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鸣鸾一路上风餐露宿,不过看着自身的本事,偶尔接一接告示牌上的私活,赚点小钱,也支撑着她到达隐名村。
看着面前这个依山傍水的烟雨江南,宫鸣鸾也不由得欢喜。青山如黛,炊烟袅袅,岸边的柳树垂髫,恍若坐等鱼儿上钩的老者。
宫鸣鸾边走边看,街边小摊上的小贩吆喝着自家的卖品。
“这个怎么卖?”一串各种水果上面覆盖了一层糖浆而后凝固,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亮亮的。
“姑娘,你要这个啊?”小贩擦了擦手,然后指了指草棍上的商品,看她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个叫冰糖葫芦,姑娘生的好看,要不拿这串草莓多一点的吧?”
但宫鸣鸾更喜欢的是葡萄,她指了指草棍上那一串葡萄较多的冰糖葫芦,展颜笑道,“我想要这串。”
“好嘞,五文。”小贩从草棍上拿下来那串冰糖葫芦,用树叶包住那木棍尖锐处,递给宫鸣鸾。
宫鸣鸾从荷包里拿出五文给小贩,礼貌出言,“谢谢。”
小贩很少收到尊重与道谢,红了脸,“姑娘慢走哈。”
宫鸣鸾边走边吃,不知不觉走到河边,河面毫无保留,如同一面古镜,倒映着宫鸣鸾姣好的容颜。
两弯浓淡正宜远山眉 ,一双晴若秋波桃花眼,眼窝处有一颗痣,并不显得难看,反而是道点睛之笔。小脸白皙,小嘴微张。
宫鸣鸾也惊叹这幅面容,她没仔细看过这张脸,但路人的频频回头勾起了她对这个面貌的好奇。
“小八,我现在应该去做什么?”
系统805号似乎默认了这个称呼,“你是不是傻?”
宫鸣鸾一听,直接爆炸,恨不得把系统揪出来打,冷静下来一想,灵光闪现。
“隐名村,是不是有什么高人隐藏在这儿?”
“是的。”小八端着那高冷范。
“那他在哪?”宫鸣鸾问,然后嘀嘀咕咕的说,“狗小八也不告诉我。”
“就在你身后。”
听到系统的回答,宫鸣鸾错愕的转身,看到一个穿着粉衣的少年郎,吊儿郎当的靠在不远处的柳树旁,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姑娘好生漂亮。”意识到自己有点浪荡,少年郎收敛了一下,又开口道,“这般水灵又仙气的姑娘,鄙人先前在这镇上并无映像,想必是从别地来的吧。”
宫鸣鸾看着他,觉得这个人很眼熟,却又对他毫无记忆,且宫玉的回忆里也没有这个人的身影。
还没等宫鸣鸾想明白,那少年郎便往前一步,对着宫鸣鸾行了作揖礼,薄唇轻启。
“在下姜折,字若木,年岁十有九,家中富裕,敢问姑娘芳名?”顿了顿,“倘若不愿告知,可否告诉在下如何称呼你?”
在姜折说话之际,系统小八出声提醒,“发现重要人物,请宿主把握时机。”
脑子待机了一会儿,宫鸣鸾才联想到“隐名村”这个名字,这不就是暗示着里面有什么高人在嘛。不过名字取得也是很草率,恨不得拉着旗帜说明这里有世外高人,快过来。
“宫玉,字鸣鸾,不知公子寻我何事?”
