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六点,雾霭微浓,晨曦在天边破晓,两辆房车在宋家别墅前停驻。
车门打开,婚礼化妆团队准时到达,一骨碌下车走进别墅去给今天结婚的新人化妆。
走廊空旷幽长,声控灯忽亮,佣人上到二楼,轻轻敲一间卧房的门,动作和声音都很轻柔,带着小心翼翼与尊敬:“嘉言少爷,您醒了吗?化妆师到了,该起床了。”
屋内一片寂静昏暗,窗帘遮掩着光线,依稀可见床上睡着一个人。
黑色绒被垂在床边,被角绣着金丝暗纹,透露出一丝金贵典雅的气息,宋家言后半夜才睡着,一只赤裸白皙的手臂搭在被子上,清瘦隽秀的脸微侧着,半埋在被子里,眼底泛着一圈睡眠不足的乌青。
敲门声响起几秒后,宋嘉言眼皮微微颤动,浓长纤卷的睫毛受到惊吓一般掀起,睁开了一双惊魂未定,天生无辜又可爱的丹凤眼。
他的呼吸未定,脑袋很沉,短短三个小时里,做了一场逃婚的噩梦,逃跑途中被人抓了回来,反剪着双手粗鲁地推上婚礼舞台,面向斯文英俊的alpha——陆庭颂。
那是他未来的丈夫,深邃如蔚蓝海洋的蓝眼睛注视着他,皮笑肉不笑地撩了撩他脸侧的头发轻嗅,继而挑起他的下巴,无礼地朝他吻了过来。
在他唇边殷殷低语:“看上你,风华正茂,貌美如花。”
梦境的画面与触感异常真实,嘴唇的温度也滚烫得恐怖,辗转厮磨,近乎强吻,把宋嘉言烫得灵魂出窍,脑袋咻咻冒烟,两股胆战间,心跳几乎蹦出嗓子眼,宋嘉言悲催的在梦里失去了他保存了十九年,哦不,二十九年的珍贵初吻。
竟然在梦里被夺走初吻,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了。
宋嘉言觉得眼睛好干涩,好像有针在扎着脆弱的眼球,搞得他刺痛难受。他一把抓住棉被蒙住了脸,翻身趴在柔软的床上蹬了两下腿,不愿意面对现实般弱弱地,沉闷地哀嚎了一声。
佣人在门外又催了一声:“嘉言少爷,该起床了。”
再不情愿,婚还是要结的,不能耽误了吉时。
宋嘉言只得掀开被子,皱眉应一声知道了。
他下床拉开窗帘,十二月初了,雾霭透着寒冷,风能把人吹僵,雪能迷人眼睛,很少有人喜欢在冬季办婚礼。
而他的婚礼,仓促,着急,只是利益中的牺牲品,喜闻乐见的谈资,没有人会在乎结婚的天气寒不寒冷,也不会由衷祝福他们百年好合,就连他自己,也打从心底抗拒这段婚姻。
衣架上挂着白色西装礼服,配着漂亮的蝴蝶领结,熨斗熨得柔软适中,没有一丝褶皱,连裤脚都透露着精致贵气。
去浴室洗漱后,宋嘉言把礼服换上,又戴上抑制颈环,去到客厅,坐到化妆镜前任由化妆师摆弄他的脸和头发。
可能是看他脸色不好,心情不得劲,化妆师用梳子梳他乌黑的齐肩短发,活跃气氛道:“宋总今天结婚,大喜的日子,多笑笑嘛,你长得这么好看,皮肤还这么好,新郎娶了你真是好有福气,我帮人化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Omega。”
这恭维捧场的话熟练得,估计不知道对多少个新娘子说过了。
宋嘉言看一眼镜中的自己,皮肤白得陶瓷一般细腻,五官削瘦精致,脖颈纤韧修长,一张脸柔和中带着古典韵味,藏着几分俏皮可爱的劲儿,但眼眸无神,空荡荡没有生气,眼底两个黑眼圈憔悴得要死,福气是没看出来,倒是看出几分倒霉的劲儿来——倒霉得即将要嫁给一个大他十岁的alpha。
联姻,是宋嘉言人生当中遭遇的第二场劫难。
他变成植物人十年之久,直到前几个月才从病床上醒来,消瘦得没有人样,气都没喘匀呢,他父亲就下发了一纸婚书,告诉他云城陆家的大少爷看上他了,要和他们家联姻。
这简直宛如晴天霹雳。
父亲宋业德告诉他:“陆家在云城赫赫有名,多少人想高攀人家还不愿意。陆家大少爷,叫陆庭颂,有两个弟弟,一个是我们江昙的市长,一个是陆氏集团的总裁,嘉言,你和陆庭颂联姻,对我们宋家,只会利大于弊。你经验不足,还是个Omega,集团董事们对你坐上总裁的位置都颇有微词,如果你能和市长的哥哥结婚,牢牢依借这背后的关系和利益,董事们就不会贸然把你罢免。”
