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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郭络罗乐衿

书名:熹妃凰权 作者:雁曦 本章字数:5424 广告模式免费看,请下载APP

  康熙四十三年十一月十八日。

紫禁城顺贞门在天光中开启,昭示着三年一度的秀女遴选正式开始。

满、蒙、汉八旗女子,但凡及岁者皆需参选,如因故未能阅选者必须参加下届阅选,否则虽至二十八岁亦不能出嫁,违者由该旗无都统参查治罪。

漪兰宫管事姑姑早已领了数十名宫女在院中等候,此刻见到她们到来微一欠身,不卑不亢道:“各位小主吉祥,奴婢是钟粹宫的管事姑姑从可,从现在起至小主们正式受封这一段时间,小主们的一切衣食住行均由奴婢负责打理。另外从明日起,教引嬷嬷会来这里教导诸位小主关于宫中的礼仪,以免小主们在御前对答时有所失仪。”

  她扫了众人一眼又道:“若小主们没有问题了的话,那奴婢就为小主们安排住处了。”

  “咱们这里足足百余人,漪兰宫有这么多房间安置吗?”秀女中有人心怀疑惑地问。

从可一笑道:“一人一间自是不能,但两人一间还是可以的,奴婢知道众位小主都是千金之躯,不愿与人同住一间,但眼下还请体谅一二,奴婢在这里先谢过众位小主了。”

  云容在心中暗道,这人好生能耐,还没等他人发难,就先把话给堵死了,宫里果然没有一个是善与之辈。

秀女中不少人皱起了柳眉,不过倒也没人提出异议,毕竟谁都不愿刚一来就得罪人,甚至有人已在暗中盘算该如何拉拢这个看着年岁不大但精明过人的姑姑,好让她多帮衬自己。

之后的事就简单多了,按两人一间安排好后由宫女领着离去,云容被安排与佐领三官保之女郭络罗乐衿一间。

两名宫女将她们带到西侧一间厢房后施了个礼,其中一个年龄稍长些的脆声道:“二位小主好,奴婢叫来花,她叫来吟,是负责照料这进小院的,两位小主往后有事可以吩咐奴婢们,另外早膳已经备下,待会儿就会送至小主房中,如小主们没有别的吩咐的话,奴婢们先行告退了。”

  “有劳了。”乐衿和颜地点头,从月白色荷包中取出金瓜子赏了她们每人一颗。

在他们说话时,云容已经大致打量了一下房中陈设,暗赞道不愧是皇宫,连给无品无级之秀女住的屋子也是精巧,虽摆了两张床铺,但全然不觉拥挤。

“不知这位姐姐如何称呼?”身后传来温软的声音,正是乐衿,她正笑吟吟看着转过身来的云容。

云容扬一扬唇角,微笑如天边浮光一般浅淡,客气道:“不敢,唤叫我云容便是。”

  宫中最不值钱的就是这所谓的姐姐妹妹,根本没有真心可言,何况这个乐衿绝不是个简单人物,单看她始一入宫便开始收买人心就知道了,否则即使真要打赏也没必要赏金瓜子这么贵重。

乐衿似没听出她话中的生疏,亲热地拉了云容的手道:“适才顺贞门外马车排序的时候,我记得姐姐的马车在我之前,想来是比我大,既如此这声姐姐是无论如何都少不得的,以后你我同住一屋,还望姐姐多多照拂才是。”

  “当是互相照拂才是。”云容见她神态诚恳,一时也分不出这话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

乐衿侧头仔细打量了云容一眼,叹道:“今日见了姐姐方知古人诚不欺我,所谓冰玉为肌,秋水为神,指的就是姐姐这般天姿国色吧,与姐姐一比,妹妹可算是庸脂俗粉了,想来这次选秀姐姐定能入选,封妃封嫔指日可待。”

  云容眉尖微蹙,轻嘘道:“这种事情切不可乱说,此届秀女中佼佼者甚多,比我出色者更不在少数,何况就是妹妹也绝非你自己所说的那般平庸,再说当今圣上英明神武,绝非一个只注重容貌之人,相对而言德行才是最重要的。”

  “姐姐太谨慎了。”乐衿回了一句,缓步走至桌前倒了一杯茶,宜人茶香伴随水气氤氲缭绕,使她的容颜看起来有些不真实,眉眼低却,令人看不清她在想些什么。

她将茶递予云容,待其伸手来接时看到她光洁的皓腕似乎愣了一下,继而又仔细瞧了一眼,讶然道:“姐姐怎得打扮的这般素净?”

