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没有,太子殿下要纳侧妃了!”
“真的假的呀!太子殿下不是只喜欢太子妃吗?听东宫的人说,太子殿下亲口承诺绝不纳妾的!”
“哎!怎么可能,那不过都是传言罢了,那是是太子,将来的皇帝,怎么可能只守着一个女人!再说如今的太傅之女已经今非昔比了,我看太子妃的好日子到头了!”
“绝不会,我可是亲眼看见过太子殿下将太子妃宝贝的跟什么似的,依我看,侧妃过门才要掂量掂量呢!”
“我也听说了,侧妃娘娘来头可是不小,不过就是年纪大了点,二十有四,你说这个年岁的小姐公子,不是早就该嫁娶了吗?该不是有什么隐疾吧……”
“小心祸从口出,小声些,贵人们的事,还轮不到咱们置喙,快走快走!”
京城中流言散播的快,不过短短一个清晨,太子要纳妃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
午后刚过,宫里传旨的内监领着御林军就抵达了东宫。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云南安阳王之世子,品行端正,才情出众,温文尔雅,乃才俊之典范,朕心甚喜,特将小世子赐婚太子,册封太子侧妃,望其恭谨谦逊,与太子琴瑟和鸣,早日诞下嫡皇孙,为皇室添丁,着礼部筹备大婚事宜,一切嘉仪规制,皆比照正妃,不得怠慢,钦此!”
“儿臣接旨,叩谢父皇圣恩,父皇万岁万万岁!”
王一博跪谢叩恩,双手恭敬的接过圣旨。
“老奴恭贺太子殿下,纳妃新喜!”
前来宣旨的是燕帝身边的掌事太监白泉,从小就侍奉在燕帝身边,早就将燕帝的脾气秉性摸的通透,燕帝从小野心极强,不轻易相信任何人,步步心机,登上皇位后更是将皇权紧紧握在手中,对身边任何人都心存戒备,固执多疑,不容反驳,朝堂上更是独揽生杀大权,在皇权面前,什么夫妻小意,君臣情意,父子情分都要靠边战。
白泉看的通透,身为皇帝的身边人,不结党不营私,只兢兢业业做好自己的差事,各宫娘娘的赏赐他不要,大臣们送来的金银字画更是不敢收,他可惜命,怕自己有命收没命花。
因此在皇宫里就显得格外不近人情,但皇帝却越来越重用他了,他的地位自然也水涨船高。
“多谢,公公!”王一博从管家手中接过一个锦盒,递到白泉手中。
“殿下的心意老奴心领了,东西万万不敢收!”
“公公,知道您的规矩,不是什么贵重玩意,一盒金瓜子,您回去拿着丢着玩就是!”
王一博没想着白泉真的会要,但是过场还是要走的。
哪知白泉反手就将盒子揣进了袖袋里,满目含笑,“那老奴恭敬不如从命了!就当沾沾新侧妃的喜气了!太子殿下!”白泉突然压低了声音,“婚期定在下个月初六,安阳王月底就会进京您早早备着!”
王一博颇感意外,但面上未显,微微颔首,命人将白泉好生送出门去。
白泉回到乾清宫复命。
燕帝坐在御案前批阅奏折,神情专注,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白泉悄无声息的将香炉里焚尽的龙涎香添上了新的,规规矩矩的垂首立在一旁。
“太子赏了你什么好玩意啊?”
白泉赶忙上前跪下回话,“回皇上,一盒金瓜子!”
“嗯!即是太子赏的收着就是,毕竟是储君,亦是你以后的主子!”
白泉额头“咚”的一声磕在地上,疼得眼泪横流也顾不得。
“圣上才是奴才唯一的主子,奴才要一直追随圣上,下辈子还给您当奴才!”
“行了,别嚎了,你还赖上朕了,你的忠心朕知道,下去吧!去御膳房看看,给皇后和皇贵妃一人选两道点心送过去!”
