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还有一件事，就是点名批评758班白程，恶意造谣同学，使其名誉受损，记大过一次……”

段清淮在台下听着，冷笑一声——虚伪。

但其实也设想过另外一种结果，倘若自己因为一个失误掉了排名，学校又该作何感想？

更何况，重考的试卷比联考的试卷难上一倍不止，但如果从另外一种角度想的话，学校相信他，这就是为什么在众多质疑的前提下，敢把那样的试卷交给他做。

“好了，大家都安静！结果，就摆在这里，从今往后我不希望再在哪里听到类似的谣言。”

李大娄停顿了一下，跟传统的领导一样，讲话的时候停顿，是为了树立自己的威严，但其实并没有太大用处。

“好，下面我们进入此次会议的主题……”

听到这，段清淮就更没有听下去的兴致了，转身对着一旁聊的正欢的林枫说：“我去转转，结束之后帮我把凳子带回去。”

林枫嬉笑着，比了个OK的手势：“行，你去吧。”

段清淮走了几步，皱着眉头，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叫到大操场，在广播里说不好吗？

屏蔽掉台上的讲话和台下的吵闹，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冷风吹动地上掉落的树叶，有些凌乱。

他来到路灯下，随手摘了一片叶子，接着又蹲下寻找地上的蚂蚁。

过了一会，蚂蚁没找到，不过等来了一个人。

那人的影子完全挡住了他观察地面的视线，不禁抬头，虽然背着光，但脸部轮廓依然清晰，问：“祁烻，你也觉得无聊么？”

祁烻同样蹲下，拾起一旁的枯树叶，笑了笑：“是啊，无聊的很，你也不来找我。”

段清淮没有说话，因为习惯了一个人闷着，所以无聊的第一反应就是找个地方随便弄点乐子，当然，这是在没有手机的情况下。

祁烻有些尴尬，突然有个疑问，但不确定能不能问，于是试探性的问：“段清淮，我一直有个问题，不知道能不能问？”

段清淮起身，应该是蹲久了：“问吧。”

问题问出口之前再三思索：“嗯……有没有想过找找你爸？”

“没有想过。”段清淮眼神飘忽，紧紧注视着前方，有些呆滞。

怎么会没有想过，只是在很早之前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当初杜阑把他接到住所的时候，内心是有疑问的。

小时候上幼儿园，总能从其他小朋友嘴里听到爸爸这两个字，可是这个词对他而言比妈妈还要陌生，因为妈妈常被姥姥挂在嘴边。

后来也就没空再去想这件事了，父亲对现在的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就当他死了吧……”

忽然间，空气中有细小的风流动，流速渐渐变快，原本积在一起的树叶被吹得到处都是。

祁烻站在他身后，同样面向主席台方向，台上的人说着关于防诈骗的案例。

段清淮逆着风，转身面向他，抿嘴微微有些弧度：“祁烻，我不知道杜阑为什么生下我……之后又不要我……”

边说着边向他走近，猛的拥上去，继续说：“你说你喜欢我，但你不能让我离不开你以后……又不要我……”

说着说着，嗓子有些哑了，语气带着一点哭腔。

祁烻一时半会有些不知所措，表情有些错愕，连带着身体僵硬的站在那，这是段清淮第一次主动抱他，手从一开始的无处安放变得熟练。

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背，试图将人裹得更紧，低头蹭了蹭他的脖子，声音有些低沉：“你是我的，不会不要你的，永远不会。”

这时，段清淮仿佛触电一般，话语间透露出一股强烈的占有欲，那是他不曾见过的。

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推开，连着后退好几步，可抬头看对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祁烻……你……”

“怎么了？”祁烻若无其事地看着他问。

段清淮一怔，是错觉么？刚刚……

但看着他一副纯洁无害的样子，又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错觉了，尴尬的笑了笑：“没事……”

……

作弊一事结束之后，时间过得很快，放寒假当天，段清淮老早就在宿舍把东西收拾好了。

祁烻整理着行李箱，其实他东西也不算多，刚开始入住的时候一个箱子能装完，谁知就一个学期的时间，东西根本装不下。

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东西。

段清淮在一旁坐着等他，除了床上用品以外，其他基本空了。

“段清淮，那个小熊你不要了么？”