  云容此刻身上除了一对翡翠耳坠之外并无其他饰物,就是头上也只得几朵零星的银箔珠花及一枝翡翠簪子,唯有身上那套鹅黄银纹暗绣海棠花的衣裳还算起眼些,这身打扮与其他珠环翠绕的秀女比起来确实寒碜了些。

“我素不喜繁复,这样挺好。”云容答了一句,并不准备多说什么。

“果真如此吗?”乐衿嫣然一笑,流露出适才所没有的动人娇态,“姐姐既不肯说,那妹妹就代你说了,钮祜禄云容,从四品典仪凌柱之女,今科二甲进士伊通阿之妹,我可有说错?当年先皇后还在的时候,钮祜禄家族可说是风光无限,可惜自先皇后与温僖贵妃先后薨了之后,钮祜禄家族就沦落了,到如今已沦为一个下三等的家族,而姐姐的阿玛更是得罪了礼部尚书瓜尔佳大人,听说大冬天的连炭都烧不起,真是可怜;还有你哥哥,本来好好的可以当庶吉士进翰林院,却被封为什么按察司经历,外放江西。”

  乐衿摇头,似真的在为伊通阿惋惜。

云容冷下神色,她已看出这个乐衿不怀好意,前面那些亲热根本就是装出来的。

乐衿并非没看到云容神色的变化,但她毫不在意,反而笑得更欢了,拂一拂特意为此次选秀而去江南定制来的玫瑰紫缕金百蝶穿花云缎锦衣,眼波流转曼然道:“这次选秀姐姐想必很想雀屏中选吧?毕竟这是挽救钮祜禄家族最后的机会了,可是……”

  柔弱的手指轻抚上云容唯美的脸庞,她的碰触令云容感到恶心,退后几步避开她的手,“可是什么?”

  乐衿拍了拍手一笑道:“可是姐姐真的会有机会吗?姐姐一家可是得罪了太子妃的阿玛呢!”

  云容气极反笑,“我能否入选不用你来操这个心,何况后宫之中也不是太子妃一人能说了算的。”

  “看来姐姐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呢,那妹妹就好人做到底再告诉姐姐一件事。”她凑到云容耳边,嫣红朱唇吐气若兰,一字一句道:“负责本届选秀的是荣妃,而荣妃是太子妃的姨母,什么叫牵一发而动全身,以姐姐的聪慧没道理不知道吧。”

  她笑,天真无邪,云容冷眼相看,不知她告诉自己这些的目的是什么,但绝非出于善心,这个女人虽年纪与她相差仿佛,但心机深不可测,绝不会仅只是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利。

“姐姐你头上的簪子似乎歪了,我帮你重新插好。”云容来不及拒绝,簪子已被她先一步拿在手中,在准备插上去的时候,手蓦然一松,翡翠簪子自她手中掉落于地,“叮”一声轻响,再看已成两截。

“唉呀,都怪我笨手笨脚,竟把姐姐唯一的一只簪子给弄断了,这可怎么是好?不过想来姐姐你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为此而怪我吧?!”说是道歉,实际全无半点歉意,云容甚至在她眼底看到了笑意。

她在挑衅!

  想到了这一点,云容反而冷静了下来,淡然道:“只是一枝不值钱的簪子罢了有什么好怪责的,妹妹太见外了,若无事的话,我想去外面走走。”

  大雪初霁,漪兰宫的太监宫女正执帚清扫积雪,见到云容过来低了低头便算见礼,此刻的云容仅只是一个秀女,在没有正式册封前算不得主子,所谓小主不过是客气些的称呼,真论地位不见得比这些太监宫女高多少。

跟红顶白,宫中之人皆如是。

一早已想到后宫之路不易走,却不曾想会艰难至此。

沿着朱红宫墙漫无目的地走着,也不知走了多远,待到回过神来时,云容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出了漪兰宫范围,置身于一片偌大的梅林,红梅于苍虬的树枝间姿意盛放,映雪生辉,犹如最上等的红宝石。

路尽香隐处,翩然雪海间。

吸了一口气,正待要离开,忽听得隐约有声音,咦,此处还有人?

