的声音跟水一样软,算是打心底接受了两人之间的婚姻关系,不再有一丁点抗拒,也不再冷着脸,端的是和颜悦色。
“如果你因此难受,我可以跟你道歉。”陆庭颂脸色变回明朗,站起身回到床边,双手抓住宋嘉言的两边衣摆,亲自把衣服从他身上剥落,扔到了墙边的垃圾桶上。
身上凉飕飕,宋嘉言按着被子,紧紧盖住身体,听他说要道歉,便抬头,表情似乎有点期待,想来是那天晚上真的是让他很难受,如果陆庭颂道歉,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原谅陆庭颂所有的不好。
“好啊……那你打算怎么道歉?”
那眼睛乌溜溜的,眼尾洇着点薄红,鼻尖挺翘可爱,特招人喜欢,陆庭颂唇角上扬,满足了他的期待,屈起食指刮了一下他,俯身压低声音,哄他一般说:“当然是……老婆,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原谅我。”
宋嘉言面红耳赤地拿被子捂住胸口,如同被调戏的处子,耳朵尖在黑发间蜕变成粉红,像一朵小小的花苞,低头不敢和他对视,声音也变得有点结巴:“花、花言巧语,你说话就说话,别乱碰我......”
脱了衣物的宋嘉言秀色可餐,肩头没有疤痕的地方皮肤光滑细腻,即便略瘦,也能看出骨架的比例很完美,陆庭颂满意地看着眼前的景色,揉了揉他的发顶,柔顺的发丝变得凌乱了一些,细碎刘海遮住了宋嘉言的眉眼,陆庭颂在床边坐下,拆开一只棉签,沾了碘伏,恢复了正经语气:“不碰怎么涂药?被子掀开,我看看伤哪了,还疼不疼?”
宋嘉言抬手把头发拨正,心脏还如小鹿般乱撞着,他咂摸着刚才那声老婆,第一次感受到婚姻幸福的滋味,竟是如此的甜蜜缱绻,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他抬眼看陆庭颂,见他神色正经,容色俊美,不像是要再弹他胸口的流氓模样,便心里着魔,被迷昏了头脑,恍然觉得自己也可以和这个人度过一生。
心动是真,呆呆傻傻地开始憧憬未来也是真。
宋嘉言不知道自己图陆庭颂什么,只知道他若是不抓住陆庭颂,就再也没有人能对他这么好了,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陆庭颂从指缝中溜走。
之前觉得自己是陆庭颂的玩物,被标记后终有一天会沦陷,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宋嘉言觉得自己没出息,随随便便就被人俘获了,好在他们已经结了婚,他也不用放下身段充当追求者,只要回应陆庭颂的喜欢就好了,不然前脚说着讨厌,后脚却当起了舔狗,那多没面子啊。
宋嘉言一旦对某个人有好感,就注定做不了矜持的人,他的情感是外露的,并且源源不断,还有自来熟的毛病,他伸出了手臂,给陆庭颂看自己昨天晚上在野外摔伤的地方,蔫蔫地撒娇:“当然疼了,昨天晚上我又饿又累,荒郊野岭也没有灯,到处黑漆漆的,有个山坡特别高,我一不注意就摔下去了,滚了好多圈,腰都疼死了。”
“撞到腰了?”陆庭颂皱起眉,倾身掰过他的肩背,看一眼他的后腰,果然有一片严重的青紫,臀上好像也有。沉出一口气,陆庭颂把他的被子拉开,查看了浑身上下,都有不同程度的淤痕,于是周身环绕着一股浅淡的戾气,开始给他涂药。
宋嘉言看到他突然剑眉微蹩,似乎是不高兴,看不得他受苦的模样,心脏如同被羽毛轻挠,痒痒的,又很温暖,感觉自己好像也没那么疼了,忍着药水的刺痛默默看着他冷肃着脸给自己上药。
涂完药,穿上衣服,挪到床的右边,拍拍左边空出来的位置,等陆庭颂躺下来,宋嘉言主动钻进了他怀里,想起陆庭颂两天一夜都没睡,贴心地释放了自己的信息素,试图抚平他的情绪,小声问:“干嘛一直冷着脸啊,你是在心疼我吗?”
小雏菊淡淡的香味缠绕在被子里,陆庭颂罕见地沉默。
“你说话啊,”宋嘉言敏感,从刚才起就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快,也不知道在不快什么,他低低催了一声,“陆叔叔,你生气了吗?别生气,我有点害怕。”
宋嘉言受伤不在他的意料之中,那些青紫触目惊心,始终无法从陆庭颂脑海里挥去,他叹了口气,顺了顺宋嘉言的后脑勺,开口时声音温柔沉厚:“只有你这么一个老婆,都受伤了,能不心疼吗?”
