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骦妗当然知道林缚郁来此的目的,但他现在不想搭理这个人,他穿好救援服就准备出发,林缚郁站在一旁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不跟我回家吗?”林缚郁问。
“我现在没空。”
“孩子你不管,家你也不管,他那么重要吗?”
梁骦妗深吸一口气,努力压着自己的怒火,“等我回去再说。”
“落落,你知道那个人活不了。”短短几个字让梁骦妗蓦地愣在原地。
“你说什么?”梁骦妗回头看着林缚郁。
“他总会葬身在这里,你改变不了,无论是过去还是……”
“够了!”梁骦妗厉声呵道。
林缚郁闭了嘴。
梁骦妗大步上前瞪着林缚郁,“林缚郁,在你眼里,一条人命就那么轻贱吗?你的母亲、你的父亲、你的朋友、你的妻子、你的孩子,是不是任何一个人对你来说死不死都一样?”
林缚郁缄默。
“你凭什么支配我的人生和决定?”梁骦妗质问道,“是我害你变成精神病的吗?是我把你推进那个地下室的吗?这个世界难道就你没得到过父爱母爱吗?你凭什么拿你的悲剧去践踏别人?在我看来,你现在就是一个因为得不到糖果而无理取闹的巨婴。”
林缚郁一语不发。
梁骦妗也懒得再搭理他,背好背包,转身跟上救援队。
不小心听到全程的于淼是苦不堪言,他是真怕哪天因为自己知道太多秘辛被杀人灭口了。
救援队划分的山脊内,他们通过卫星发现里面有一片蕉林,梁骦妗和一队人员直奔那片蕉林。
艰难步行八个小时后,梁骦妗他们终于到达目的地,二十米高的蕉林下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猪笼草,他们通过电筒发现周围是凌乱的踩踏痕迹。
梁骦妗提心吊胆,他捏紧手里的登山杖,颤抖地呼唤,“周默!周默!”
众人四处分散找人。
“找到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一位满脸脏泥,头发枯燥凌乱的男人躺在地上,乌紫的皮肤和冰冷的身体已经告诉了众人,人已经死了。
梁骦妗跌跌撞撞跑过来,看到男人的脸时竟庆幸地松了口气,不是周默。
他四处张望,周默肯定在附近,一定要找到,一定会找到的。
庆幸过后是更深的恐惧和慌乱,梁骦妗抑制不住自己,他的眼泪怎么也流不完,朦胧的视线让他惊恐不已,他害怕看到冰冷的周默。
“叮、叮、叮……”规律但微弱的敲击声突然响在梁骦妗耳边。
像是铁制品的敲击声。
梁骦妗寻着声源穿过半人高的草地,在一处半米高的土堆上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周默。
那浅到几乎闻不到的呼吸让梁骦妗惊慌失措,他拉开急救包迅速给周默打上留置针,但alpha冰冷刺骨的手冻的梁骦妗全身颤抖不已。
“周默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会救你的,我一定会救你的……”梁骦妗泣不成声,“你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不要死……”
周默并没有昏迷,他意识模糊,耳边一直响着熟悉的哭泣声,他听得既心烦又心慌,但他又没力气睁开眼睛,只能无奈地听下去。
“梁医生,你别激动,周先生会没事的。”队长带着人过来动作迅速的给你周默裹上保暖被,一边安慰梁骦妗。
四十分钟后,周默被带出了雨林。
直升机巨大的噪音依旧挡不住梁骦妗的哭声,做了急救处理的周默终于恢复了些精神,他看到哭哭啼啼的梁骦妗差点儿没被气的背过去,他无语的瞪着梁骦妗,“你特么怎么在这里?”
“我、我、我来找你。”梁骦妗抽泣道。
周默更无语了,“生完孩子还不消停?你跑来干什么?哭什么哭,我没死呢!”
“我是不是特别……没用?”梁骦妗颓废地问。
“是挺没用的,我还没死你就哭成这样,我要真死了,你不得自杀?”
说完周默的呼吸急促不少,梁骦妗立刻调高了氧流量,他担忧的看着周默,“你别说话了,你肺部感染很严重。”
周默也不想说了,就是气得慌,梁骦妗一个刚上完孩子的omega,竟然敢往这种鬼地方跑,姓林的吃干饭的吗?