“老奴遵旨!”白泉欣喜的擦干眼泪,知道这事在燕帝这已经翻篇了。
白泉退出御书房,脸上已经换成了一贯的肃穆,隐隐还透着些许威严,想起燕帝刚刚提到储君二字,心下叹了口气。
燕帝无论在朝堂还是在后宫,都极力维护储君的脸面与威严,无论对翎王如何宠爱,也终究越不过储君,就像,所有人都知道燕帝对皇贵妃的偏爱,但只要有皇后在,皇贵妃也只能屈居其下。
所以皇帝维护的究竟是王一博,还是皇室的面子,不言而喻。
可惜世人都不明白,就这么一个注重皇权的帝王,无论是谁坐上太子之位都是摇摇欲坠,而白泉之所以敢收太子的东西,并非是因为他看好太子,站队太子,而是还情,已故的先皇后曾对他有知遇之恩,太子夺嫡他自然不敢插手,小小的顺手人情他还是愿意的。
比如,去礼部替太子督办纳妃典礼,也是合情合理的。
半月后,九月初六,诸事皆宜,太子纳妃大典。
皇家礼仪繁琐,整个流程持续了半日,身旁的人乖的有些出奇,一声都没有吭,直到皇后身边的贴身侍女紫蝉将侧妃领走,王一博松了口气,转身去了前院招呼宾客。
“快快,小祖宗,快别吃了,赶紧把喜服换过来,被发现了就不得了了,赶快擦擦嘴,喜婆,嬷嬷,婢女们已经往后院来了!”
“哦!”被催促的人儿依依不舍的放下刚刚吃了一口的糕点,被摁着换上一身大红嫁衣,被迫一动不动的坐在床上。
而刚刚与太子殿下行了纳妃大礼的人,正站在一旁,明明就是一个面容清秀,身材高挑的宫女,不过是换上嫁衣,盖头一盖,谁都分不清就是。
宫女名唤月雅,是风栖宫的洒扫宫人,赐婚圣旨一下,皇后就请了宫里教习嬷嬷教小世子规矩,教了七天之后,小世子依然只学会了下跪请安,其余一概记不住,皇后娘娘急坏了,打不得骂不得,没办法才临时找了身量相当的月雅来顶替。
没人知道,大礼之时,紫婵有多紧张,生怕上面发生变故,那可是欺君的大罪,整个风栖宫都会被牵连,幸好老天保佑,典礼顺顺利利结束了。
紫婵只来的急再叮嘱小世子一句,“乖乖听话!”,喜婆,嬷嬷,婢女就已经推门进来了。
“侧妃娘娘大喜!”
紫婵站在小世子身边摆了摆手,“起来吧!”
她穿着一等宫女的独有的藕荷色金丝绣纹宫装,发髻整齐,浑身上下都彰显着凤栖宫的尊贵之气。
“有几句话皇后娘娘要我交代各位,侧妃娘娘初来乍到,很多规矩都不懂,你们多提点一些,莫要仗着世子不懂事就欺负他,更不要让他被人欺负了,我凤栖宫出去的人,眼里可容不得沙子。”
“谨遵皇后娘娘口谕,谨遵姑姑之命!”
紫婵点了点头,她是送嫁,并非陪嫁,时辰到了就该回凤栖宫复命了。
紫婵拍了拍小世子的手背,悄声说道:“奴婢走了,您乖乖的,不要害怕,有事就叫南竹!”
盖头下的人,乖乖点了点头,紫婵心头突然涌上难过,轻轻擦了擦眼角,带着月雅往门口走去。
“南竹,你跟我出来,我再交代你几句!”
