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下午。

经过昨天那样胡闹，段清淮已经超过一天没有理他。

祁烻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关掉电视，距离六点还有三个小时，想着还早，于是便心安理得的躺沙发上刷手机。

滑到聊天界面，停顿了一下，一连串的表情包，最后还是表情包，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没变。

他犹豫着，指尖敲打键盘——你什么时候去学校？要一起么。

消息发出后，又盯着屏幕上方看了一阵，期待无果后索性就把手机关了。

十分钟后，闭目养神失败。祁烻再次打开手机，无聊似的刷校园论坛。

12月18日，零分烤鸡发帖：有谁今天中午在操场的长椅上捡到饭卡，上面有一个小熊贴纸和我的班级姓名，如果捡到的话，请务必还给我，求求了QAQ

12月30日，超大份螺蛳粉发贴：发一张压箱底的库存，校草打球，附图。

昨天，做白日梦发帖：表白760班段清淮，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加联系方式嘿嘿，流口水.jpg，附图。

看到这，祁烻停住，点开图片放大，还是青涩的面容，看不出一点情绪，还是那个认真专注的段清淮。

长按——保存。

评论1：楼主想法很危险，小心那位，坏笑.jpg

回复1：哈哈哈，笑死了。

祁烻有些得意，才知道自己与段清淮的关系一直被大家默认，想着这样也挺好，但还是不够，根本不够。

刷新……

刚刚，妄念发贴：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举报760班段清淮联考作弊，证据如下，已送达政教处，附图。

贴子一经发出，浏览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在底下评论的人逐渐增多。

评论1：卧槽，真的假的？不会吧，联考这种东西是可以抄的吗？

评论2：假的吧，你说抄就抄，一张草稿纸能证明什么？

评论3：万一就是利用草稿纸传答案呢，区区联考，动用科技的一抓一把，不是没可能。

评论4：好像是这么回事，但也抄的太猛了吧？我记得平常考试校排名上从没见过他的名字。

评论5：啧啧啧，我就说怎么可能有人能一次进步几百个名次，原来是抄的，那我就放心了。

回复1：乐子

……

祁烻看的入神，眼眸愈加深邃，这让本就安静的室内更加可怕。直至消息弹出，电话铃声响起，是陈南——

“祁烻！快看论坛，出事儿了。”

他眉头微皱，手捏着鼻梁，有些烦躁：“别吵，看到了。”

没一会的功夫，贴子点击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已经破万：“学校最多六千人，这速度……”

陈南：“拜托，这是市联考，几万考生，而且小学弟这次考的不只是南清第一，是市第一啊。”

祁烻后知后觉，虽然南清一中在R市排名第二，但跟排名第一的R大附中比起来两者不相上下，所以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他沉默了一会，抚平心绪问道：“能找到发贴的人吗？”

对方顿了顿，说：“这个，可以找杨予莫，现在是他负责论坛的后台数据。我这边还有事儿，晚点过去找你们。”

说完电话就挂了。

南清论坛是WX上的一个小程序，听说是几年前，一个学姐创下的，学姐毕业后交给当时高二的一个学长，自那之后论坛以及后台所有数据都是由高二的学生负责。

接着，他拨通梁锐的电话。

“哟，刚想着要给你打过去呢，清淮他……”

祁烻没等他说完，有些焦急的问：“杨予莫呢？帮个忙，找出发贴的人。”

电话那头，梁锐看了一眼一旁敲电脑的杨予莫，回道：“正在查，你快过来吧，就在学校附近的奶茶店。”

听后他再次挂掉电话，拿起书包迅速出门。

他必须快点，以当下互联网传播能力，以及速度之快，真的难以想象，今后段清淮要面对的是什么……

“出租车！”

只听碰的一声，车门关上，祁烻喘着粗气跟司机说：“去南清一中，谢谢。”

从家到学校不算远，很快就到达目的地。

祁烻随手从那个口袋掏出一张50，“不用找了。”

他三步并做两步，猛地推开门。

梁锐杨莫予同时抬头，梁锐问候了句：“你来了。”

他长呼一口气，嗯了一声。

“怎么样，查到了吗？”他看向一旁的杨予莫问。

杨予莫移动鼠标，点击完成后转动电脑说道：“查到了，他叫白程，原来是760的，后来变成758，应该是中途转班。平日里在班里横行霸道，论坛中关于他们班，十条有一半是骂他的。”

梁锐听后手指摩挲着下巴：“怪不得，嘶~我没记错的话，清淮是760的吧？他们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这让他想起高一开学考那一阵，被罚扫厕所去找段清淮的时候。

