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吵着闹着要跟他一起回去，可真到了对方家里，一向闲散惯了，反而感到不适应。

祁烻四处看了看，盯着某处问：“餐桌上的是什么？”

段清淮顺手把钥匙放在鞋柜上，走近拿起餐桌上的字条：要是回来的晚，桌上的饭菜热一热再吃——李易

“是易叔给我弄的菜，和他留的字条。”段清淮把那张纸放回原处，回过头在鞋柜里拿出一双新拖鞋：“给，换上吧，新的。”

祁烻接过拖鞋，乖乖换上。

“我先回房了，你该干嘛干嘛，但是只有电视机可以玩。”说完，他径直走向房间。

祁烻迅速跟上：“玩电视机多没意思，我还是在一边陪你吧，正好不会可以问我。”

段清淮没再接话，当是默许。他拉开椅子坐下，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和两个笔记本。

祁烻定睛一看，疑惑的问道：“你这，难不成都是英语试卷？就这么喜欢英语？”

段清淮打开文件袋，把里面所有的试卷拿出来，摊开一看，果真是……他长叹一口气：“不是喜欢，是差，所以要补。”

“需要我帮你看看吗？”祁烻试探性的问了句。

段清淮轻轻嗯了一声，拿起笔继续他那还没有对完的英语笔记。

祁烻大致看了一眼，忍不住评价道：“我算是看出来你的问题所在了。”

分笔疾书的那位立马停笔，转头问：“问题在哪？”

“基本功不太扎实，词汇量不够，还有一些是固定搭配，送分题，也能错？”

段清淮被问住了，面对突如其来一连串的输出，还真叫他有些不知所措，面前这人对比平时语气生硬很多。

祁烻看着他低下头，才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立即变换语气道：“比如这道题，She designed a new logo the company.他为那家公司设计了一个新的标志，考的是design sth.for…为……设计某物，空格处应该填for，你为什么填to？”

段清淮尴尬的挠了挠脑袋：“应该是看错了，我以为是to do sth.”

祁烻在知道原因之后，只能叹气：“好吧。”他翻了翻试卷：“你确定是真的不会，还是故意写错？”

他瞪大眼睛，瞳孔都清澈几分，点头肯定道：“真的不会。”

祁烻内心琢磨着，突然心生一计：“我有一个让你英语提分的好方法，要不要听听看？”

段清淮埋头核对着笔记，笔头刷刷刷的写着，直至最后一页，他放下笔，合上笔记本，顿时来了兴趣：“说说看。”

“往后由我来制定和监督你的英语学习任务，如果你信任我的话……”

其实英语对于祁烻来说，并没有明确的学习方法，但如果是为了应付考试，他有十足的把握。

段清淮再加思索，也对，以目前来看，自己对英语的学习简直就像是无头苍蝇，可能真的需要有一个人加以指导，说不定真的能达到预想的那样。

“好，都听你的。”

祁烻耳朵染上几层红晕，这乖巧模样实在犯规，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又喝醉了。

他轻咳几声，语气带有一丝得意：“就这么信任我？”

段清淮别过头，没在看他：“嗯……有用就行。”

话语间，祁烻突然看到某处夹杂着一张数学试卷，他不动声色地拿起，里面竟还有一张写满了的草稿纸。

定睛看了好一会，一旁的段清淮正忙着写家庭作业，顾不上这边。

“段清淮，你这草稿纸上明明有准确答案为什么不填在试卷上？”

段清淮没有说话，看起来像一心只专注在作业上，不受外界任何打扰。

祁烻凑近继续问：“故意的？”

他这才放下笔，转过头刚好能对上对方的眼睛，这回他没有半分慌张的神情，反而还是像以往那样从容不迫：“对，是故意的。”

面对如此近距离的直视，祁烻也不甘示弱：“为什么？”

段清淮双腿蹬着地板，往后退着：“因为我觉得在南清当一个透明的中等生挺好的，省去了很多麻烦。”

“那现在呢？”

“现在，我觉得我可以试试考个第一……”

……

星期天下午，南清一中门口。

昨天晚上约好在校门口等，可是都快六点了，还是没能看到那个人的人影。

段清淮无聊到坐在一边的石墩上踢石子，11月中旬，凉风的走向像是被施了魔法，能钻进袖子里让人防不胜防，他恨不得把整个人都缩进衣服里。

“段清淮！”那人喘着粗气，出现在他面前，手里攥着一本大约厚两厘米的书。

“给你的。”