“是!”南竹恭敬的应了一声,跟在紫婵身后出了房门。
屋内瞬时安静下来,几个宫女嬷嬷守在一侧大气都不敢出,更深人静,夜色如水,显得格外难熬。
新房内,红烛摇曳,龙凤呈祥的帷幔规规矩矩被悬挂两侧,已经不知过去了多久,两个年纪小的宫女有些站不住了,偷偷往屏风后的床榻上瞄了一眼,撅着嘴抱怨了一句:“前院还没有散吗?太子殿下怎么还不来呀!吉时都快过了!”
“太子殿下才没去前院呢,我来的时候听府里的下人说,太子妃身子不适,犯了病,太医都来看诊了,殿下这会正在茗香阁呢!”
小宫女惊讶的捂住嘴,“太子殿下不会新婚夜就把侧妃娘娘晾在这吧!就不怕皇上和皇后娘娘怪罪吗?”
“太子原本就不想娶侧妃的,谁不知道太子殿下对太子妃情深,咱们以后跟着这位主子有苦头吃了!”
“你们两个,还有没有规矩,小声些,也不怕被侧妃娘娘听见!”
几个嬷嬷都是东宫的老人,圆滑至极,心中虽然也不待见床上坐着那位,但好歹也是主子,见两个小丫头越说越不像话,也不得不出声制止了。
两个小宫女立刻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
坐在床上的小世子在盖头下撇了撇嘴,小声嘀咕,“说人坏话还那么大声音,想听不见都难吧!真讨厌!”
终于,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一声:“太子殿下到!”
王一博大步走了进来,一身大红喜服,清冷的面容越发威严,脸上是难以掩饰的疲惫,丝毫不见喜色。
“参见太子殿下!”
“嗯!很晚了你们都先退下吧!”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一位嬷嬷战战兢兢的开口:“殿下,盖头还没挑……”
王一博凝眉,冷冷的看了过去,嬷嬷讪讪的闭了嘴,行了礼就匆匆退下了去。
房门紧闭,屋子里只剩下一对新人,王一博抬脚慢慢走到肖战面前。
“你叫肖战对吗?”
盖头下的人一连点了几下头,模样莫名有些可爱。
“嗯!本宫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肖战又一连点了几下头。
王一博疏离冷峻的面容微微舒展,声调尽量温柔下来。
“没关系,你可以说话!”
“嗯!你想跟我说什么呀!”肖战声音软软的,仿佛银铃落入溪水中,清甜可人。
王一博微愣,突然想起那日去凤栖宫中,听见殿外一个少年的声音,那般欢快的叫着:“姨娘!”
虽然只是一声,就被带走了,但是那个声音与面前之人重叠到了一起,王一博知道那日听到的少年音便是眼前这人,可是不说这人已经二十四岁了吗?
“那你快说呀!”肖战不满的催促。
王一博回过神,正色道:“肖战,娶你并非本宫本意,母后应该也跟你说过了!本宫对你并无什么要求,只需你守好东宫规矩,不要生事端,更不要有不安分的心思,该给你的待遇一样都不会少,懂吗?”
“懂!可以把这个东西揭掉了吗?”肖战眼前都是铺天盖地的红色,被晃的头晕眼花,他哪里听得懂王一博在说了什么!
王一博伸出一只手,思索片刻另一只手也抬了起来,缓慢的揭开面前的盖头,慢慢露出肖战的白皙的面容。
王一博目光一动不动的落在肖战的脸上,竟有瞬间恍惚。
皇后肖时越提出将肖战嫁给她做侧妃时曾说过,“娶我巫古族的少主你绝不吃亏,有此等容颜的人,整个大燕也找不出第二位!”
他知道巫古世代出美人,肖时越可以说是整个京城最漂亮的女子,即使三十多的年纪,容颜不衰,更盛往昔,这点他是知道的,但他绝非是好色肤浅之人,并未将肖时越的话真的放在心里。
可这一刻,他竟被面前的这张脸惊的话都说不出来,博览群书,竟也找不到一个能配得上此人的赞词。
肖战眨了眨大眼睛,下一瞬露出雪白的牙齿,一阵阵幽香直往王一博鼻子里钻,这个味道不似任何花香,脂粉香,清甜不腻,与肖战给人的感觉一样舒服,他知道这应该是巫古族人与生俱来带的异香。
王一博不自在的往后退了一步,哪知下一瞬就被温香软玉扑了个满怀。
“夫君,战战饿了!”
