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的好坏决定人一天百分之八十的心情

顾晟准时从家出发，看见穆年在昨天的小区门口等他。

迷彩色的服装在他身上格外协调，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

有的人随便打扮都盖不住，身上那股不可泯灭的光。

“早啊。”顾晟热情四溢。

穆年点了下头。

“你来的挺早。”对他这副冷淡的态度，顾晟早已见怪不怪。

“才到。”

早晨的公交车总是人流量最多的时候。

上班和上学正巧赶一块去了。

中途上车的人自然是没有空座位的，顾晟堪堪握住拉环，身子努力往后倾。

车子突然一个急刹车，打的人猝不及防。

顾晟身体猛然往前栽倒，一双手扶住了他。

夏天最讨厌身体触碰，一个人待着都会流汗，更别说有温度的东西凑上来了。

顾晟只感到了安全和信任。

偏头对上穆年波澜不惊的脸。

“谢谢。”

下车后又一茬没一搭的聊着，顾晟性格温和，从小学起就担任班干，和谁都聊得来，更何况还是几次三番五次帮助过他的人。

“之前真是不好意思，你千万别介意。”顾晟赔笑道。

穆年皱起眉头，这在他看来是谄媚的行为，弱者讨好的行为。

顾晟怎么会变成这样？

顾晟以为他还生气，好言好语道：“之前真是我不对，对不起。”

穆年强忍着不适：“没关系。”

“你家住这边，那天为什么会提前在公交车上。”

穆年想都没想：“之前在朋友那。”

“原来是这样。”

为期两个星期的军训终于拉下帷幕。

穆年不负众望当上标兵，正气浩荡，飒爽英姿。

顾晟真心为他开心，穆年不管做什么都能做的很好。

第一学期的课表出来了，早八不断，晚课不停。

顾晟只看了眼浑身的血液立刻倒流，穆年却出奇的镇定。

“你怎么没反应，我们班同学叫苦连天的。”顾晟叹了口气。

穆年轻飘飘一句：“活着哪有不累的。”

顾晟大惊失色，只是讨论个课，怎么上升到生命上去了。

“只是早起，瞧把你吓得，军训都熬过来了，还怕这个。”

顾晟不在意道：“军训只是个开胃前菜。”

穆年闷声一笑，将胳膊撑在椅子上，头懒洋洋的靠了上去，只露出半张脸了，勾人摄魂。

顾晟浑身的不自在汇聚而来。

人一尴尬就显得特别忙碌，又是抓耳捞腮，又是移板凳，板凳纹丝不动，并没有积极的配合他演戏。

顾晟“哈”了声，“我都忘记了。”

穆年笑意更深。

两人像往日一样约定上学。

碰巧这一天，顾晟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看见穆年从另一个方向匆匆赶来。

看见顾晟大为吃惊的表情，他低头向前走去。

顾晟垂下眼梢没有说话。

到达班级后谁都没有开口。

还是顾晟忍不住开口：“中午在食堂几楼吃？”

穆年心跳骤然停了一秒，有惊无险：“都可以。”

两人心照不宣，一直到离校对今天的事情都闭口不提。

“是穆年吗？”一道清亮的女声打破这一切的静寂。

穆年迟钝的转过头，他宁可是自己幻听，也不希望是那个人的出现。

江梨笑吟吟，举起手对他打了个招呼，看见旁边的顾晟，开口问道：“这是你同学？”

顾晟点头问好，他看到穆年苍白的脸色，醒锐的目光逐渐浑浊。

“你怎么也在华大？”江梨虽是笑着，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穆年退后一步，喘息变得急促起来。

顾晟意识到不对劲，找了个借口：“我们上课马上要迟到了。”