  带着这个疑惑,云容循声而去,于梅林深处一座池畔边见到了两道身影,是一男一女,男的背对着看不清容貌,只能看到女子的模样,她披了绯红羽缎斗篷,看着不过十五六岁,朱唇琼鼻,眉眼弯弯,甚是美丽,因隔得过远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似乎是在争执。

说了一阵子,女子似乎生气了,不想与他再说话转身欲离去,想是因走得太急,不小心被宫人未及清理的断枝给绊倒在地,男子伸手去扶却被她一掌挥开,自己艰难地自地上爬起然后一瘸一拐的离开,从始至终都不曾再看过男子一眼。

男子看着她离开,尽管看不到他的神情,但云容还是从他独孤的背影里感受到了落寞。

云容尚在猜测他们身份的时候,男子已经转过了身,彼此目光撞了个正着,皆是一脸惊容。

他惊讶于这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云容则吃惊于她竟然见过这个人,可不就是那日在集市上遇到的人吗?

  虽装束不同,但那冷峻的神态却是一般无二,云容相信自己绝不会认错。

他是何人,竟会出现在宫中?

  思忖间人影已来到近前,云容赶紧压下心中的讶意,敛袖欠身道:“云容见过四阿哥。”

  胤禛眼皮一跳,这个宫女面生的很,而且好不懂规矩,居然不自称奴婢,她难道不知这在宫里是大忌吗?

  单凭这一点就可以定她一个死罪。

“你是哪宫的宫女,为何在这里偷听主子说话?”明明从未在宫中见过,为何那张漂亮得过份的脸总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云容先是一怔旋即明白过来,敢情自己这身装扮太过素净,以至于四阿哥把自己当成了宫女,曾经的一面之缘他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我不是……”她刚要解释便被胤禛打断。

“不是什么?”胤禛冷笑道:“好一个不知死活的奴才,在主子面前胆敢自称‘我’,是想作死吗?”

  见他不问青红皂白就是一通指责,云容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两次相遇,他都在问她是不是想死,这算不算是一种另类的缘份。

“四阿哥从何处看出我是宫女?”她抚着袖口柔软的风毛似笑非笑地反问。

“难道你不是?”胤禛一愣,这才认真打量起云容来,这一瞧之下果然看出些许不同,虽装束淡雅简单且发间几乎瞧不见什么饰物,但依然非普通宫女所能比拟,至于各宫主子身边得脸的宫女他都曾见过,记忆之中并无此女,看来是自己想当然了。

含一缕笑意在唇边,再度欠身行了一个挑不出错来的礼,声音宛转,“秀女钮祜禄云容见过四阿哥,四阿哥吉祥。”

  他拧紧了漂亮的眉毛未再多说什么,话锋一转冷声道:“既是秀女,不在漪兰宫好生待着到此处来做什么,刚才的事你听到了多少?”

  “我若说不曾听到,四阿哥信吗?”她自嘲地问,碧玉耳坠贴在一侧颊边,冰凉如朝雪。

许是初次见面有了不好的印象,所以面对他,她难有平常心。

胤禛冷哼,目光在云容脸上刮过,有尖锐的寒意,“不论你听到没听到,最好都将今日之事烂在肚中,好好做你的秀女,但凡听到一丁点风声,我都唯你是问。”

  “四阿哥这是在威胁我吗?”有传言说四阿哥胤禛是当朝圣上十数位阿哥中最不近人情的一个,冷面冷心,素有冷面阿哥之称,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随你怎么想,记住管好你的嘴,小心祸从口出。”扔下这句话胤禛转身离开,根本不管云容答应与否,因为他相信只要这个秀女有点脑子,就不会与他对着干。

