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鸣不出所料的起不来,向野掀了他的被子,他冷得一抖,眯着眼伸手去扯棉被,向野把他的毛巾浸水扔他脸上,然后独自一人抱着脸盆往外走,“你快起来,要迟到了。”
陈鸣被他这么一搞,想赖床的心情早就灰飞烟灭,水的温度凉到他心底,还有不听话的冷水顺着脖子流进他衣服里,他急忙穿起鞋站起来抖了抖。
追上向野,惩罚地拍他屁股,“换个法子叫我起床行吗?”
“这招是我总结出来最有用的。”向野拨开陈鸣放他肩上的手,往前去接热水。
早晨飘了点雨,操场上没人。
万幸。
不用出操。
——
楼梯间。
许缺和一个不太熟的同学说着话。
碰巧遇到了,同班不打招呼太不礼貌。
“好冷啊,操。”
许缺不知道说什么,“嗯”了声。
“你穿这么点不冷吗?”a同学问。
许缺不喜欢那种穿得像个包子的感觉,他套了个毛衣作打底,外面穿的薄夹克。
“还好。”他口是心非回答,鼻子冻红了怎么会还好。
a同学递给他一个杯子,许缺糊涂,a同学对他笑,说:“里面是热水,给你保暖。”
哦,是热水。
很多人这样做,把热水装进玻璃杯里面,既可以喝热水,又能保暖。
但是为什么不买暖宝宝呢。
“谢谢。”许缺接过。
手指相互碰到,a同学条件反射猛缩回手,“我擦,你手好冰。”
许缺双手握着他的玻璃杯,点点头,“是吗?不好意思。”
a同学觉得好笑,捂嘴偷笑,“为什么道歉?”
许缺未应。
“班上女同学说,手冷的人没人爱,真奇怪,她们怎么这么迷信。”
许缺心跳顿了顿,“嗯…”
走着走着,身后传来清朗的男声,“我忘了带作业。”
接着是一声惊叫,“what?”
“嗯,没带。”
许缺放慢脚步,他侧着头去看,是陈鸣。
听见他声音就忍不住流眼泪。
向野无奈摇头,“早自习要检查,你个傻狗,你做完了吧?”
陈鸣直白,“没有。”
“你昨晚比别人睡得都要晚!”
“你怎么知道?”陈鸣扭头看向野。
向野瘪嘴,“迷迷糊糊看见的。”
许缺眼睛和身体成反比,眼睛盯着后面,身体却往前走,一个没注意,踩空了一节台阶,杯子摔得四分五裂,玻璃扎进他手里。
“啊哈!”向野惊呼,碎片滚下来,落在他脚边。
a同学被他手上的鲜血吓得慌了神,他揽他的手臂把他拉起来,掌心里的玻璃碴子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杯子改天赔你,抱歉。”
a同学:“嗯,你怎么走路的?去医务室吧,我去给你请假。”
“谢谢。”许缺和他分开,换方向去了医务室。
陈鸣嘴唇紧抿,他跟了上去,手脚放得很轻,像晚上出没的跟踪狂。
向野替他请了假。
他开始没认出是许缺,后来才晓得。
陈鸣在窗户旁偷看里面的许缺,许缺掌心里有四五块小碎玻璃,医生用镊子一片一片拔出来,带着血肉,许缺没坑声,浅浅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上冒出来点点冷汗。
陈鸣捏紧拳头。
担心过头,忘了时间,许缺手包扎好要出医务室他才想到要走,许缺迈出门口,眼睛从绑着纱布的手抬起,撞上他的背影。
许缺大步往前走,扯了他的袖角叫道:“陈鸣。”
没抓住。
陈鸣转过身来,眼睛里有泪光。
“我没说分手。”许缺抢在陈鸣前开口。
他怕陈鸣要分手。
陈鸣捏捏自己的耳垂,望着自己的脚尖,“手没事吧?”
他不敢看许缺。
许缺小幅度甩脑袋,“没事。”
陈鸣点点头,“别光看我忘了走路。”
许缺本就冻红的耳朵更红了,“你看见了…”
“嗯,下次不许这样。”陈鸣脱了外套给他。
许缺木然,“?”
陈鸣手往前伸,“拿着。”
“你呢?”许缺推回去。
“我有。”他不和许缺你推我搡,走到他面前给他披上。
走到许缺教室后门处,陈鸣往上走,一路上没什么话题,许缺却开心得无法比喻。
陈鸣呢。
他猜不到。
“陈鸣。”许缺声音不大,怕被其他人听见。
陈鸣回头,和许缺对视着。
“我们没分手,是吗?”他问。
陈鸣坚定的望着他,眼里只有他一个人,“没分,不分。”
许缺哭了。
用袖子抹眼泪。
——
陈鸣没躲过罚站,是请假了,但忘记带作业。
向野让他撒谎,只要他说做完了,下早自习可以回宿舍补,陈鸣不。
他说,“没做。”
一字未碰。
走廊很冷,空气是新鲜的,雨斜着飘落,打在他脸上,他不觉得疼。
如果不做作业能和许缺在一起,这样也好。
许缺进了暖烘烘教室,和外面好像两个季节,他淡忘手上的疼,心情无限好。
他到座位,张蓝第一时间关心他,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对许缺有意思。
“我没事。”
还好是左手,不妨碍右手抄写笔记。
和好后,两人都显得害羞了些,像刚在一起一样,扭扭捏捏说不出话。
张蓝在教室看见他们,利索跑了出去,想去当惹人嫌的电灯泡,被向野拉到了旁边。
“?”