拉着穆年扬长而去。

不知不觉走到落碧湖，穆年用力挣开他的手，虚脱的坐在椅子上。

顾晟满脸忧愁的看着他，那种由心的恐惧他再熟悉不过，像穆年这样的人也会害怕吗？

通过一月的短暂相处，穆年是个极致完美的人，出类拔萃、面面俱到。

坚强表皮下在今天露了怯。

顾晟轻轻拉了下他的衣角。

穆年看了他眼，像朵惨败的花，在风雨中独自摇曳。

这时天光乍现，一束属于他的光照耀了他的世界。

穆年张了下嘴巴，是深刻在骨子的口型。

眼神中有一丝忧虑闪过，摇了摇头。

他想哥了，如今就在眼前，触手可得，身份的转变让他一筹莫展。

想到这，多年的愁郁积郁，现在的相处无异于火上浇油。

他怎么能忘呢？为什么要忘。

穆年皱了皱眉，紧紧的握住他的手。

顾晟被动着，不断挣扎。

他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可真的行吗？

他有资格背经离道，有勇气只做自己吗。

穆年握的越紧，语气有些无奈：“安慰安慰我吧。”

就像小时候那样，只对我一个人。

顾晟挣开他的手，站了起来，语气复杂：“我们是朋友关系，但请你不要做出格的事情。”

穆年的手折在半空，像是努力在抓什么，阳光透过缝隙，徒劳无功。

顾晟看他不说话有些担心，正要上前安慰。

穆年先一步抓住他的手腕。

顾晟闷哼一声，那力道大的几乎要捏断他的手骨。

“为什么。”穆年语气嘶哑。

顾晟低着头就看不见他凶恶的眼神：“你别这样。”

穆年冷笑一声。

顾晟冷汗直出，感受那力道逐渐减弱，伴随着错乱的呼吸声。

出于安慰补了句，“我们可以一直当朋友。”

穆年挑眉，轻嗤声：“就你？”

这话明显带侮辱性，顾晟不甘示弱道：“你瞧不起我。”

这句朋友的杀伤力的有多大，穆年慌不择路，被仇恨主导。

“我好歹也救过你，就这么忘恩负义，我也不缺什么朋友。”

顾晟叹了口气：“我先回家了。”

穆年没有挽留，看着他逐渐消失在视线。

顾晟回到家，一进门就闻到饭菜的香味，心情瞬间舒畅。

许琳看见他回来，从厨房中探了个头：“小晟回来了啊！”

“妈，你这段时间都是上早班吧。”

“对以后你一回来就有饭吃咯。”许琳笑着端菜，顾晟连忙腾出空桌子。

顾晟满心期待的笑着。

吃饭的时候，许琳又问起他的学业。

“大学是有课就去，不用整天呆在学校的。”顾晟解释着。

许琳恍然大悟：“班上大部分同学都住校吧。”

下意识要说就自己和穆年不住校，回道：“对很多同学都是外地人。”

“看来我们当初选择来华市真是个正确的选择。”

顾晟听着她喜悦的语气，看不到许琳脸上一点开心。

“我要谢谢你们，能让我上这么好的学校。”虽然这是噩梦的开始，无法否认为他的学习锦上添花。

顾晟深深的低着头，很多时候他都在告诉自己要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

许琳迅速抹了把眼泪：“说什么呢，你本身学习就好。”

顾晟没有说话。

“快吃饭吧，马上要凉了。”许琳转移话题。

顾晟举起碗快速的将饭菜送进嘴里。

吃完饭后，顾晟让许琳去休息，迅速的料理完残羹冷饭。

八年前他们为给顾晟治病，从南水搬来了华市。

顾晟无数次的想，如果他没有生病，爸爸是不是就不会离他们而去。

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永远定格在南水。

穆年坐在椅子上，用指腹轻轻摩挲着那张老照片。

因为来回翻阅，纸张周围有很深的折痕，泛黄的颜色藏尽了我对你的思念。

照片上一个清秀至极，个子稍高的男孩，紧紧握着另一个男孩，努力把身子向旁边靠着，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后面站着一对夫妇，笑容可掬。

“我想你。”穆年深深凝望着照片里的人。

睹物思人。

穆年轻轻将脸贴了上去，喃喃自语：“我是小年。”

一滴眼泪掉落在相片上。

他没有擦拭，细细的感受着这份痛意透过身体各处感官，融入到血肉中。

有痛才不至于寂寞，有恨是驱使前进唯一的动力。

快掉马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