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醉仙庭

一个赶车夫停下来歇息，瞧见几位士子聚在醉仙湖旁讨论。车夫观察了会，偏头去问醉仙亭旁茶水摊的小二，“他们聚在这做什么？”

“哎，客官，这你就问对人了。他们啊是今年参加科举的考生。前几日沣盈居有人说这醉仙湖晚上会出现一位奇人，他能预前事，知天命。这不快科举了，大家都想来碰碰运气。”

车夫感到荒谬，嘲笑道：“这科举不好好在家学习，跑来这弄些歪门邪道，俺就不信能有人知什么天命，俺娘可说了，随意揣测老天爷的心思可是要遭雷劈的！”

“诶，这你可别不信，你可知这消息是谁传出来的？”小二也来劲了，就要坐下来好好给他说道说道。

“谁啊?”一同在醉仙庭歇息的赶路人们都提起了好奇心，纷纷围过来。

“国舅爷李恒丰啊！”

“呵！”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来了来了！”湖边的士子们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所有人都开始往湖中看。

郊外的夜晚雾气朦胧，只见一艘小舟缓缓从湖中央驶出，岸上的人翘首以盼。小舟缓缓停在距岸边半米远处，岸上的人大声问道：“敢问阁下可是石角先生?”

“石角先生在船室内，诸位莫要着急。”撑船小厮回道。

岸上的士子们开始紧张起来，一种诡异的气氛开始蔓延。

赶车夫小心翼翼地问小二：“这是怎么了？”

“听说今夜是石角先生最后一次露面，而且他每次只见一个人，大家当然都希望是自己。”

话音刚落，士子就争论了起来，赶车夫听了一耳，无非就是我家室如何，愿意以千金买石角先生的消息，其他人便开始嘲讽他，说他的成绩就算直接告诉你答案都过不了科举。

三言两语间，竟是要打起来。

沉船小厮冷眼瞧着岸上发生的一切。叮铃——船室里传来铃铛声，小厮进去交流了几句，竟是要撑船走了。

士子们着急起来，水性稍微好点的更是直接跳进湖中妄图拦住他们。

却不知那不起眼的小厮竟是位练家子，平稳的撑着船，让人碰不到一丝一毫。

眼瞧着小厮撑着船走远，一支飞镖钉在岸上的柳树上，士子们取下来，发现飞镖订着一张字条——

“会试之时，鬼锁庚辰！”

众人大惊。

这件事在早朝时被人上报给皇上，皇上沉吟片刻，开口道：“文爱卿，有何见解?”文昱上前一步道：“皇上，依臣所见，那石角先生不知是从何而来，短短几日便被传出有预知之能，而恰逢几日后便是会试，怕是有人抓住了机会故意而为！”

大臣们低声讨论，皇上皱眉沉思。

又有一人上前道：“皇上，臣斗胆提一建议。”

“说。”

“如今距离会试还有几日，需加派人手，在会试当日巡视，尤其是庚辰之位。另外，礼部应重新出一份考卷，更为保险！”

“臣也有此意，另外，交由大理寺加快查出石角先生的身份。”另一位大臣补充道。

启轩帝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徐舟野，徐舟野微微点了点头，两人的互动没有人发现。

“好，那就这么办吧，另外，文爱卿在会试当时担任主考官，给朕好好盯着！”

“臣遵旨。”

“皇上，这不妥……”还没说完，皇上就离开了，

元公公尖着嗓子喊：“退朝——”

众人只能无奈离开。

退朝后，文昱正准备往外走，元公公赶忙叫人拦住他请到御书房。

御书房中只有启轩帝，徐舟野和文昱三人。

“臣拜见皇上，靖王殿下。”文昱跪下行大礼。

“子丞，快起来。我不是说了吗，咱们三人私下不必讲这些虚礼！”启轩帝招手让他过来，三人坐定。

“子丞，你可知我为何要让你去当主考官?”往日会试都是礼部负责，为了避免麻烦，主考官都是皇上钦点的礼部外大臣，所以今日在早朝上才会有人反对。

“皇上这么做必有道理，子丞只需照做就好。”文昱微笑。

启轩帝朝旁边看一眼，徐舟野气定神闲的泡茶，无奈只能自己给他解释。

茶香越来越浓郁，文昱的脸色越来越严肃，最后文昱收起笑容，拱手道：“臣定不辱圣上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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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序回府几日，每天惴惴不安，生怕有人把自己偷跑出府的事情告诉沈太爷。

一日，沈淮序在锦序苑作画，夏荷上前禀报：“少爷，江公子来了。”

话音刚落，一声大大咧咧的声音传荡而来：“小淮淮，本少爷来了！”

沈淮序无奈的放下笔，看着门口大步跨进来的陈阖，“你这样，哪像个读书人。”

“谁规定读书人就不能这样！”陈阖满不在乎，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翘着腿让夏荷给他拿桂花糕。