宋嘉言正处于一团乱麻的状态,被赶鸭子上架一样,什么都不会就被匆匆推上了宋氏集团总裁的位置,从未想过事情还能变得更糟,糟糕到需要联姻,才能坐稳集团总裁的位置。
宋嘉言孤立无援,满目疮痍,却仍带着一点希冀,苦涩地说:“爸爸,我不想跟不认识的人结婚。”
宋氏集团是宋业德的毕生心血,如果宋嘉言不把总裁的位置坐稳,那宋业德为之呕心沥血的商业帝国就要拱手让与他人了。
宋业德是万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宋业德还有一个alpha私生子,但那个私生子,在宋嘉言醒来之后,就主动放弃了继承人的位置,撒手不管了,任凭宋业德如何劝,他都不肯回来继承家业。
现在只有宋嘉言,只有宋嘉言能继承他的位置。可宋嘉言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柔弱的Omega,除了父亲,宋嘉言没有任何靠山。
宋业德恨铁不成钢,声量微大,斩钉截铁地对宋嘉言说:“这件事由不得你,你不结婚,将来爸爸走了,谁来当你的靠山?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你一个Omega坐总裁的位置,什么本事都没有,甚至高中都没有读完,集团里所有人都在诟病你,说你一无是处,妄想管理偌大的集团,所有人,所有人处处想盯着你咬,想把你从这个位置上拽下来,你知不知道?”
那时的宋嘉言,没有主心骨,他的母亲成蕴涵刚与宋业德离婚,只能在精神病院度过晚年,已经没有能力去照拂他,若他不听凭宋业德的安排,答应跟陆家联姻,那他就真的无家可归了。
宋业德掷地有声,端的语重心长:“只有攀上云城陆家,才没有人敢欺负你是Omega,我和陆庭颂的弟弟、陆氏集团总裁陆庭枭,已经见过面了,接下来两家集团会有合作要谈,你抓住机会,主动联系联系陆庭颂,把面见了,尽快领证结婚。陆庭颂那边表示,结婚以后,他会搬来江昙,避免将来异地,耽误你在江昙这边的工作,这么贴心的alpha,你上哪找去?虽然你在病床上沉睡了十年,但年龄是实打实的29了,是时候结婚了。”
听宋业德的意思,是已经下定决心要他去联姻了。
宋嘉言心彻底坠入深渊,每坠一寸,每落一尺,带着讽刺意味的凛冽寒风都在肆意的,狠狠地刺入他的骨髓。
半晌,宋嘉言嘴唇苍白道:“你们谈妥了才来通知我,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宋业德带着上位者的姿态,如同每一个视利益为生命的商贾,哪怕从他手中拿走一百元他都要精打细算,看你是否具有使用这一百元的价值,日后能否为他带来更多的回馈,语气端的是不容置喙:“生在宋家,坐在高位,你走的每一步,都跟集团利益挂钩,嘉言,成大事者,不要拘于小节,爸爸我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
宋嘉言知晓父亲从前在商界叱咤风云,手握重权,可他不似父母亲那样,有雷霆手段,有信心继承那么大的宋氏集团,在集团的每一天,他都觉得压抑。
宋嘉言不想结婚,他眼眶漫上猩红,鼓起所有勇气,违抗般地出声说:“要是我不想坐了呢?”
当时,宋业德气得涨红了脸,一股脑从椅子上站起来,扬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你说什么?!宋嘉言!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你要是还认我这个爸,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和陆庭颂结婚!你妈在精神病院里呆着,什么都帮不了你,你除了依靠爸爸,还能依靠谁?!”
