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骦妗抱着林瑾之上楼,林瑾之酣睡在omega父亲怀里,时不时砸吧砸吧嘴,梁骦妗看得又喜又爱。
他把孩子放床上去洗手间拿孩子的毛巾,等他拿着毛巾出来,床上的林瑾之不见了。
起初他以为是管家把孩子抱走了,便出了卧室下楼去看。
别墅内静的有些诡异,梁骦妗没由来的心慌,他在二楼望台没看到管家,便叫了声,“徐叔,团团在你那儿吗?”
没人应。
梁骦妗有些疑惑,他皱眉往楼下走,在看到有些空荡的客厅更疑惑了。
原本放在沙发旁边的婴儿摇篮不见了,地毯上属于林瑾之各种各样的玩具也不见了。
管家怎么让人收起来了?
“刘阿姨?”梁骦妗又叫了声厨房阿姨,一般这个时候阿姨会在厨房准备下午茶,梁骦妗往厨房去,里面还是空无一人。
甚至厨房都干净的有些吓人。
林瑾之的奶瓶消毒机、泡奶吧台、泡奶机、奶粉、营养液……全部都不见了。
梁骦妗终于意识到不对。
他匆忙转身准备上楼,徐叔正好从花廊回来,两人迎面相遇。
徐叔看到梁骦妗的瞬间,手里的浇水壶应声而落,水淌了一地,沾湿了他的鞋袜,但他顾不得那些,他震惊而惶恐的看着梁骦妗,“落落你……”
梁骦妗猛地倒退一步,管家从未这样叫过他。
而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个半大的小男孩蹦蹦跳跳地从花廊出口窜出来,孩子手里捧着一束铃兰花,他穿着黄色卫衣牛仔背带裤,卫衣帽子盖在他头上,帽子上的熊耳朵显得他憨态可萌。
“徐爷爷,我们今天要去看……”孩子看到愣在不远处的梁骦妗,一下就停住了脚步,他呆呆的脱口喊道,“妈妈……”
但他喊完又意识到什么,害怕的躲在徐叔身后,又怯生生的支出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梁骦妗。
在看到客厅那些消失的婴儿用品时,梁骦妗还疑惑不解,但在看到小男孩熟悉的五官那一刻,梁骦妗终于明白这是哪里。
过于荒唐的事实让梁骦妗摇摇欲坠,他脱力的撑着身旁的餐椅,歉疚而疼惜的注视着不敢靠近的小男孩,泪流满面。
那是他的孩子,却不敢大声叫自己妈妈。
梁骦妗悔恨不已,他强装镇定的握紧手朝小男孩笑,“小沿,要妈妈抱吗?”
但林沿之却害怕的往徐叔身后缩。
面对这情况,饶是徐叔也有些情绪失控,他牵着林沿之的手,甚至都不知道该和眼前的人说什么。
而已经猜到一些事的梁骦妗倒显得镇定多了,他问徐叔,“哥哥呢?他在哪里?”
“在公司。”徐叔如实回答。
“现在是什么时候?几年几月?”
徐叔说了个日期。
梁骦妗震惊不已。
这明明是他上一世死去一年以后的时间?
他又回来了?
为什么会这样?
梁骦妗突然有些茫然,他回来了,林瑾之怎么办?
但他脑海突然又闪过林沿之可怜兮兮的脸庞,他看向还在偷偷望着自己的林沿之。
他拉开餐椅,颓然地坐下,痛苦的捂住脸。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这个世界的林缚郁更可怕,不然他也不会被逼到自杀。
而现在他竟然又回来了,用重生的身体。
梁骦妗简直心力交瘁。
另外两人一直干巴巴地站着,徐叔到底年长那么多,他正准备问什么的时候,梁骦妗又开口了,“徐叔,林厮祈在哪里?”
“小少爷外出旅行了。”
“林缚郁什么时候回来?”
“不加班的话,五点会到家。”
“小沿,到妈妈这里来。”梁骦妗温声说道。
林沿之没有动。
梁骦妗有些无奈,他起身走到孩子身边,弯腰把林沿之抱了起来,林沿之又惊又喜的勾住梁骦妗的脖颈。
梁骦妗疼惜的抚摸着林沿之的脊背,喃喃了一声,“宝宝,对不起。”
徐叔嘴张了又张,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诈尸啊。
但梁骦妗没打算多解释什么,他告诉徐叔,“晚上晚点开饭,我有事和哥哥说,别告诉他我回来的事,另外,通知林厮祈尽早回来。”
说完,梁骦妗就抱着孩子上楼了。
他得搞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回来,而自己能不能回去?
林沿之对梁骦妗是又怕又爱,他不懂一直性格阴晴不定不喜自己的妈妈为什么突然变得温柔了,他也并不知道自己的妈妈离世过,他冷漠的父亲不会关心他,他原本与梁骦妗就只能一年见一次,而每次见面,妈妈都说不喜欢自己,讨厌自己,所以他怕妈妈。
梁骦妗也知道林沿之怕自己的理由,那是他上一世做的孽,他把林沿之也变成了承受者。
梁骦妗轻车熟路的进了卧室,他把孩子放在沙发上,半蹲下来看着林沿之,“妈妈去洗个澡,你坐在这里等妈妈好吗?”