云容暗自摇头,也许她与这位高高在上的四阿哥天生犯冲,不然怎么每一次见面都逃不脱不欢而散的结局呢。

说起来,她倒真有几分好奇刚才那女子的身份,竟可以令犹如万年寒冰一样的四阿哥露出不为人知的一面,那种深恸的悲伤与落寞至今想来还有所触动。

出了梅林,问了好些个宫人才找到回漪兰宫的路,还没踏入宫门便看到前院站了一道曼妙身影,正望着她笑。

“姐姐!”见到来人,云容顿时大喜过望,快步来到近前,执了她的手迫不及待地问道:“姐姐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因路途遥远耽搁了几天,还好赶得及入宫,这不一进宫便来找你了,问了伺候的人说你出去了,还想着要不要等你回来,不料你就到了。”石茹安如是说道,眼眸里是止不住的笑意,“你去了哪里,怎么手这样冷?”

  “闲来无事便去外面走了会儿。”云容随口答了一句,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来到不远处的八角亭中,待各自落座后,云容方才有空仔细打量她,一身湖蓝织锦旗装,领口袖口皆镶了上好的风毛,根根雪白无一丝杂色,发间插了一枝金累丝凤簪,凤口衔下一颗小指大小的红宝石,映得她本就端庄的姿容更加出色。

“几年未见,姐姐越发漂亮。”云容由衷赞道,话音未落腰间已被呵了一记,“好啊,小丫头长大了居然敢取笑姐姐了啊,看我怎么收拾你!”

  云容最是怕痒不过,石茹安一使这招她立即没辄,笑得东倒西歪好一阵子才止住,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我,我哪有取,取笑姐姐,是真的,漂亮嘛!”

  石茹安拢了拢云容笑闹间散开的碎发叹道:“要说美貌,妹妹才是真的貌美如花,不需任何装饰便有倾城之美,所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指的可不就是妹妹吗。”

  出人意料的是云容并未因她的夸赞而欣喜,反而显得郁郁寡欢,问其是何缘故,云容迟疑了一会儿方才将乐衿的事与她说了,临了道:“这个郭络罗乐衿甚是嚣张,瞧其样子不止是我,恐怕一般秀女尽皆不放在眼中,其家世虽不错,但也算不得顶尖,何以敢这般肆无忌惮。”

  石茹安默然起身,目光望向不知名的远方,许久才道:“我只说一件事,你就知道这个郭络罗乐衿的嚣张从何而来,翊坤宫的宜妃也姓郭络罗氏。”

  云容肃然一惊,脱口问道:“难道她们之间有关系?”

  “不错。”飘渺的声音仿佛从天边垂落,“郭络罗乐衿是宜妃幼妹,两人整差了二十余岁。”

  宜妃,郭络罗雨烟,康熙十三年入宫,初赐号贵人,帝甚爱之,于康熙十六年册封宜嫔,康熙十八年生皇五子,二十年晋封宜妃,二十二年生皇九子,二十四年生皇十一子,在长达十余年间,宠冠后宫,无人可及,即使现在也不曾失宠,连荣妃都要让她三分。

石茹安瞧着失神的云容叹然道:“妹妹容颜出色,怪不得她会针对你,你忍让着些就是了,左右离选秀也不过数日功夫,切莫与她起冲突,否则将来就算妹妹你入宫只怕日子也不会好过。”

  “我知道。”云容轻声道,细密的睫毛在投下一片阴影,“与之相比,我更担心太子妃那边,她若真的有心阻扰,我只怕真会落选。”

  关于这一点,石茹安也无可奈何,只能宽慰道:“也许事情并不像我们想像的那么坏,我听说荣妃为人处事最是公正不过,否则皇上也不会让她打理后宫事宜,妹妹你不要过于担心了,纵然真有事姐姐也会帮你。”

  云容知道她是在宽慰自己,沉声道:“我明白,幸好有姐姐与我在一起。”

  她毕竟只有十五岁,纵使心智再成熟,终究过于年少,不曾真正经历过艰险,而今乍然进了勾心斗角的后宫难免不能适应,石茹安的出现大大安抚了她彷徨不知所措的心。

“你我是姐妹,在这后宫中互相扶持是应该的。”她回给她一个温和的笑容,正是这个笑容让云容记了许久许久,直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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