次日清晨周默回到了帝都军区医院,随行八人,只有三个人活下来了,周家不仅要给亡者交代,还要给大众一个交代。
而周默一直在ICU,梁骦妗还没进医院,林缚郁二话不说直接把人绑回了家,梁骦妗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刚进门,在玄关等待迎接的管家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林缚郁冷漠的声音,“梁骦妗,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别逼我。”
梁骦妗没有挣扎,他问林缚郁,“那你为什么要逼我呢?林缚郁,你都已经忘记了,为什么还要逼我?”
“落落,”林缚郁语气平静,“正如你说,我变成神经病和你没关系,我进地下室也与你无关,我不记得我爱过你,也不记得我们怎么认识的,所以我很好奇,既然你不爱我,为什么会生下孩子呢?为了林家的钱?”
梁骦妗拒绝回答。
林缚郁好像也并不是真的要他的答案,自顾自的说,“我只是失去了关于你的记忆,并不是失智,我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从我知道你怀孕开始,我就知道你该是我的omega,毕竟我不会让一个劣级omega怀上我的孩子,所以你应该是特别的。”
梁骦妗真是被气笑了,“所以我怀上你的种还是我的荣幸?”
林缚郁耿直的摇头,“那倒没有,我很好奇,如果进入雨林的是我,你会像这样不顾生命危险进去找我吗?”
“不会。”梁骦妗连一秒都没有犹豫。
“据我所知,你和周默只是认识,你为什么如此关心他?你过去几天的所作所为是在驳林家的面。”
“所以要离婚吗?”
“没有,我希望你做好林太太的本分。”
“……”还是一样神经。
梁骦妗又被关在了别墅里,梁骦妗懒得挣扎,跟神经病讲道理讲不通。
一个月之后梁骦妗再次在新闻上看到了周默。
出院之后他就马不停蹄解决雨林的事,周家拦下所有责任,周默表示自己会辞去总经理一职,随时等待警方和监察组的召唤。
网友众说纷纭,有的认为人就是周家害死的,有的认为总经理都差点儿死了,谁也不愿意看到这样,有的则在说这会不会又是资本战争。
梁骦妗对此没什么看法,他只要周默活得好好的就行。
林缚郁三天没回家了,管家适时提点了一句,“大少爷估计过几天会去军区医院。”
“他去医院干嘛?周默不是出院了吗?”梁骦妗毫不在意。
管家无奈望天,“大少爷易感期还有几天就来了。”
谁知梁骦妗来了句,“我就当今天这话您没说过。”
管家哑口无言。
林瑾之被养的白白胖胖,快满百天的孩子了,五官也张开了,可以说和林缚郁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梁骦妗每次看着孩子都有点儿纳闷,他怎么就生了个缩小版的林缚郁?
管家自知梁骦妗不会再管林缚郁,便岔开了话题,“你的上一个孩子还好吗?”
还不如上一个呢。
“您不问那是谁的孩子吗?”梁骦妗问。
管家对这事总是好奇,但心里却怎么也不舒服,有点儿硌得慌,但他只能云淡风轻的问,“可以知道吗?”
“当然,”梁骦妗点头,“是林缚郁的孩子,叫林沿之。”
管家嘴角抽搐了一瞬。
梁骦妗却不以为然。
“孩子……在哪儿呢?”管家的意思是,若是林缚郁的孩子,接回家照顾肯定是最好的。
只是梁骦妗不懂,他低头看着怀里酣然入睡的林瑾之,“他应该不想看到我。”
管家不好再说什么。
梁骦妗抱着孩子上楼,准备睡午觉。
这一天好像和过去几天没什么区别。
下午四点了,管家还不见梁骦妗下楼,之前梁骦妗的午睡时间再晚也不会超过三点半的,今天是怎么回事?
他上楼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管家又问了句,“小妗,你起来了吗?”
还是没人应。管家这才按下门把手,推开了卧室门。
映入眼帘的只有床中央还躺在襁褓中熟睡的林瑾之。
洗手间的门关着,管家又去开洗手间的门,还是没人。
管家抱着孩子下楼,吩咐家里的佣人,“太太不在房间,你们四处找找。”
佣人一个接一个的来汇报,都说没有看到梁骦妗,管家亦开始心慌。
梁骦妗不会抛下孩子无缘无故不见的,难道是外出了?但外面有保镖守着,梁骦妗出不去的。
难道去地下室了?
“地下室也没有。”佣人回来汇报。
那人去哪儿了?