“好!”林沿之用力点头。
梁骦妗摘下林沿之的卫衣帽子,把手伸进林沿之的背心摸了摸,里面有一层细汗,梁骦妗忧愁的皱眉,起身进了衣帽间。
“小沿,到妈妈这里来。”梁骦妗在衣帽间翻找小毛巾,林沿之听到声音,一下跳下沙发,踢踢踏踏朝衣帽间跑去。
“不要玩的太疯,”梁骦妗把小毛巾当隔汗巾塞进林沿之的背心,“背上全是汗,容易感冒,身体会难受,妈妈也会担心的知不知道?”
林沿之听到梁骦妗的话,满脸惊喜,但他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他揪住袖子,害羞的回答梁骦妗,“好的,妈妈。”
说完,他又小心翼翼的观察梁骦妗的反应。
梁骦妗忍俊不禁,他亲了一口林沿之的脸颊,“妈妈去洗澡,自己去玩吧。”
“好的,妈妈!”这一声‘妈妈’比前一声更加用力也更加欢喜,林沿之迈着小短腿蹦蹦跳跳的跑出衣帽间,爬上沙发,乖巧的坐着等梁骦妗。
洗了澡换了身衣服,梁骦妗牵着林沿之在别墅乱逛,到底是孩子,哪怕妈妈之前厌恶自己,但一个亲吻就哄好了。
林沿之拉着梁骦妗温暖的手,叽叽喳喳一直问个不停。
“妈妈,徐爷爷说你去了很远的地方,要很久很久很久才回来,我好开心妈妈这么早就回来了。”
梁骦妗心里泛起一阵又一阵的酸痛,他温声细语的问林沿之,“小沿想妈妈吗?”
“超级超级超级想,妈妈!”林沿之用力地说道。
“妈妈也想小沿。”梁骦妗苦涩的说道,“妈妈也超级超级超级想小沿。”
林沿之被惊喜砸的愣在原地,这是梁骦妗第一次说想他。
“宝宝,爸爸骂过你吗?”梁骦妗蹲下身双手捧着林沿之稚嫩的脸庞。
林沿之懵懂的摇头,“爸爸……不和我说话,也不理我……”
梁骦妗心痛如绞,他跪着抱住林沿之,“对不起,宝宝,妈妈对不起……”
林沿之是alpha,在梁骦妗靠近的那一刻他就感受到了梁骦妗的信息素,带着不安的信息素。
林沿之的小胖手轻轻抱住梁骦妗,“妈妈不怕,宝宝最爱妈妈,妈妈不怕。”
梁骦妗不想让林沿之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他强忍住泪水,颤声告诉林沿之,“妈妈不怕,妈妈也最爱宝宝,这是我们的秘密,不告诉爸爸好不好?”
这是林沿之和妈妈的第一个秘密,而且妈妈最爱的是自己,这一天的惊喜已经让林沿之应接不暇了,他兴奋的跟梁骦妗保证,“我听妈妈的,不告诉爸爸,这是宝宝和妈妈的秘密。”
“宝宝好棒。”梁骦妗欣慰地看着林沿之。
林沿之是个很乖的孩子。
过去几年,他没有得到过父爱母爱,但徐叔和佣人都十分喜爱他,林厮祈虽然也溺爱他,但林厮祈会教他善恶是非,因为这是曾经的梁骦妗教林厮祈的。
所以林沿之成长的很好,他懂是非,教养极好,辩善恶,心地善良,虽然妈妈骂过他,但他还是喜欢妈妈,因为林厮祈告诉过他妈妈只是生病了。
林沿之下午果然开始低烧了。
37.6℃。
整个人都恹恹的,但他还是坚持一直牵着梁骦妗的手跟在妈妈身后,下午别墅的佣人看到活生生的梁骦妗,那脸上的可谓是精彩纷呈,还有胆小的差点儿被吓得尖叫。
毕竟整个别墅,除了林沿之,全都知道梁骦妗早在一年前就跳楼死了。
徐叔倒是镇定,有条不紊的吩咐众人准备晚饭。
原本林沿之低烧,徐叔想叫家庭医生过来,但梁骦妗说不用,吩咐人把药买回来就行,然后一个人照顾孩子。
梁骦妗走到哪儿,林沿之跟到哪儿,哪怕因为发烧脸色有些苍白,也挡不住他看向梁骦妗时的满眼星星。
梁骦妗给他量完体温,看到林沿之两眼放光,简直忍俊不禁,“这么开心?不难受吗?头疼不疼?有没有觉得晕晕的?”
林沿之猛摇头,“不难受,头头不疼,也没有晕晕,妈妈在就不难受。”
“妈妈晚上给你做鸡蛋羹好不好?吃完鸡蛋羹我们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妈妈明天带你去看医生叔叔好吗?”梁骦妗抱着孩子往厨房走,边说边亲了一口林沿之的脸颊。
林沿之被亲的脸颊红红,他害羞又开心的窝在妈妈的颈窝,“好的,妈妈!”
