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坐上了下一班公交车，不知道从哪驶来，也不知道终点是哪，随机在某站下车，又随机在陌生的某站上车，路过地铁口也跟着进站，踏进正巧还未发车的地铁，坐了几站，又换乘几站……　

他无头苍蝇一般在这座城市乱晃，不拘束于某处，只是想尽量地、尽量地多接触接触这座城市，哪怕一点痕迹也留不下。

靠着四通八达的地铁，肖战暂时躲过了一天中最热的那会儿，车里的强冷空调系统，让肖战整个人冷静下来，不做任何思考的冷静，暂时抛下一切的冷静。　

他感到有些饿，在地铁下一次进站时离开，打算出去找点吃的。　

相比肖战，王一博在家里可谓度日如年，那会儿他其实已经收拾好了，只要肖战喊他一下，他穿上鞋就能出门，只是没想到对方压根不搭理他，不过想想也在意料之中。　

数着时间一分一秒，王一博比任何时候都体会到了时间的长度，上课的时候都没这么煎熬。天色渐晚，肖战还没回来，王一博忍不住在客厅里绕圈圈。

肖战对这里的厌恶，他也略知一二，这下不会趁此机会离家出走了吧？应该不会，战哥什么都没带呢，不会的不会的……　

王一博踱来踱去，终于忍不住，猛地站住捞起手机，给肖战打了个电话。　

“嘟嘟嘟……”对面没有接通，10秒…30秒…50秒，终于——“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王一博往后退了两步靠到墙上，手机落到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不可置信地看着空荡荡的客厅。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

肖战靠着护栏，面前是广阔的江水，对岸的现代化建筑高低错落，高楼上的LED大屏投射出五光十色的灯影，往下是各色的霓虹灯闪烁，映得整个江面也泛着细碎的光芒。

偶尔有风吹来，带着江面的湿润清凉，肖战就保持姿势一动不动，眼泪空空地流。他其实不悲伤，只是控制不住，若要形容他的情绪，大概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兜里的手机响起，他给自己铃声设置的是一首舒缓的钢琴曲，在这氛围下倒不显得突兀，肖战没听见似的，现在能给他打电话的人寥寥无几，还是这个时间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打来的。

响了不知多长时间，铃声终于停止，然而并没消停多久，又响了起来。

肖战抬手拭去脸颊上的泪，吹了会儿风，不忙不慌地接起电话。

“战哥你、你、”对面的人语气慌张，结结巴巴的，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你还好吧，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没有，好得很。”

“你嗓子怎么有些哑，是哭了吗？”　

肖战暗骂一声这小子的敏锐，清了清嗓子，“咳，没有，刚才吃了点辣。”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王一博，”肖战打断他，“你到底要说什么？”

对面沉默了下，“战哥，你晚上还回家吗？”

不回！

肖战才不想回去，他好不容易出来，原本打算随便找个附近的酒店住，但是今天出来得急，忘了带身份证，眼下不回去的话只能睡大街。但他又实在不想回去，一时纠结万分。

就在这沉默的一会儿时间里，王一博急的上蹿下跳，焦灼又带了点委屈道，“战哥，你能不能回来啊，我不能一个人在家里，我怕鬼。”

肖战怀疑自己听错了，“啊？”

“大晚上就我一个人在家，这么大个房子空空荡荡的，我怕有鬼。”

“……王一博你有病啊？”

“嗯，怕鬼的病，你不回来我就要怕死了。”　

肖战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厚着脸皮说出这种话的，又怕这话中有三分真，毕竟按照印象中王一博那副拽样，是不屑于说谎的，但也万万不会说自己怕鬼就是了。

肖战溜达了会儿，坐上回去的地铁，他今天走得太远，因此在地铁上都要花费两个小时。　

回到熟悉的别墅，肖战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打开门，王一博窝在沙发上，见他回来了，一下子蹦起来，“战哥！”　

肖战扯了扯嘴角，鄙夷道：“呵，怕鬼，你几岁啊，这种谎都说得出。”

王一博义正言辞道：“我没有，我真的怕鬼，战哥你不怕吗？”

“你要是变成鬼，我就不怕了。”　

“为什么？”王一博眼睛一亮，脸上露出几分希冀，这是不是说明，他在战哥心里很可靠，变成鬼也不用怕。

“因为你死了变成鬼，我开心还来不及。”

意料之外的回答，王一博脸上的光一下子熄灭，委屈巴巴地看着肖战。

后者绷了绷唇角，他承认，刚开始认识王一博是有点心动，虽然后来时常唾弃自己当初瞎了眼，但王一博那张脸还是相当合他胃口的，而且现在，这张脸正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己，活像一只黏人的狗崽子。　

肖战内心狠狠唾弃自己，但确实不忍再说什么讥讽的话，“行了，我也回来了，赶紧睡觉去吧。”说罢抬脚就往楼上走，一个眼神都没再分给王一博。

王一博看着肖战消失在二楼房间门口，咧嘴一笑，脸上出现一对小括号。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才不管肖战说了什么，事实就是，肖战一听说自己怕鬼，就乖乖回家了，这不就说明他心里还有自己吗。　

那把战哥追到手，也是迟早的事！　

王一博美滋滋去睡觉，第二天一早醒来，觍着脸摸到厨房，肖战正在做早餐，闻声抬头，瞥了一眼对方，“呵，你还挺准时。”　

早不起晚不起，偏偏他做早餐的时候起，又白蹭一顿饭。　

王一博没什么自觉，甚至还有些得意，每次都能恰巧和战哥共进早餐，这怎么不算缘分呢。　

同时也暗暗下决心，他得快点学会做饭，理由很简单，肖战做的早餐——吐司，几片火腿，蔬菜沙拉，堪称生命体征维持餐，吃得王一博直呼众生皆苦，恨不得原地出家。　

但他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说，埋头吃完早餐，自觉去收拾好餐桌，肖战在沙发上看一些旅游攻略，他想趁着能出去赶紧多玩会儿，而且眼下王一博还算好说话，说不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能恢复自己的自由身。

不过这事儿急不了，他能感觉到此时的王一博似乎对自己挺有好感，唉，毕竟清澈的大学生，想来王一博这时候还没什么坏心眼，是个会乖乖上课的好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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