宋嘉言弯起眼睛,戳了戳他的胸肌,软绵绵说:“谢谢你的心疼,没事的,过两天就好了。”
陆庭颂缓缓笑了,捉住他的指尖说:“嘉言,你今天真是乖过头了,不对劲。”
宋嘉言指尖微蜷:“怎么不对劲,我这是知恩图报。”
陆庭颂问:“哦?怎么报,以身相许?”
宋嘉言嘴唇微抿,略有点害臊:“……你怎么一天到晚都在想这些,一点也不正经。”
陆庭颂将他的指尖送到唇边,吻了一下:“是你让我不要当正人君子的,忘了?”
宋嘉言脸热,斗嘴斗不过他,咬咬唇,抽出手指抬手环住他的脖颈,脸埋到他怀里,闷声转移话题:“陆叔叔,昨天晚上,我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天寒地冻,没有一个人来救我,连月亮和星星都没有,我饿得只能吃雪,不然连路都走不动。”
陆庭颂眼眸晦暗,拍拍他的脊背,提了提他的后腰,拨开他后颈的头发,露出腺体柔嫩的皮肤,低头张开犬齿刺了进去,注入迷迭香信息素,末了说:“乖,你受苦了。”
宋嘉言微微刺痛,喘了两口气,浑身上下立即被alpha的信息素充盈裹满,他心里委屈,又想哭,勉强才忍住,脑袋蹭到陆庭颂颈窝里,在静谧的氛围里缓冲了一会儿,等待安全感蔓延全身,轻声喃喃说:“那个时候,我饿得不行,就突然有点想你。”
陆庭颂拇指按压着他腺体,好让血丝不再溢出来,问:“为什么?”
宋嘉言身体发软,信息素也乱飘:“唔,想你煮的小馄饨,好香。”
陆庭颂就笑说:“速冻食品,没营养,不建议多吃。”
“......”宋嘉言睁开眼,觉得他不解风情,重点是没营养吗,重点是那句想你!忍不住拍了一把陆庭颂的胸肌,触感良好,宋嘉言拉住他的浴袍领子想遮起来,发现这人肩膀太宽,浴袍太小,只能勉强遮到两点的位置,于是作罢,欲盖弥彰又将手心覆了上去,低声说:“那你回去做新鲜的给我吃吧。”
“好。”陆庭颂纵容应声。
“我还想吃蛋糕,薯片,还有快乐水。”宋嘉言记起家中客厅里那些没被他光顾过的零食,跟小孩一样,仰脸和他讨要,间接同他示好,“你回去给我买,好不好?”
陆庭颂之前给他列的零食清单里没有这三个字,静默两秒,问:“什么是快乐水?奶茶?”
宋嘉言嘴角掀起来,露出一点尖尖的虎牙:“不是,是可乐,一喝就快乐。”
陆庭颂获得了不管用的新知识,思虑半晌说:“碳酸饮料喝多了容易引起肥胖,我给你榨果汁吧,果汁也很快乐。”
宋嘉言立即摇头说:“不,果汁没有可乐快乐。”
暖气可能坏了,房间里不够暖,陆庭颂拉住被子严严实实盖住了两人的身躯,哄他说:“听话,你在吃药,任何刺激性的食物都不适合你,等好了再说。”
宋嘉言想到自己那多灾多难的膝盖,只好放弃了,闷声哼哼:“我现在一点都不快乐。”
奔波了二十多个小时没有休息,陆庭颂已经有些疲倦了,再加上宋嘉言的信息素起到了抚慰作用,便生了困意,他低头碰了碰宋嘉言的唇,声音低哑:“好了,我安慰你,快睡觉吧。”
宋嘉言唇上一热,望进近在咫尺的蓝眼眸中,心跳加速了颤动,他重新把脸埋到陆庭颂肩窝处,磨磨蹭蹭和alpha贴得更紧了一点,悄声说:“好吧,陆叔叔,晚安。”
“晚安。”陆庭颂任他枕着自己的肩头,抬手按灭了房间里的灯。
周遭陷入黑暗,宋嘉言僵了下身体,等到陆庭颂睡着,呼吸平稳之后,他动作极轻地把右腿搭到了陆庭颂的大腿上,菟丝花一样缠住了他,变得柔软黏人,不断汲取着陆庭颂身上的信息素和体温。
在酒店休整了一夜,第二天他们就回了江昙,刚进家门没几分钟,屁股还没坐热,宋嘉言就被宋业德一通电话传唤了,让他回宋家一趟。宋嘉言去洗了把脸,换了套干净的衣裳。陆庭颂挑了两件进口葡萄酒以及特贡猴魁作伴手礼,开车载着宋嘉言去到宋宅,陪同宋嘉言进去看望两眼老丈人。
偌大的别墅异常冷清,宋嘉言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熟悉家里的每一处布景,即使中间因车祸阔别了十年,也几乎没什么太大的改动,花园里种的花草树木,也都还是从前的品种,被佣人修剪得好看精致。
阳光房边的三颗树下放着楠木做的秋千和一只半米高的狗,小时候父母亲经常不在,宋嘉言就爱喊来宋初衡推他荡秋千,在树下和他玩闹,每每父母亲进院门时,他也能第一时间看见,然后朝大门口跑去,扑进父母的怀抱撒娇。