“你们下午都没看到过太太?”管家问。
所有人的答案都一样——没有。
管家不得不慌了。
梁骦妗电话打不通,别墅的监控也没有他出去的画面,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即将迎来易感期的林缚郁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梁骦妗陪他过,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公司处理事务,不然到时候3-5天的易感期堆积起来的工作量得更多。
下午六点,刚吃完晚饭准备和老板一起加班的于淼接到了管家的电话。
梁骦妗失踪了。
不见和失踪是两个概念。
于淼足足愣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这事儿有多严重,但偏偏这么大的事在这个节骨眼发生。
他马不停蹄的转告林缚郁,没想到林缚郁开口问,“他又去找周默了?”
于淼猛摇头,“没有,小周先生一直在家,而且徐叔说别墅监控没有拍到梁先生离开的画面,小区监控也没有。”
“去查小区今天进出的车辆信息。”林缚郁吩咐道。
“好的。”
私人别墅进出车辆都很少,一天也见不到几辆,于淼不到半个小时就查到了。
从中午十二点到现在都没有出小区的车辆,下午五点以后有两辆进入小区的车,而梁骦妗两点之前都在家的。
林缚郁捏了捏山根,“今天先回家,文件也一并送回去。”
“好的。”
可能是不记得了,所以林缚郁回家只有没有发疯,只吩咐人把梁骦妗尽早找到,但哪里容易?
证件、衣服、生活用品……什么都没带走,还是穿着拖鞋不见的。
林缚郁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没有购票记录,没有出境记录,监控记录也没有,什么都没有,而敢在林家眼皮子底下不留痕迹的把人带走,除了周家,整个帝都找不到第二个,但周家没有理由这么做。
整个林家熬了个通宵都没找到丁点儿头绪,偏偏林缚郁的易感期即将来临,最后他不得不让医生开抑制剂。
医生也无奈,“您之前从腺体提取了信息素,腺体现在都没恢复好,要是用抑制剂推迟易感期,会对您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林缚郁疲惫的摇头,“开吧,没问题。”
管家知道后也规劝他,“我们会抓紧时间找人的,您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他总说我是神经病,我以前对他不好吗?”林缚郁问。
管家不自觉的想起之前梁骦妗被逼着打催化剂的那一个月,有些心虚,避重就轻的回答,“你们之间是有一些误会。”
“孩子是自然受孕吗?”林缚郁问。
管家头疼,“小妗身体不太好,调养了一段时间才怀上的。”
“我看他之前的病历,孕期的时候他差点滑胎,是怎么回事?”
“医生说是胎像不稳。”管家解释。
结果人还没找到,林厮祈又来搅和了。
林缚郁把刘念拉下台之后,林厮祈就被送出国了,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回来,他看到保姆怀里粉雕玉琢的缩小版‘林缚郁’,脸上好不精彩。
“这真是他孩子?!谁敢给他生孩子?”林厮祈眉头都皱紧了。
“叫林瑾之,小名叫团团。”管家是真怕林厮祈给林瑾之取些不中听的外号,毕竟这两天家里的气氛尤其不好。
林厮祈撇撇嘴,“梁骦妗生的?”
“他是你嫂嫂。”管家闭了闭眼。
“他人呢?”林厮祈问。
管家答非所问,“中午想吃什么吗?我让厨房准备。”
林厮祈白眼一翻,“徐叔,你也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老神在在的,可真够有趣,大神经病生了个小神经病。”
“厮祈,你不该这么说,你哥哥只是生病了。”管家是真怕了林厮祈这张嘴。
林厮祈白眼翻得更大了,转身上楼。
而午餐之后他才知道梁骦妗不见了,这两天林缚郁一直在找人,难怪他回来这么久都没来收拾他,原来是自顾不暇。
凭空消失的梁骦妗,家里多出来的小屁孩,还有神经兮兮的林缚郁,让林厮祈玩味的笑了笑。
他晚上去了周家找周默。
“梁骦妗不见了,林缚郁正满世界的找他。”
周默听到这话开始还不相信,“你个死小孩,天天乱搅和什么,你闲得慌?”
“你真不知道?”林厮祈有些意外,“梁骦妗失踪两天,扔下孩子丈夫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林缚郁到处找他呢。”
周默立刻严肃了不少,“你怎么知道的?”
“在林家又不是秘密。”林厮祈嗤笑。
“赶紧回你的美国,别来掺和你哥的事。”周默一刻也不留林厮祈,“管家,送客,备车。”
林厮祈那叫一个气,“姓周的!那破雨林怎么没把你带走呢!”
周默装没听见。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张推荐票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 谷籽 = 100 咕咕币
已有账号,去登录
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