王一博眉心一抽,“肖战,放开,站好!”
被推开,肖战颇委屈的嘟着嘴,“你为什么推开我!”
“皇后没有教你规矩吗?”
“教了!”
“教了就该知道……”
“我没学会嘛!”
“没学会?”王一博不去看肖战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背过身子,脑子有点犯蒙。
皇后的确提醒过他,肖战并非是在王府里长大的,所以很多规矩都不太懂,让他多费费心,他以为皇后是自谦的客套话,哪知道这是真的。
王一博回头看瞪着圆溜溜大眼睛看着自己的肖战,心中叹气,难怪安阳王将好端端的世子送去乡下,这不谙世事的性子,怕不是个傻子吧!
除了这张脸,还真是一无是处,又难怪燕帝丝毫没有犹豫的将肖战赐婚给了自己。
这要是传出去,他东宫太子的脸面也不用要了。
“夫君……”
“闭嘴,不许叫!”
“为什么不让叫!”
“你只是侧妃,是妾室,按规矩叫不得夫君!”
“皇后姨娘说可以!”
王一博一哽,头疼至极,来回在房中踱着步子,心绪烦乱不已。
肖战见王一博真的动了怒,也不敢说话了,乖乖的坐回床上,慢慢晃荡着两条腿,大眼睛偷偷观察着王一博。
他喜欢姨娘给自己选的夫君,夫君和他一样好看,夫君生气了,自己应该哄一哄吧!
“你别生气了嘛!我不叫就是了,是姨娘说的你以后就是我的夫君,是世上与我最亲的人,你会比姨娘对我还好!”
王一博深吸一口气,回头直视肖战那双不参杂任何着杂质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难怪二十四岁了都没有成婚,这么个性子别说嫁给王亲贵族,就是嫁给普通人家也没人要吧!
王一博别过眼,勾起一抹调笑,语气也算不上好,“本宫记得安阳王可是出了名的老狐狸,怎么生出你这样的小白兔!”
“听不懂你说什么,你不要我,那我就要回去找姨娘了!”肖战说着就站起身,但因为婚服下摆实在太长太重,他刚刚站起身就“诶呀!”一声,整个人都向地面摔去。
“咚”的一声,肖战被摔的头昏眼花,挣扎了许久才爬了起来,王一博就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丝毫没有上前扶一把的意思。
“夫君!疼!”肖战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看向王一博。
他能感觉到王一博不喜欢自己,可是他从小受了委屈就想扑进别人怀里求安慰,此时屋里只有王一博,他也没得选择。
“笨死了!”
“我不笨!”肖战瞬间忘记了流眼泪,抬起头不满的蹬向王一博,凶巴巴的模样实在太可爱。王一博到底没忍住走上前将人拽了起来,扶到床边坐下。
“你刚刚想去哪?东宫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我姨娘说了,你要是对我不好,她就会把我带走!”
王一博挑了挑眉毛,不甚在意的说:“她若真这么在乎你,就不会让你嫁进东宫!”
王一博的话肖战又听不懂了,他现在又饿又困,刚刚还摔了一跤,可委屈了,见王一博不凶了,他顺势就钻进了人怀里。
“罢了!事已如此,你就乖乖的待在东宫吧!只要你不惹事,本宫与太子妃也不会为难你……”
没有听见怀里人的回答,王一博低下头去,只见人睫毛翕动,早已经睡了过去,因为大婚施了粉黛的小脸越发绝丽美艳。
王一博不知盯着人看了多久,深夜的风依然燥人……
王一博为何会娶肖战呢?根源还要追溯到一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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