后来宋初衡搬出宋宅,没人陪他玩了,他就只能自己一个人荡,荡到十八岁,陷入一场无知无觉的梦,后来,他就再也没有碰过这个秋千。他没了要等回家的人,他想逃离这个令他窒息的,支离破碎的家。
每次踏进这个大门,宋嘉言都没有归属感,现在搬去了银湾别墅,这种感觉更是加深。
但他始终摆脱不了被牵扯着的命运,每当他对宋业德感到万分失望的时候,宋业德就会朝他示弱,恩威并施,弯下已经年迈的脊柱,对他说:嘉言,爸爸现在只有你了,你不能不管爸爸。
宋嘉言看着宋业德头上冒出来的白发,能感觉到父亲正在衰落,宋业德前几年生病做了肝移植手术,最多还能撑个十来年,和成蕴涵离婚后,逐渐飙升的血压也是个隐患,降压药随时都得揣口袋里,不管怎么样,宋嘉言始终都得在他跟前尽孝,不能在此刻一走了之,把宋业德彻底气到棺材里。
佣人泡好茶端上来,宋业德纡尊降贵,亲自给陆庭颂倒了茶,他很满意这个儿婿,能看得出陆庭颂对宋嘉言是上心的,若不真的喜爱,绝不可能跑这么远去找宋嘉言回来,还替宋嘉言解决了一点小隐患。
宋业德说:“都是一家人,我也不避讳什么,小陆啊,嘉言现在处境艰难,还不能独当一面,日后就靠你多帮扶他一点了。”
“应该的。”陆庭颂带着温润的笑,“我虽然不懂公司的事,但是嘉言若有困难,我是砸锅卖铁也要帮的,钱和人脉,只要爸您需要,我都可以提供。”
宋业德听了,笑逐颜开,陆庭颂能这样说,就说明他在陆家还是有话语权的,他那两个弟弟,也愿意听他的话,宋业德感叹,他果然没选错人:“嗯,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嘉言负责这次项目,还是有点难度的,你有空,就多带嘉言和你弟弟庭枭那边多走动走动,互相照应着,嘉言脸皮薄,一问三不知,有人提点是再好不过的了,至不济,也要学着跟庭枭一样,做事利落沉稳一些。”
“爸您健康长寿,商场上的事也比庭枭熟稔,嘉言跟着您学才是一劳永逸,俗话说的好,虎父无犬子,我看嘉言也并没有那么不开窍,他还是挺努力的,每天很晚才回家,我都看不下去,他刚开始接手公司,手忙脚乱也正常,您要多给他点时间适应。”
“是这个道理,等他再大点,多磨练磨练,也许就能独当一面了。唉,要不是他当年出了车祸,哪还有今天这么一遭?说不定早就和庭枭一样,做出一番成绩了。”
“庭枭不也是这样过来的?二十出头的时候,什么都不懂,毛头小子一个,现在才勉强做得好看一些,我爸其实没少操他的心。”
宋业德爽朗地笑:“哎,对了,我一直很好奇,你怎么没跟着亲家一起从商?”
陆庭颂说:“我外公对中华文化特别感兴趣,年轻时,来到中国做研究,之后就一直留在了这里,我从小耳濡目染,受他的影响,也逐渐喜欢上了文学,所以没有和庭枭一样学经济。”
“原来是这样,可惜了,要是你从了商,兴许我现在就把嘉言和公司全都托付给你了,也省得日日操心劳累,替嘉言提防这个提防那个,不能安享晚年。”
这话说出来,也不知是真是假,陆庭颂一笑而过,抿了口热茶,眼眸幽深,语气惬意:“快了。宋宇伦,不过是跳梁小丑,撼动不了嘉言的地位,日后他若是再有什么动作威胁到嘉言,我就先替您解决了他吧。”
轻飘飘的,仿佛宋宇伦很好解决一样。
宋业德听得这话锋,略微诧异了一下,紧接着也笑了起来,端起茶杯吹了一口腾腾热气,他这个儿婿,也是有头脑的,不似表面这么简单,也是,军政世家出身的人,哪可能没点底气和手腕,都是虎豹,都是狼啊……
两人就着宋嘉言的事互相谈论,宋嘉言坐在陆庭颂身侧,默默没有吭声,明明他与陆庭颂是两夫夫,但宋业德和陆庭颂却莫名谈出了一种……两个老父亲为了儿子的前途忧心的诡异既视感。
一个恨铁不成钢,觉得他碌碌无能。一个虽然表面维护着他,但好像也默认了他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手无缚鸡之力,所以俩人最终纷纷达成目的,要一起为他铲除后患,不知道的,还以为都是他爹呢。
我在他们眼里真就这么没用?宋嘉言默默腹诽,也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不知是喜是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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