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幽静的园林中,周围一片静谧,只有风吹拂过树叶的声音,仿佛能把人带入一个远离喧嚣的世界。
六区基地后面有一座烈士陵园,而为了缅怀先烈在每个地区都会有这样的一座山,六区一共3201座石碑,就在昨天又新添了一个。
烈士一共有两座碑,曾经在战争的时候有些战士就失去了家园,有些甚至连姓名都没有留下,没人能替他们收尸,军队就会把他们的埋葬在这座山上。
而还能联系上亲属的,遗体则是会交还给烈士家属,石碑下掩埋的则是战士曾经用过的军刀对讲机等,再过去很久后这种习惯依旧保留了下来。
所有人员到场,包括许鹏德、陆寒城赵燃等。
他们站在孟宇诗的碑前,纷纷上前,为他送上鲜花,行了个标准的军礼送别这位年仅19岁的少年。
无数先辈换来后世的和平盛世,缅怀的不止是烈士,更是为国捐躯,无私奉献的精神。
“二位要去哪里?我可以送你们。”
下车后的陆南城和时间刚出车站就被热情的三轮车拉客师傅招呼着。
他们坐了五个小时动车,又坐了两个小时大巴,才来到这个陌生的小城镇上。
镇上不算热闹,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吆喝着卖水果的小贩和卖菜的阿婆。
摊面十分捡漏,尿素袋铺在地面上,袋子上就摆放着零零散散的新鲜水果和蔬菜。
一个称杆几斤水果,几把青菜,一个四脚凳一坐就是一天。
陆南城看着手机里的地址,没有直达的车了,只能麻烦拉客师傅了。
“师傅,可以送我们去鹿甲村吗?”
那位晒得黢黑,脸上满是皱纹的中年男子面带笑意地说道:“从镇上过去要20公里就是鹿甲村了,你们要去的话我可以开我三轮送你们一程。不贵的,只要30块钱。”
陆南城看向时间,时间点了点头,两人就坐上了前往鹿甲村的敞篷电动三轮车。
小路沿着山谷,穿过松林,像一条浅色带子缠绕在翠绿的群山上,蜿蜒曲折。
“师傅,这里的水位怎么都这么高了?”
陆南城不可思议地看着道路两边的小池塘。水位几乎要掩盖到路上了。
中年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眼底透露出一丝心酸苦笑道:“已经连续下了三天的暴雨了,半个小时前才停的。”
时间抬头望向天,对着那乌云密集的天边喃喃自语着:“可是,又要准备下雨了。”
陆南城:“那底下的农作物是不是都…”
中年男子只是淡淡的回应着:“积水下不去,底下的麦田全淹没了。”
三人都沉默了,一路上也没有人在出声。
“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了,沿着这条路走过去就到他们村口了,有个鹿甲村牌子的。”男人继续解释着:“这条路过去没有水泥路,都是泥巴路。加上这几天一直都是下雨,路小又窄开车过去容易打滑翻沟里,你们走过去会安全一些。”
陆南城看着眼前不过两米宽的泥巴路皱了皱眉:“好,谢谢师傅。”
陆南城扶着时间,细声道:“小心点,别摔着。”时间点了点头。
泥巴路上坑坑洼洼,到处都是积水和被倒下的树干砸出的小坑,而道路的左侧紧贴一座似乎看不到尽头的大山,狂风把山上的树枝刮断随意的洒落在地面上。
一路走过去还能看到零零散散的嫩色苞米,小道右侧是被暴雨冲刷过,成片被积水淹没的田地,未成熟的农作物还漂浮在积水上。
鹿甲村的牌子就在眼前,映入眼帘的是一条还未铺完的水泥路,路上偶尔看到几个欢声笑语,嬉戏打闹的孩童路过他们。
孩童背着发霉了的双肩包,穿着泛黄奥特曼贴图的红色条纹短袖,脚上的水鞋两侧沾满了蜡黄的泥巴,淌在这条泥巴路上,正走回属于他们的家。
又往里走了几百米。穿过郁郁葱葱的竹林和稀稀散散的房屋,停顿在一栋小二楼的楼房前。
“21号,应该是这里了。”陆南城这一趟带来的并不是什么好消息,他咽了咽口水在门前犹豫了许久不知该不该敲门。
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后,还是敲响了门。
不过片刻,门后传来阵阵脚步声,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打开了门。
她是那样瘦弱,单薄得几乎像张纸。脸色仓黄,一副憔悴的摸样。凌乱的黑发里掺夹着些许银丝,眼角折起的是岁月操劳的痕迹。
陆南城咬了咬牙,话语噎在喉咙里,许久后还是开了口:“这里是孟宇诗的家吗,我是他的上级。”
妇人手心捏紧了门边,指尖微微泛白,一脸无措地询问:“是的,小诗在军队里闯祸了吗?先进来说吧,快要下雨了。”
陆南城和时间进入了房屋,陈设十分简单,几张木质的简易沙发和一张供奉神明的木桌,已经烧尽的香杆插在香坛里,香灰随意散落在桌面上。
已经发黄老旧的墙角边还摆放着几个空荡的菜篓和簸箕。
在客厅的左侧边有一个半掩门的卧室,从卧室内传出一个老者的声音:“是小诗回来了吗?”话音刚落,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扶着墙边走了出来,手里还攥着一个木质的机关小人。
“妈,您怎么出来了?小心点。”妇人赶忙着去搀扶着老人,将她落座到椅子上。
“那个...”陆南城不知道怎么开口说了,支支吾吾的。妇人好像明白了他们的来意。
“妈,您先回去坐着吧,我们有些事商量一下。等会饭好了我喂您吃饭。”妇人又赶忙把老人送回房内,打了几杯水递给陆南城和时间,才缓缓开口道:“小诗出事了吗?”