桂花糕一上，陈阖嘴里吃着，手上拿着，含糊道：“我可太喜欢你们家的桂花糕了。你不知道，我被我老子关在府里天天看书，满脑子都想着你这桂花糕。”说话间嘴里还不停的喷着糕粉。

夏荷忍不住偷笑起来，“好你个小丫头，你敢笑我是吧！”陈阖瞪大眼睛，详怒道。

“不敢不敢，陈公子，奴婢给您倒茶。”夏荷笑容满面的过去倒茶，她倒是不怕陈阖，陈阖向来雷声大雨点小，脾气好的不行。

陈阖喝了杯茶顺了顺，“诶，你听说昨日醉仙湖的事了吗?”

“什么事?”真不怪沈淮序，平日他只在沈府中作作画，看看书，极少关注外面的事情，是近年沈二爷出事，沈淮序为了不让沈太爷操劳过多，才试着去了解沈家的家业及外面的动静。但毕竟是尝试，还是不能像他们一样事事兼顾。

陈阖把这件事如实描述给他听，完了评价道：“我是不信这个的，说不定是国舅公故意放出来的消息，毕竟他考了三年都没上，指不定想什么歪法子呢。”

国舅公李恒丰是当朝皇后的哥哥，皇太后的表侄，平时凭着这层身份没少作威作福，陈阖早看不惯他了。

沈淮序陷入回忆，记得以前沈二爷还在的时候，基本都是被指定为主考官，沈二爷在位时尽职尽责，多少后来成功入仕的人敬重他，没想到一朝事发，大家都避而不谈。

真是世事难料，沈淮序深叹了一口气。

“你功课温习的如何了？”沈淮序岔开话题。

“你别问了，我好不容易求得老头子一个机会出来。”陈阖苦着脸道。

沈淮序笑笑，“那陈公子今天想干嘛，我陪着你。”

陈阖眼珠一转：“不如，你陪我出去吧！”

“出去?”沈淮序有点犹豫，上次的事情已经给他留下一点阴影了。

“对啊，沈府我都玩腻了，好淮序，你就陪我出去吧！我会保护你的！”陈阖撒娇道，右手拍着胸脯。

沈淮序犹豫的看向夏荷，奈何陈阖展示撒娇大法，说来也好笑，陈家世代武官，到陈阖这一辈就剩这一个独苗苗，陈老爷子对他那是溺爱非常，估计陈阖长这么大吃过最大的苦就是被他爹逼着在家考状元。

沈淮序不想辜负好友的期盼，差夏荷去给沈太公请示一番，不久夏荷回来复命，说是镇国公同意了。

这下沈淮序只好陪着陈阖去街上散心。

两人带着几个侍卫和丫鬟浩浩荡荡上街去，只是沈淮序执意要带帷帽，陈阖争不过他，只能随他去。

陈阖被关了几个月，眼下真是看什么都新鲜，拉着沈淮序往人堆里扎，看得夏荷是心惊肉跳，生怕又被人认出来。

“快来瞧快来看，会元押注，赢者三倍！”一声声吆喝吸引了陈阖和沈淮序的注意，两人挤进去，发现已经有很多人开始在下注了。

陈阖观察了一下，发现很多人都下注李恒丰，陈阖随意扯过一个人，问道：“这怎么大家都下注李恒丰?”

那人也是热心肠，解释道：“嗐，你难道不知道?之前李恒丰去了醉仙湖，得了石角先生指点，说是他有状元命呐！”说完又压下几枚铜钱。

陈阖撇撇嘴，拿出钱袋往桌子上一砸，“我就偏不压李恒丰，随便给我压一个人！”沈淮序扯扯他的衣袖，想阻拦他，奈何陈阖正是情绪上头之时，压根不听劝。

其他人乐意看到这么一个傻子来送钱，乐呵呵的记下。

沣盈居二楼，李恒丰笑意晏晏的看着下面的场景，仿佛会元之位已然到手，他转过身热切的问道：“敢问石角先生当真确定了？”

“若是不信，大可归还。”说着伸手就要拿回桌子上的信函，竟是那日撑船的小厮！

李恒丰赶紧摁住，讪笑道：“石角先生的本事我已知晓，自是相信，还望阁下回去替我谢过石角先生，若我能拿下会元，一定登门拜访！”

那小厮回道：“石角先生喜静，登门拜访便不必了，若是国舅爷登上会元，还望不要忘记先生的嘱托。”

“一定一定。”

小厮要走，李恒丰赶忙叫人去送。等人一走出门，李恒丰马上收去一脸笑容，狠骂道：“呸，什么东西敢跟我这样说话?”挥手找来暗卫，吩咐道：“会试之日，找到石角先生，将他关起来，此事绝对不可泄露，待我登上会元之时，就是他的死期，死人的嘴才能保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