“有过，刚开学那会儿这孙子还带着另外两人，就因为没事找事，段清淮把他们仨揍了一顿。”祁烻双手撑着桌面，双眼死死盯着电脑屏幕，瞳孔又深邃几分。

“刚开始没太在意，由着他去了，谁知道会……”他想，当时应该自己去解决那几个垃圾，而不是光在一边看着。

又过了一阵，他犹豫着：“你们……应该看出来了吧？”

纵使已经千军万马，但还是要说的：“我喜欢段清淮，我喜欢他，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受到任何伤害，一点都不行。”

这时候梁锐还不忘调侃：“是么？上次打球的时候怎么没看出来？”

祁烻一时语塞，到底还是后悔了。

见他表情沉重，杨予莫蹬了梁锐一眼，虽然接触不多，但能看出一二，他与段清淮绝对不是普通朋友关系。

梁锐瞬间背后一凉，战略性咳嗽几声，立刻转移话题：“那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没等祁烻开口，杨予莫立即说：“建议先不要冲动，先去监控室调监控。”

好歹认识快两年，祁烻什么尿性他们都知道。平日里，骚里骚气的，一副欠抽样，但从未听他说过喜欢谁，自从认识段清淮后，整个人都变得很闷，却又什么都写在脸上。

祁烻抬头，看向学校大门：“那我们现在就走，去监控室。”

另外两人异口同声：“好。”

现在是下午17点整，距离晚自习上课还有两个半小时，这意味着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把事情原委弄清楚。

这个点学校估计没多少人，大家更注重于踩点进，校领导也不例外，除非是有什么重大事情，要开会，所以会提前到。

监控室跟政教处同层，都在办公楼里，距离食堂不远，与教学楼不同的是，它是全封闭状态。

楼道里大多数门都关着，没什么人，三人的脚步声回响在走廊，要是半夜，还怪恐怖的。

到达监控室门口，梁锐四处看了看，说：“你俩进去，我在门口给你们放哨。”

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块类似于电影幕布那样大的屏幕，跟前是两排电脑，这里囊括了整个南清一中的所有监控，包括南校区。

两人径直走向那台开着的电脑，那是连着大屏幕的，杨予莫滑动鼠标，翻找着。祁烻则聚精会神的看着大屏幕，不断切换。

“高一总共27个班，按顺序从740开始依次是27个考室，清淮在13考试也就是……752。”杨予莫一边说着，一边输入数字，电脑显示搜索中……

“联考那天是12月27日星期一。”祁烻目光扫过关于752的时间点，因为时间距离不长，所以没花多久就找到了。

他用手指着电脑屏幕：“这儿……”

点开视频放大，画面飞快播放，直到中午考试结束。

那一堂考的是数学，刚好是能用到草稿纸的学科，虽然每科都会发草稿纸，但根据论坛上的那张图来看，是数学没错了。

中午考完后需要回到自己班里，因为要午休。段清淮收拾好东西，起身打算从后门离开，中途却被撞了一下，而那个人正好是白程。

两人的东西撒了一地，所有纸张混在一起，画面放大，白程的某些动作的确可疑，他多拿了一张草稿纸。

看到这，祁烻立马掏出手机，打开相机，说：“你等会，倒回去，我录个像。”

杨予莫一边操作一边说着：“不明白他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

梁锐靠着门口，注视着他们，回道：“他这么做，无非就是想把段清淮的名声搞臭，多的没有。”

杨予莫：“啧，下头。”

一阵过后，祁烻录好视频，关掉手机，重新揣回兜里：“走吧，我们先去校长办公室。”

梁锐站直：“行。”

距离上课还有一个小时，说来也是碰运气，平时就很少见到校长的踪影，不知道这时候会不会在……

咚咚咚——

“请进……”

祁烻推开门，李大娄正和校长谈论着什么。

他们接二连三的问好：“校长，李主任。”

李大娄疑惑的问：“你们仨来干什么？”

祁烻上前一步，紧握着拳头解释道：“主任，关于段清淮同学作弊的事情，我们有话要说。”

李大娄刚要反驳，校长抬头，眼镜片反着光，说：“说说看。”

祁烻瞬间急了：“校长，这是有人故意为之，我认为仅凭一张草稿纸不能断定他考试作弊，相信校方应该从他的班主任或任课老师那里有了解过，平时段清淮的学习状态及态度，我们身为他的好朋友，都看在眼里，所以……”

李大娄立即打断，神情有些不耐烦：“好了，不用再说了，不管考试作没作弊，我们必须给全校以及全市的学生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