时间看着一脸为难的陆南城抓紧了他的手,从手心传来的温暖抚平了他不安的情绪。
“孟宇诗他在执行M洲任务的时候壮烈牺牲了。他、他抵挡飞来的大炮救了一个孩子。很抱歉,我们只找到了他的一只断臂,全尸没能留下。”
“这、这是他生前的遗物,我们来归还给您。”陆南城几乎是一口气说完的,手里的动作不敢停顿着急地翻着背在身后的背包,不敢抬头看向妇人的眼睛。
将日记本和衣服递过去给妇人,妇人颤抖着双手缓缓接过,眼帘低垂眸里满含泪水,瘦弱的双肩在无声地颤抖着,小心翼翼地翻开了日记本。
一股深切的痛楚,直冲喉头,化作无形的巨石堵住了她所有想要倾诉的言语。
他能感受到难以言喻的灼痛,喉咙干涸,连一句安慰的话语都显得无比沉重。
日记本上沾满了妇人的泪水,日记本上的每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敲击着妇人的内心。
泪水沿着那憔悴的脸颊下滑落,整个身躯不停地颤抖着、抽泣着,她捂着嘴忍住不让自己哭出声。时间和陆南城俩人赶忙上前安抚着。
许久后,妇人缓缓起身哽咽地说着:“谢谢你们跑来一趟,辛苦你们了。孩子他爸知道他是为国捐躯的他在下面也会很高兴的。”
时间眼含心疼地询问道:“他的父亲呢?”
妇人擦了眼角的泪水,吸了吸鼻涕叹了口气后缓缓开口道:“也不怕你们笑话,以前苦,他爸上山摘药的时候一个没注意从山体掉下来,没钱治,摔死了。”
“在屋子里面的是小诗的奶奶,在他爸死后就疯了。现在老了有点老年痴呆了,思绪还停留在小诗小时候,她拿着的正是小诗小时候的玩具。”
她努力稳定着情绪,尽量用着最平淡的语气说着。
“你们来一趟也不容易,留下来吃饭吧,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们。也好感谢您在军队对小诗的照顾。”
说完,妇女快速地起身,仿佛在刻意躲避着什么,赶忙走到房屋外的一个小平房内。
她走到案板前拿起刀切着手中的肉块,泪水一滴接着一滴的滴落在案板上,她用衣袖一遍遍地抹去泪水,可心中的情绪终于爆发,蹲在柴房的角落失声痛哭起来。
不想再添麻烦的俩人想告诉阿姨他们不吃饭了,可走到柴房前看到这一幕后也有些于心不忍。
他们都很默契都没去打扰,也不曾催促,就这样静静地等到饭菜端上来的那刻。
红色的血丝布满她的双眼,带着鼻音的语气说道:“最近收成不太好,也没提前准备,就苦了两位先吃着吧。今晚住这里吧,我给你们打扫出干净的房间,晚上村子里也没有路灯,山路也比较滑太危险了。”
饭菜是一些稀饭和红烧肉还有几根苞米,明明是热气腾腾的饭菜可吃到心里却是阵阵凉意。
“阿姨,我想问问这附近的学校在哪里呀?”陆南城问道。
“翻过这座山就是了。是一所小学。”妇女淡淡地说着。
“这阵子一直在下雨,都要走山路吗?”
“有另外一条路的,但是连续下了几天的暴雨,雨水把另一条路的桥冲塌了,只能走山路了。”妇女低下头有些无奈的语气。
“那徒步上学的孩子们岂不是很危险?明天我们可以去看看吗?”时间猛地转头继续询问。
“可以让村长带你们去,我明天要照顾小诗奶奶,可能没办法带你们去了。”
“好,多有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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