段清淮没反应过来，看了一眼他所指的方向。

木讷地拿近了仔细回想，却发现他想不起来了，不记得这个小熊是怎么来的，但每一次都下意识的把它带在身边，毫无缘由。

思索了一会，问：“你要吗？”

祁烻顿时停下手里的动作，有些发愣：“给我？”

“嗯。”他把小熊递到祁烻面前，“给你。”

祁烻接过小熊，盯着看了好一会，可怜巴巴的，像它的主人。

东西整理好后，两人并行走出校门。

路上段清淮一直在想，是不是应该重新给自己定一个目标，或者保持不变，因为H大虽然离R市远，但它的教育资源及环境，各方面条件都算得上是不错的，所以……

“祁烻，你觉得H大怎么样？”

祁烻手指摩挲着下巴，带有一点疑惑的问：“想重新考虑了？”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解释道：“其实一开始想去H大并不完全是因为合适，主要还是离得远，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祁烻：“可如果以你现在的成绩考H大，太可惜了。”

如果刚刚不是段清淮提出这个问题，祁烻都忘了还有这回事，当初他知道段清淮想去H大的时候，内心是有一股失落在里面的。

因为就算父母同意，祁珩也不会同意。对，就是他那个很少有交际的哥哥，那能怎么办呢？

既然对方有改变主意的意向，倒不如……

“要不你跟我一起考a大吧？行吗？”

他谨小慎微地观察着对方的表情，眼里冒着些许期待的光亮。

心里一直默念着，答应吧，答应吧……一想到再等一个学期，就不能天天见面，就心烦。

段清淮想着，a大坐落于A市，国内排名前三，抛开一切外在因素不说，确实可以考虑一下。

见对方迟迟没有说话，祁烻搭拉着嘴巴，也没再说话。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到家了，段清淮皱着眉注视着前方，像是在发呆。

“我先上去了，你也回家吧。”说完，提着行李箱走上楼。

祁烻望着他的背影，五味杂陈，多的是苦，一种说不出来的苦，有一种离成功不远，但又差很远的感觉。

直到已经没了影子，这才转身离开。

段清淮开门进去，习惯性的把钥匙放在鞋柜中间的开放格上。听到厨房有些许动静，把行李箱撇一边，凑近看了看，是熟悉的影子。

那人转身停下手里的动作，和蔼道：“清淮，回来啦，放寒假了吧？”

段清淮点头：“易叔，是的，放寒假了。”

李易用毛巾擦了擦手，解开围裙挂在一边，问：“这次来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跟我回家一起过年？”

段清淮一想到要去陌生的环境，认识陌生的人，立马回绝：“不……不用了，往年都是一个人，习惯了。”

“好吧，那……一个人在家要注意安全。”李易有些无奈，也没办法，言犹未尽：“那……需不需要……”

段清淮打断：“我会自己做饭。”

“好吧……”

段清淮提着行李箱去了房间，把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一边拿一边在想着以后要不要考a大的事。

这让他突然想起杜阑的工作，她很少回来，但每次回来都会连住两三天，多的时候一个星期，是不是有一种可能，他压根就不在R市工作。

于是他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跑出房间，问：“易叔，杜阑的工作室开在哪？”

李易抬头看向他：“刚开始没见你问，以为你知道，阑总主要工作是在A市，有时出差会来这边，因为长期工作在A市，所以工作室也在A市，怎么了吗？”

段清淮后知后觉，这下一切都说得通了，可还是有疑问：“那为什么我不在A市上学？”

“因为你的学籍在这边，当时转学籍挺难的，阑总又是一个怕麻烦的人，索性就在这边买了一套房，专门供你读书。”李易答道。

段清淮面无表情，果然，关于杜阑与自己之间，从来不存在什么意料之外，却始终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知道了，谢谢易叔。”

不过这样也好，除了祁烻以外，考a大的理由又多了一个，说到底，直到现在，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完全继承，杜阑给他留下的那些。

再次走进房间后，他掏出手机给祁烻发信息。

段清淮：祁烻，我想好了，我愿意跟你一起。

祁烻秒回，像是等待已久的：真的吗？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