掌声响亮,直至今天,宋嘉言回想起来,仍觉得脸颊生疼。
一觉醒来后,世界天翻地覆,他宁愿永远成为植物人,也好过现下被父亲咄咄逼婚。
宋嘉言有时很想跳楼一了百了,不要重利无情的父亲,不要总裁的位置,也不要这残败萎缩的身体,只要无忧无虑的解脱。
但他终究心软,惦记着精神病院里的母亲,不敢狠绝地舍身离去,只能每日忍受集团内部的尔虞我诈,忍受接踵而来的未知苦难,现在对着提出联姻的陆家大公子,也是下意识产生了生理性的厌恶。
然而今天,就是他与陆庭颂的婚礼。
上周末,他们去领了结婚证,他再也没有反悔的余地。
“福气......”
宋嘉言回过神,对着镜中的自己轻轻笑了笑,露出两抹可爱的小酒窝,回应化妆师的话,故作轻松,玩笑轻嘲道:“我觉得他可能会无福消受,不都说男人过了三十硬件就开始走下坡路了吗,再过一年,他都四十了。”
化妆师见他愿意开玩笑,就立即说: “哎呀怎么会,我在网上看过陆家大少爷的讲座视频,他啊长得好帅的,是云城大学最年轻的文学系教授,才华横溢,气质杰出,身材也好,一看就是经常锻炼的人,那方面肯定没什么问题的啦!”
宋嘉言回想起梦中的那个吻,和陆庭颂调笑的话语,默默想,可别,你还是有点问题比较好。
高中时,他看过不少青春期启蒙读物,知道alpha与Omega结婚之后要干什么,要标记,要上床,还闹得有很多种花样,他也做过春梦,幻想过与自己喜欢的人做尽亲密的事,十指相扣,孕育生命。
可这些事,只有与喜欢的人做了,才可品尝其中甜蜜滋味,对不喜欢的人,恐怕只有抗拒抵触。
现在,要他跟一个老男人做爱,他实在接受不能。
做好造型之后,宋嘉言就只需要等着人来接亲了。
他是Omega,唯二的两个朋友都是alpha,不能来当伴郎,高中时的朋友,也已经十年没有联系了,其他家族旁支的堂兄弟,也都没有男Omega,有两个,但都没成年,被派遣去当小花童了,所以婚庆公司雇佣了Omega伴郎团来给他撑场面,一共十个,敬业的跟他玩笑唠嗑,顺带打听点豪门八卦。
宋嘉言没什么八卦可讲,不能讲的都是丑闻,谁会傻到揭开自己的伤疤,但最好笑的八卦不就在这儿吗,这豪门贵族结婚,Omega新郎没有伴郎实在有点寒碜。
不过他在病床上躺了十年了,没有朋友也很正常,难不成你还指望一个植物人去外面交朋友?说来都有点好笑得诡异了。
时间过得很快,礼炮声一路炸响,由远及近,陆庭颂来接亲的婚车队到了。
整个宋家别墅被打扮的像个婚礼城堡,言笑晏晏的alpha穿着同款白色礼服,样貌绅士英俊,身材高大英挺,手拿粉色玫瑰捧花,进入城堡斩杀喧闹的恶魔,救出了面色冷淡的新婚妻子。
陆庭颂抱着宋嘉言走过院子里洒满花瓣的红毯,坐上了前往私人停机场的婚车。
宋嘉言上车后挨得车门很近,和陆庭颂保持着一点距离,刚才在房间里陆庭颂不知抽什么疯,把捧花给他之后,就弯腰把他从床尾抱了起来,明明他自己可以站起来下楼的。
呵,宋嘉言紧紧贴着车窗心中冷笑,大灰狼露出尾巴了,仗着结婚了就为所欲为,说觊觎他美貌的话真是丝毫不假,图谋不轨想必很久了吧,结婚第一天就上手抱他,真是讨厌。
当着众人的面,宋嘉言不好说放我下来之类的,免得别人笑话传出去,说他们俩结婚当天就感情不和,宋家小少爷怒斥陆教授性骚扰。
车厢内狭窄,再避也避不到哪里去,陆庭颂好像知他心中所想,转头看他紧绷的身体,缓缓露出温柔的笑,声音醇厚微沉:“你要跳车逃婚吗?”