“你拉我干嘛?”
向野故意在衣服上擦擦手,“忘记了,该扯衣服。”
张蓝装着古代连续剧里娘娘的腔调道:“向公公,本宫的手你拉了本宫没深究,还不知好歹?”
向野捏她脸,“老子不是太监。”
脸对女孩子来说是喜欢的人才能碰的部位,张蓝羞了,打开他的手,匆匆逃跑。
高二(三)班教室前的走廊多了两人的身影,每天都在。
上课前五分钟。
班主任提前来了教室,但他不提前上课。
走到门口,看见许缺和陈鸣。
他中年,喜欢闲聊,和学生都“聊得来”,是个自来熟。
“许缺啊。”他喊他名字,“咦?这好像不是我们班学生。”
许缺和陈鸣统一回头,许缺微微鞠躬,“老师。”
“他是高三的学长,我们是…”
陈鸣:“好朋友。”
王“多嘴”点着脑袋笑,“不是坏学生吧?”
“多嘴”是班上同学取的外号。
许缺憋笑:“不坏。”
陈鸣:对你可能会坏一点。
“多嘴”没说什么,提醒一句快上课了就转身离开。
许缺和陈鸣没说再见,各回了教室,再见不好,不能再见,不要再见。
再见是告别,是约定,但都代表着要分开。
十一月底。
月假。
陈鸣搭公交车回家,许缺要送,陈鸣不让,拗不过许缺,陈鸣随他意。
陈鸣家不远,但挤公交不可避免。
假期两天。
假期愉快。
许缺桌上放着作业和手机,以防不能第一时间回复陈鸣,陈鸣也是这样。
许缺做题卡壳了,他打段话给他:脑子不够用,题难。
正等着对方回复,一个视频通话打过来,许缺不可思议捂嘴,犹豫接还是不接,他可从来没和陈鸣视频过。
接通。
许缺看见的是陈鸣的侧脸,他拿着笔写字。
许缺:“陈同学,让你等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无聊得要先写作业。”
陈鸣的笔停了,他拿起手机对着自己的脸,露出撒娇的样子,“你接太慢了,我就想着先做作业,怎么嘛?生气了?”
“生气倒是没有,不过你想哄我也行。”
陈鸣用力捏自己的脸蛋,“我替你惩罚了坏蛋,行吗?”
许缺被他逗笑。
然后是陈鸣给他讲解分析题目的声音。
陈鸣的声音太有魔力,许缺睡着了,粉红的脸对着摄像头,陈鸣连续截图,偷笑许久,没挂,听着他的呼吸声解题。
冷。
没下雪。
十二月。
返校。
许缺看见陈鸣就害羞,因为那天睡醒发现陈鸣在盯着他,邋遢的睡脸被喜欢的人看了,这什么屁烂事,许缺尬得想哭。
陈鸣揉他脑袋,安慰他说没事。
许缺的妈妈煮了饺子,他打包到学校给陈鸣,陈鸣满脸是甜蜜的微笑,心里喜滋滋。
“提前尝到丈母娘包的饺子……”陈鸣在戏谑的笑。
许缺捂住他嘴,“什么啊…”他脸又红起来。
手上沾了他嘴上的油。
陈鸣拿纸巾给他擦干净。
低着脑袋,很认真。
许缺五指揉了揉他的头发。
很突然的,陈鸣吻了他的手心。
许缺第一反应是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人看见他才放松下来。
他们坐在学校小花园里的亭子里,不显眼。
但许缺还是怕被人看见,就算不被人指着鼻子骂,他依然畏惧他们的关系以异样的目光看。
好像两个畏光的潮湿虫。
许缺想缩手,被陈鸣抓住。
“许缺,别怕。”
许缺的心脏抽痛,“陈鸣,我们是同性恋,真的能一直在一起吗?”
“如果世俗不放过我们,我就带你逃跑。”他抬眼,“许缺,Ich liebe dich.”
许缺皱眉:“啊?”
“Ich liebe dich.”
——
周日下午。
半天假期。
陈鸣揽着许缺,漫步在街上。
寒风瑟瑟,吹得许缺脸生痛。
陈鸣的围巾和他对半分,许缺把手揣他兜里,陈鸣握住他手。
手冷的人要向手热的人取暖。
暖和习惯了,也会想要凉爽,所以他们互相给予。
在花店看见了仙人掌,许缺喜欢,便把它买了下来。
陈鸣想付钱,许缺没让。
“我也喜欢仙人掌。”
“你买另一个。”
“我就要它。”
“那我们各付一半,一起照顾它。”
期待花开。
许缺放教室窗户上,陈鸣下课会来看它。
下课,许缺接了杯热水,转身下讲台碰见a同学,他手上拿着许缺赔的新杯子,许缺也赔偿的玻璃的,他看了看左手,有疤,很丑。
他接东西不会用左手接,在陈鸣面前,这样丑陋的东西让他看见,很羞耻。
陈鸣会说:好看,别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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