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初,太阳藏入云里,清风扬起,树荫抖落,终于掀起几分凉意。
许良辰手里拿着桃子,咬了一大口,果汁在口腔内溢开,尝到甜味。
他美滋滋地走到一出树荫下,想叫人搬来躺椅歇歇,结果一转身,一张倒着的脸倏地出现在他眼前。
许良辰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原地起飞,他短促地叫了声,手里的桃子被惊吓得飞远。
他指尖颤动地指着倒挂在树上的人,“你、是人是鬼啊?”
韩宫徵勾着树枝晃了晃身体,他两手背在脑后,一脸得意洋洋,“我是人是鬼,你不清楚啊?”
许良辰笑了笑,这年头反派都流行这样的出场方式吗,怪新颖的。他拍拍惊吓过度的胸膛,上年纪了,受不得一点惊吓。
“原来韩少将这么喜欢……”许良辰看了眼他倒挂的姿势,缓缓吐出两个字:“爬树。”
韩宫徵环着手,反驳道:“我也没看出来,许少爷这么喜欢无功受禄。”
无功受禄?是在说我白嫖吗?
是吧?
许良辰还在想这个问题,韩宫徵早早跳下树,给他头顶来了一栗子,“想什么这么专心?”
许良辰吃痛惨叫一声,他揉了揉头顶,“你来这里做什么?”
“当然有事了,不然我专门来这里敲你一下?”
许良辰控制着翻白眼的冲动,他问道:“什么事啊?”
“我怀疑周星没有死。”韩宫徵说。
“什么?”许良辰一惊,假死?
他紧蹙着眉,那是三皇子亲自下的毒,如何能做到假死?
除非提前服用了解药,才能逃一命。
他仔细想了想,忽而想通了,那日仵作说死者身上没有任何可疑物品,不是被人搜刮净了,而是那个死者根本不是周星。
没有象征身份的东西,只有一张脸一模一样,再加上同中鸩毒,喉间伤痕一样,任谁都会觉得她是被毒死的周星。
“你说的不无道理。”许良辰理清了逻辑,他也有些怀疑周星假死,看没有十足地证据。
“所以,你要怎么做?”他问道。
“南城。那一行只有两人押着,想跟踪或者截人,不难。”韩宫徵直起身,“周星若是假死,唯一的原因便是她的生母。”
周星生母下落不明,她若知道行踪,定不会轻易死去。
就算她是假死,那他们去南城又是做什么?总不是把假死的周星抓回来吧?
韩宫徵看出他的疑虑,说道:“放心,我还没坏到要破坏别人的家庭。你就不想知道,他们为什么把一个妾室关在遥远的边境吗?”
闻言,许良辰又不解起来,他为什么要知道?这难道关乎他生死吗?
他诚实摇头,“不想知道。”
韩宫徵面色僵硬一瞬,他强硬道:“你不想知道也得知道,随我去南城。”说着,便抓起许良辰的手,准备把人拉走。
许良辰措不及防被拉着走了几步,他用力挣开,甩了甩拽得发红的手腕,“干嘛这么着急?改天再去。”
韩宫徵不乐意:“为什么?”
许良辰觉得这人跟小孩一样乱发脾气,难伺候。
他随口道:“因为我有朋友也想去南城我想把他叫上。”
“朋友?”韩宫徵疑声,“哪个朋友?”
“我……”
许良辰及时收住了声,刚才差点把那句‘我怎么知道’给说出来了。他随口胡扯的一句,他怎么知道说哪个朋友。
忽的,灵光一闪。
不是有个现成的还可以阻止他黑化的‘朋友’吗?
许良辰一锤手心,“齐案啊。你们不是见过几次吗?”
提到齐案,韩宫徵脸色刷的一下黑了,他冷哼一声,抱着手臂,“这么喜欢你这个朋友?”
“呃……算、算吧。”
怎么能不算呢?
背刺千百遍,待你如贵宾。
许良辰默默地笑了,他心里摇头,但凡他有话语权,也不会倒贴一个总想至他死地的人。
他上辈子应该是炸了银河系吧。
韩宫徵压着眉,语气危险:“算?”
许良辰不知所措,“比、比较好的朋友。”
妈耶,进展这么快的吗?
他提一嘴齐案都要吃醋?
韩宫徵盯了他好一会儿才移开目光,“行,我命人去趟齐府,明日寅时见。”
例行公务般,他说完拍拍屁股便走人了。许良辰还有些发懵,他的目光不自觉的随着韩宫徵移动。
旁边浮现出黑色显示屏【任务目标黑化值:27%】
许良辰一看这数值,登时眉头一皱,啥时候黑化的?