逃婚?
宋嘉言想过。
买一张机票,飞去云城去求宋初衡,求他回来继续继承家业,那样他就不必再联姻了。
但他终究没有那么自私,他在梦中想逃都逃不掉,现实又怎会轻易地如他所愿,宋嘉言放弃了,吸气收腹,屈尊挪得离车门远了一些,挪到与陆庭颂半臂之厘的位置,和他坐近,像一对真正的新婚夫夫一样。
紧接着,陆庭颂抬手抚上了宋嘉言的后颈。
那是一个安抚的,却带着占有欲的动作。
放在双膝上的手骤然握紧,宋嘉言寒毛微竖,下意识扭头看向陆庭颂,对上视线后,宋嘉言的心脏提起来,感受到膝盖神经又在刺痛,每刺痛一下,他就越发感到恐惧,恐惧未来的一切,恐惧脖子上的这只手。
他恐惧得不知所措,在此刻,他真正意识到,他要成为陆庭颂的Omega了。
陆庭颂在摸他,Alpha的大手,带着强大的掌控力,足以捏碎他的脖颈。
“放松一点,我不会吃人。”
陆庭颂的蓝色眼睛微垂,从容不迫的安慰宋嘉言。
他宽大的手掌稍微握住宋嘉言纤细的脖颈,那上面带着一只黑色抑制颈环,控制了Omega信息素的发散:“我第一次结婚,可能有不周到的地方,你要是有什么不满,尽管可以提出来。”
陆庭颂的眼睛能轻易把人吸进去,眼神总是很深情温柔,彰显着年长者的包容,又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强势。
宋嘉言身边没有这样的长辈,也不想嫁给这样的长辈,他喜欢的是性格冷漠,话不多,又漂亮得惊人的同龄美少年,而不是快奔四的中年大叔。
在宋嘉言心里,给自己的定位还是十九岁的纯情男高。
虽然他晚上一年小学,但也是男高。
移开视线,宋嘉言轻轻咬住嘴唇,后颈滚烫得让他想躲开,烫得他心里乱七八糟,想认命,又有些不甘。谁不是第一次结婚呢,他连恋爱都没谈过,刚醒来不久就直接闪婚了,真惨。
陆庭颂体贴地说:“飞机已经在机场等着了,到云城还有两个多小时,如果你困,可以在上面睡一觉,婚礼的流程很繁琐,可能要很晚才结束。”
“我不困。”宋嘉言扭开脸,他清醒的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陆庭颂目光落到宋嘉言的脸上,忽然短促地笑了一声。
他松开了宋嘉言的后脖颈,在只有两个人的后车厢里,再不避讳做亲密动作,拇指和食指捏住宋嘉言的下颌骨,很自然地抬起他微瘦微圆的下巴尖。
他近距离观察宋嘉言上了妆的脸,指腹摩挲出一层细腻的粉,可怜的Omega说着不困,眼睛里却都是惹人心疼的红血丝。
陆庭颂居高临下挑着宋嘉言的下巴,语气似叹息,又仿佛带着一丝玩味,像看待一只新到手的宠物,即将抬手要给它顺毛:“宋嘉言,你不想嫁给我,所以昨晚失眠哭了吗?”
下巴被钳住的地方微微滚烫,宋嘉言被迫仰起下巴,手指不由自主揪住了大腿上白色西裤的布料,除了父亲以外,他从未和成年的男性alpha靠得那么近过,所以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唯恐自己的呼吸逾越了对方。
陆庭颂的话,让他感到窘迫,让他记起一个月前,他喝得酩酊大醉,在同父异母弟弟的生日聚会上,发酒疯揪扯住了陆庭颂的领带,不知天高地厚地指着陆庭颂委屈大骂:我宋嘉言风华正茂貌美如花,凭什么要嫁给一个三十九了还没有Omega要的alpha!
那时祸从口出,振振有词,所以现在惹得陆庭颂拿捏调笑,今晨还在他的噩梦中出现,像现在一样挑起他的下巴亲他......