“扬云霓之晻蔼兮,鸣玉鸾之啾啾。”姜折折下了一条柳枝,将其编成花环,赠予宫鸣鸾。“姑娘好名字,与你如玉般铃铃的声音相配。”
少年郎的声音很是悦耳,宫鸣鸾听得入了迷,只觉他的声音如葡萄酒那样吸引人,有着少年专属的清冽。
姜折虽着粉衣,却并不显得庸俗脂粉,那丝线勾勒都是用金线,没有带给他女子的柔,反而赠予了他温润与娇嫩。
能用来形容姜折的确实是“娇嫩”一词,毕竟这厮从见面开始耳垂就一直红着,活像被搭话的小娘子是他一样。
“多谢公子赞誉……”宫鸣鸾还想再说什么,可天空突然飘起了雨。
眼看雨势变大,二人齐刷刷的看向附近的一座茶楼,对视一眼,然后一起疾行过去。
到了茶楼,两人默契的坐到角落的位置,叫小二上了点心与茶。
“这烟雨江南的夏季天气,还是这样的多变。”姜折看着门口因为瓢泼大雨而奔忙的人们,不禁感慨。
宫鸣鸾也随着他的视线看向门口,数不尽的雨点滴滴答答坠落在地,汇聚成一条小流。
突然,宫鸣鸾瞳孔一缩,她看到雨中有人表现异常。也不能算是人了,她半边脸和身子露出的肌肤已经融掉了,露出里面的沙子,那是一只沙妖。
有路过的行人单看她一眼便失声尖叫,她倒是追着几个小公子跑,一会追这个,一会追那个,嘴里还念念有词。
不幸的是,有个小公子脚一滑,摔倒了,附近的人也无人敢去扶他。那沙妖兴奋起来了,飞奔到小公子面前,趴在他身上,作势要去挖他的心,但又没有动手,仿佛在等在着什么。
宫鸣鸾起身想去营救,不料姜折动作更快,从她的腰侧拔出她的剑,运起轻功助力奔跑,远远的传来他的声音,“借姑娘的佩剑一用。”
怕姜折应付不过来,宫鸣鸾也快步到店门口,因着走近事发场地,也听清了那妖物在逼问着的话语。
“孙曙,你为何弃我……”凄厉的声音在雨冲刷下渐淡,留下的是浓浓的不甘。
“我不是他,我不叫孙曙,我好害怕。”小公子哭丧着表情,毕竟沙妖的皮相已经融尽,留下的本体很是骇人。
听到小公子的答复,沙妖虽没有面容展现情感,却全身都在往外表达着她的怒意,扬手再来一个俯冲,目的是挖他的心。
可横来一剑斩掉了它的手,再是一剑穿心,失去了生机。
“滥杀无辜,可不是什么好妖。”声音中带着懒散随意,仿佛刚刚斩妖之人并非是他。
姜折把剑在雨中淋了一会儿,确保剑身上没有秽物残留,拉起浑身泥泞血污的快要吓傻了的小公子,回到茶楼。
有胆大的人问他,“公子如何知晓那妖并非好妖,那人又并不是妖物所寻之人?”
说罢,就如临大敌的看着姜折和他身后的小公子。
捉妖人有不成文的规定,不杀好妖、滥杀无辜,只除为非作歹、作乱的恶妖。民间百姓也大多数与妖共处,人与妖之间也留下来深厚的感情。
“沙妖啊,化名柳娇,从西北来,定居于此。艳遇孙曙,嫁孙曙为妻,过了段琴瑟和鸣的日子,后孙曙倾心她人,柳娇竟之间将孙曙杀害,将其分尸煮熟,食如腹中。”
茶楼内鸦雀无声,想必是被柳娇与孙曙的故事吓到了。
“今日天公作美,下了场雨,这沙妖的弱点就是碰水,方能击毙她。”
姜折缓缓走入茶楼,将剑递还给宫鸣鸾。又喊了小二,付了银两,交代其把那位受了惊的小公子送回家中。
二人回到原来坐的位置,宫鸣鸾好奇的开口询问,“你为何知道柳娇的故事?”
姜折喝了口茶,淡淡的开口,“友人所托,让我追查这妖,今日侥幸将其认出。”
“原来如此,姜公子好身手。”宫鸣鸾双手托腮,目光灼灼的看着姜折。
“姑娘有把好剑,不知这剑名谓何?”
“望归。”宫鸣鸾轻轻抚摸着剑鞘,这是宫玉父母给她的及笄礼,是父母对自己女儿的疼爱。
“好名字。”姜折又喝了口茶,懒懒的开口,“姑娘,我们应该算是朋友了吧。”
宫鸣鸾不明所以,疑惑的开口,“是啊,怎么了?”
“那我们这样称呼是否有些生疏,我可否叫你阿鸾?”姜折期待的看着他,眸中含笑。
“你要想的话,可以称呼我为‘爸爸’。”宫鸣鸾脱口而出,随后又很是奇怪,为什么自己会这样说。
“这是什么怪称呼?”姜折嘴上那么说,眸中的笑意却要溢出来了。
“没什么没什么,叫我阿鸾吧。”宫鸣鸾的声音越说越小。
回忆着小八的话,宫鸣鸾在思考姜折到底可以教会她什么。
脑海中闪过姜折执剑的身影,少年束发,那发带都是粉色的。风声猎猎,粉带在风中起舞,连着发丝飞扬。
“姜折,我可否向你习剑术?”
宫鸣鸾突然的出声并提出这个要求,其实很害怕姜折会拒绝她。
“好啊,阿鸾。”
这声“阿鸾”叫的缠绵,反而让宫鸣鸾红了脸。她看了看姜折的表情,不是惊喜与错愕,而是意料之中、把握十足。
“怎么称呼你啊,师傅嘛?”
“叫什么师傅,还是姜折吧,你若想的话,叫我若木也好。”
“算了算了。”
两个人一起走着,雨已经停了,已到黄昏,在余晖的照耀下,二人影子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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