这哥这么难伺候呢。
身后,老夫人唤他,应是毒药的事。他忙应声,走进屋中。
翌日,寅时三刻。
许良辰一出府,就看到了甚是眼熟的马车。他挑眉,原来反派哥这么守时。
眸光一转,齐案正站在马车旁,他看起来有点不高兴,眉眼冷冷的。
许良辰抖了抖肩,这样冷淡的齐案还有点不适应。
但是,他怎么站在这啊?就算不让上马车,好歹也给人家一匹马骑啊,让别人站在旁边是怎么想的?
许良辰想着想着,突然就理解齐案为什么不喜欢韩宫徵了,这种不让人坐马车,还让人站在一边的人,谁会喜欢啊?
他单恋,不是毫无原因。
“许良辰。”
马车的帘子被撩开,韩宫徵不耐地看着他,“傻在那做什么?菜都歇了还不上来?”
许良辰看看齐案,又看看他,指着自己:“我?”
不应该是齐案吗?
韩宫徵没耐心地啧了声,“有两个叫许良辰的吗?”
虽然没搞清楚状况,但是看大反派这皱眉不悦又不耐的脸色,还是先上马车吧。
走上马车时,他瞥了眼齐案,后者似有感应般,冷淡到毫无神情的眸子也看向他。
视线交汇,眼神交换,对方眼底情绪却是读不懂。
许良辰忽感心下一凉,他踉跄一下,差点跪下。毫无疑问的,迎来一句来自韩宫徵的嘲笑,他出奇的不在意,心里还在想着方才齐案的眼神,他今日奇怪的神情,难道没有原因吗?
他细细想着,从那双冷淡得毫无神情的眼睛里,查觉出一丝责备的意味。好像是在怪谁,又或是因为谁自己被牵累。
可齐案又是在指责谁?
他吗?
为什么呢?
“诶?”韩宫徵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有事没事?”
许良辰从思索中回过神来,他摇摇头,也不说话。
韩宫徵见他摇头,便收回手。
“你刚才在想什么?比上次还要入神。”
许良辰轻声道:“就是一件想不清楚的事。”
“说说看?”
许良辰沉默一会儿,道:“你没有觉得,齐案今日很奇怪,很反常吗?”
原本在剥橘子的人闻言顿住了手上的动作,他把手里的橘子放下,问:“为何这么说?”
“我刚才和他对视了一瞬,虽然只是一瞬,但我感觉他的眼神很冷很冷,冷到没有任何神情。”许良辰说道,“可是我再细想,又从中看出一丝责备的意思。”
“责备。”韩宫徵念着这两个字,忽而笑道:“或许是在指责我没让坐马车。”
也有这个可能。
许良辰抿唇,道:“也有可能就是你应该只带他一人去南城。”
韩宫徵一愣,“何出此言?”
许良辰下意识就要把原先的计划说出来,还好这次及时制止。
他一拍韩宫徵的肩膀,语重心长:“我的直觉。”
韩宫徵缓缓偏头,看着拍在肩上的手,又缓缓偏回头看他,满眼不解。
许良辰自个儿认为,齐案的奇怪一半的原因是他,一半的原因是韩宫徵。既然这样,那干脆把人请到马车里面就好了。
这么想着,他一转身,走到外头,一屁股坐下。
身旁盘腿假寐地齐案被这一下惊得睁看眼,看到许良辰坐在另一边,难免疑惑,他不是坐在马车里的吗?怎么出来了?
查觉到齐案不解地眼神,许良辰立马扬起一抹标准的笑容,他伸出双手指着里边,那是一个请的手势。
“二公子,外头太热,您要不进去喝喝茶呢。”
语气谄媚,眼神真挚。
齐案不适地皱眉,移开眼,“为——”
何字还没说出口,就被许良辰一边说一边拉着手推到里面去了,“当然是因为里边凉快了。”
他一拍双手,拿出一顶笠帽盖在脸上遮光,自己舒舒服服的找了个姿势,小憩了。
马车内,齐案被人强行推进来,脸上浮现迷茫。他转眼,看到韩宫徵撑着手,也在小憩。
他坐在边缘,盘着腿,头靠着内壁,闭眼养神。
期间,韩宫徵偶尔睁开眼,但不会看向齐案的方向,时不时掀开帘子看着外面。
他当然知道许良辰出去把齐案换了进来,他竟不知自己这么惹人厌呢,宁愿出去被太阳晒,也不愿和自己同处。
韩宫徵捏着帘子的手发紧,他气极,甩开帘子,闭上眼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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