宋嘉言因睡眠不足的头隐隐作痛,他又垂眼避开了陆庭颂的注视,半晌跌入宿命的漩涡,张口违心地说:“......我没有不想嫁给你,也没有哭。”
这场联姻,双方得益,陆庭颂喜欢年轻貌美的Omega,所以把他娶回家,他也利用了陆庭颂市长哥哥的身份,以及陆家的势力,来稳固总裁的位置。
结婚证上还印着两个人的名字呢,他再表现得不情不愿,就有些不知好歹了。
所以他不再挣扎,认命了。
但富贵人家的逸闻轶事,宋嘉言从小就听得多,什么少爷公子有不为人知的癖好,强娶清白人家的Omega,在床上把老婆亵玩至死的丑闻不知出了多少回,处理的手段还十分肮脏,因着地位在江昙呼风唤雨,Omega的家人都不敢去报警,只能拿钱了事,放由那公子哥再娶下一任,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他现在与陆庭颂是合法夫夫,别说是亲一下嘴了,只要陆庭颂想履行夫夫义务,他就得陪陆庭颂睡觉,随他名正言顺地玩弄。
一想到这,宋嘉言就万念俱灰,他的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也不能由自己做主,他如一叶扁舟,在冷寂的湖面上孤独的摇曳,迷惘的不知要去往何方。
他忽然感到无比的害怕,想陆庭颂莫名其妙的看上了他,还这么快就和他领证结婚,不会是真有不为人知的特殊癖好吧?娶他回去就是为了折磨他!
怎么折磨的宋嘉言不曾涉猎,但一想到自己在床上无辜横死,两眼翻白口吐白沫的模样,宋嘉言就怕得打了个寒颤,心说我就是个没有心机的纯情小处男啊,命运多舛真的不适合我,现在许愿下辈子投个好胎还来得及吗?
都说人生如戏,那为什么人生不能像打游戏一样,闯关死了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他真的不想下半辈子全靠演技过活。
不,没有下半辈子,可能过了新婚之夜,他就死了。
宋嘉言越想手越抖,陆庭颂高大无比,衬得他像个小鸡仔,看起来真的能一手把他捏死。
陆庭颂松开他的下巴,心道你这哪是愿意嫁给我的模样,这都怕得开始发抖了,想必恨不得此刻就跳车逃婚吧?
他握住宋嘉言的手,那么瘦小一只,白皙见骨,仿佛能被自己一把捏断。
但他没有捏断妻子的手,只手心覆住他的手背,轻轻拍了拍,又不轻不重的握住,指节相贴,对他说,那就好,你哭了,我得心疼的。
宋嘉言更害怕了。
车子很快抵达私人停机场,一架私人飞机以及一架客机在寒风中伫立。
陆庭颂表现得对这次婚礼很上心,也很周到,他疼爱自己的新婚妻子,贴心的准备了抵御寒冬的毛呢大衣,在下了婚车后,亲手披上了宋嘉言的肩头,亲密地揽住了他的肩,自然得不像做戏。
而宋嘉言正在脑子里幻想自己的八百万种死法,每一种都惨烈无比,一时不敢拂开搂着他肩的手,仿佛被陆庭颂无声震慑。
从停车位到机舱门铺了百米红毯,陆庭颂带着宋嘉言上了私人飞机。
机舱内可乘坐十八人,舒适美观的沙发被摆放得如同宽敞奢华的会客厅一般,地毯和沙发是红白配色,洒满了红玫瑰花瓣。
质感光洁的白色大理石茶几摆着一束束粉白玫瑰,周遭洒满了包装喜庆的糖果花生,整个机舱被装扮得典雅喜庆,蓝紫色氛围灯投射着,与一排排舷窗外透进来的白色光亮完美融合,搭配得奢侈浪漫。
这座豪华私人飞机上,除了机长,只有一对貌合神离的新人。
两人相对而坐。
宋嘉言抬眼就可与陆庭颂对视。
陆庭颂有着日耳曼血统,宽肩窄腰,肌肉匀称,强有力的身躯包裹在白色西装里,儒雅中不失力量感,比起只有一米七二的他高大太多,像一头优雅却又危险的北极白狼,成熟而富有魅力,信息素里有迷迭香的味道。
还好,至少不是想象中大腹便便的中年大叔,不然还没开始折磨他就先被恶心死了,宋嘉言苦中作乐安慰自己。
飞机起飞了,飞往广袤的天空,飞向洁白的云端,宋嘉言逃避现实般闭上眼睛装睡,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忽而回忆起了与陆庭颂的初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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