四点了,徐叔说林缚郁今晚不加班,所以还有一个小时人就要回来了,梁骦妗有些心慌,因为他无比清楚这里的林缚郁是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渣。
十五分钟后梁骦妗做好鸡蛋羹,喂了林沿之之后带着他去洗漱,然后带到卧室把人哄睡。
林沿之睡着后,梁骦妗刚关灯刚关上卧室门,就听到楼下的说话声。
是徐叔在迎接林缚郁回家。
梁骦妗听到声音紧了紧手,深吸一口气才抬脚往前走。
他不知道林缚郁会怎样对他。
梁骦妗刚走到楼梯转口就听到徐叔跟林缚郁说,“小沿发烧了。”
林缚郁吭都没吭一声。
“明天出差。”林缚郁边说边往楼梯口走,“行李准备好,三天两夜。”
梁骦妗站在离地面还有五个台阶的楼梯道,定定的看着缓步走来的林缚郁。
铃兰花味的信息素从楼上一缕一缕的飘下来,传进林缚郁的鼻腔。
“哥哥。”
林缚郁猛地顿住脚步,抬头看到了站在楼梯上的梁骦妗,但alpha的眼眸平静无波。
徐叔这时便知趣的抱着林缚郁的外套迅速离开了,顺便遣散了家里所有佣人,把空间留给两个人。
林缚郁很冷静,甚至冷静得有些过分。
梁骦妗走了三步台阶才和林缚郁平视,他握紧楼梯栏杆,看着林缚郁,“好久不见,哥哥。”
林缚郁沉默注视梁骦妗。
“你不想我吗?哥哥。”梁骦妗遗憾的问。
林缚郁还是没动。
傍晚落日的余晖光晕从落地窗洒在梁骦妗白皙的脸庞,林缚郁看着那张脸没有惊讶,亦没有波澜,他平静的移开视线,提脚上楼,和梁骦妗擦肩而过。
梁骦妗愣了。
他设想过无数个林缚郁看到自己的反应,但独独没有无视。
梁骦妗脑海闪过一丝念头,林缚郁无视了他,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带林沿之离开这里?
不,不对。
林缚郁为什么会无视自己?
难道跟那个世界的林缚郁一样,不记得自己了?但就算他不记得自己了,他也不该是这个反应,他应该吩咐管家把自己扫地出门,或者调查清楚自己的身份。
如今这个不闻不问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梁骦妗不敢放松警惕,他深知林缚郁是怎样可怕的存在,在这里,他必须小心谨慎的走好每一步。
林缚郁上楼之后便再也没有下来,梁骦妗在客厅找了医药箱在里面翻了张阻隔贴,粘在后颈挡住了腺体。
他用客厅的座机给徐叔打了电话,让他派人过来收拾厨房,顺便整理出一间客房。
徐叔斟酌了一下,“大少爷旁边的那间房一直没动过。”
林缚郁旁边那间?
那是梁骦妗在林家的卧室。
“我不住那儿,客房就够了。”
“落落,你……唉,算了……”徐叔叹了口气,“我一会儿就过来。”
等了十多分钟,徐叔带着几个人过来了,佣人一个个都埋着头,迅速小跑去了厨房。
梁骦妗在客厅看书,他听到声音后合上书页偏头望向徐叔,“如果晚上小沿还不退烧我明天带他去医院,早上给他做点蔬菜粥就行了,我刚刚看他扁桃体有点肿,搞不好要输液。”
徐叔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两人沉默了几分钟后,徐叔还是开口了,“过得好吗,过去一年,落落。”
梁骦妗忧伤的看着徐叔,“您相信我是真正的梁骦妗吗?徐叔。”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其实没有那么重要,你要知道,我是看着你长大的。”
梁骦妗:“哥哥他不记得我了吗?”
徐叔:“没有不记得,他总觉得你会回来,那天之后,他其实和往常没什么两样,上班下班开会出差,每天都会问我落落回来没有,每天的答案都不会变,但他还是会问,我们一度认为他是生病了,可他却说,你只是再一次逃跑了。”
梁骦妗不自觉的捏紧手里的书,他上一世陪着林缚郁去沿海出差,林缚郁离开酒店房间去开会只留了梁骦妗一个人在房里睡觉,原本大家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对,而梁骦妗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常。
他跟在林缚郁身边,一如既往的乖巧、沉默,寸步不离的牵着林缚郁的手,但只有梁骦妗自己知道,他的心已经千疮百孔。
他没有自由、没有思想,他只是林缚郁身边的一个人偶,那时候林缚郁正与一位世家omega准备联姻,即使之前因为梁骦妗的关系他们取消了婚约,但林缚郁是个野心勃勃的企业家,他不会放任自己因为一个omega而放弃自己想要的东西,即便那个omega已经为他孕育了一个七岁的孩子。
他把梁骦妗变成了一个见不得光的第三者,甚至残忍的告诉所有人,梁骦妗只能是他的所有物。
所以梁骦妗起床后喝了一杯牛奶,他换上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裤,从酒店房间的窗户一跃而下。
那天的晨曦格外灿烂,而坠落的omega再也没有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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