段清淮颤颤巍巍地接过那本板砖似的书，差点没拿稳，结果一看：“高考词汇3500？”

祁烻一边顺气一边解释着：“前天说好要给你制定计划，这是第一项，一个星期内把其中1100个核心词汇记熟，不定期检查。”

“好。”他迅速把书放进书包里，接着又掏出上次借的笔记本，说道：“咯，笔记本用完了，还回去吧，记得帮我说声谢谢，有机会一定好好认识。”

祁烻结果笔记本，拿在手里，还不忘提醒：“其中如果有不会的，随时来问我。”

段清淮轻轻嗯了一声，转身向前走：“快进去吧，要来不及了。”

“好。”

两人一路小跑，跑到楼梯口就分开了。林枫一看到段清淮就像是看到了救星，庆幸道：“段清淮，你终于来了，快快快，作业作业，借鉴一下！”

段清淮抿了抿嘴唇，似是无语，却又好像在意料之中，他不紧不慢地坐下，从书包里掏出对应的课本：“拿去吧。”

“嘿嘿，就知道你写了。”林枫笑得跟隔壁家二狗一个样。

他只能无奈的摇摇头，然后放下书包打开手里的那本书。

上课铃打响之后，止住的是声音，止不住的是齐刷刷的赶作业。

班主任敲了两下讲台，清了清嗓子：“同学们，都停一下，下面我要说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先听那个？”

“好消息……好消息吧……”

底下的人接二连三附和道。

班主任被他们一副“将信将疑，指定有坑”的表情逗笑了，说：“本学期不用期末考试，两个月后直接放寒假！”

有人起头：此刻应该有掌声！

同学甲：我去，这感情好啊，大过年的，不用面对那惨不忍睹的分数了。

同学乙：指定有诈……

同学丙：不会吧？重点肯定还有什么考试之类的……

“停！”班主任做出暂停的手势，继续说道：“下面我来公布坏消息，下个月中旬，也就是十二月，全市联考针对所有高一学生。”

天后台下一片哗然，正好应验了刚刚那句。

同学丙：看吧，我就说吧，枣不可能一直是甜的。

同学丁：我靠，还不如期末考呢

同学乙：就是，我还什么都没学到，怎么就要考试了

然而，在这嘈杂的环境当中，总有一片净土是不受任何影响的，就比如……

林枫像是蔫了的气球，趴在桌子上抱怨道：“唉，你都不给点反应的吗？”

段清淮在脑海里过完一个单词，转过头看向他，眼神平视但无力，更像个面瘫：“我能有什么反应，爱怎么考怎么考。”

林枫为此感到无趣，定睛一看同桌桌上摆着的那本书，瞪大了双眼：“这么厚的书，你不会都要背完吧？大哥，咱这是高一，用不着这么拼命，人高三的学长来了，都得说句佩服……”

段清淮返回封面看了一眼，想着好像没有他说的那么夸张，又回到原始状态，埋头苦干。

放假来学校晚自习，多半是用来补作业的，可对于段清淮而言，完全多余，不过也总能找到它的用处。

一眨眼，三节晚自习过去，时间差不多，也该下课了。所有人都蓄势待发，准备提着书包就走，就某个人一直盯着书本，写着默念着，就算铃响了也雷打不动。

“哟，这么用功，还在记呢？”祁烻趴在床边，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走吧，回宿舍了。”

段清淮别过头看了一眼，淡淡的回着：“哦，好……”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把那本书放回书包里。

难得两人成功混在人群中，像以往总是最后了才走。

“背到哪了？”

突如其来的疑问，让段清淮有些迟疑，虽说有足够的时间，却还是没有底气：“二……二十五页。”

祁烻察觉到对方紧张的神情，立马又补充道：“没关系，慢慢来，不急的。”

说那本书像板砖，不是没有道理，小是小了点，厚也算不上厚，但会越来越难记。

说是七天，但实际却是越快越好，更何况，大部分都是已经背过的，这个速度算慢的。

段清淮低下头没有说话。

“为了对得起这一晚上的劳动成果，回宿舍后得考考你，没意见吧？”祁烻抿着嘴浅笑一声，脑海里的想法如洪水般喷涌而出。

段清淮安静的好一会没有说话，半晌过去，才憋出两个字：“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