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上课铃响了，书尧直起身看了眼旁边还在睡的兰雨，他用手戳了戳他的胳膊，不过他没醒。

　　书尧也没在管他，拿出课本翻了几页。

　　等到老师进来，兰雨才慢慢转醒。

　　“唔。”他揉了揉眼睛，看见老师已经进来了，急急忙慌的从课桌里找书。

　　“在你左手边。”书尧出声提醒。

　　兰雨直起身板，看了眼左边，还真在那。

　　“好了同学们，想必大家都预习了吧。今天我们就来讲一下‘充分条件与必要条件’。”梁华烨推了推眼镜，拿着书在讲台上写下这几个字。

　　“看书上十七页，思考中那四道命题，大家先别看下面的，先思考几分钟，等会儿我找同学起来说说，这道题是真命题还是假命题，用自己的话说出理由。”

　　“……”

　　兰雨翻到十七页，看着上面的思考框内的思考题陷入沉思。

　　他看了眼下面的文字，确定了哪些是真命题和假命题。

　　“哎，你数学好不好？”他凑过去问书尧，立起课本挡在面前。

　　“还好。”书尧没看他，专注的盯着课本上的思考题。

　　“哦。”

　　几分钟过去，梁华烨开始选人了。

　　第一个抽到了前桌的舒妍歆，她没回答上来，气氛再度紧张起来。

　　兰雨：不是，开局就这么刺激吗？

　　“昊霖来吧。”梁华烨最终锁定了兰雨后桌的昊霖，只见他从容站起身慢慢开口道，“呃…这是一条平行四边形的判定定理，平行四边形的对角线是命题的条件，而平行四边形是菱形是命题的结论，由此推出来，这个命题条件可以得出结论，所以它是真命题。”

　　听完后，梁华烨点点头，“嗯，不错。看来昊霖同学有认真复习并且在课堂上有去认真思考，很不错，坐下吧。”

　　“接下来，来个人说一下假命题的吧。”梁华烨的声音传来，落入每个人的耳朵里，提起他们的心。

　　兰雨低着头假装自己在思考，心里祈祷着不要抽到他。

　　“emmm……”他环顾四周，忽然落声，“就向佳阳同学吧！”

　　向佳阳是个女生，在班级里有着“高冷姐”的称号。

　　众人齐刷刷望向后门边的向佳阳，只见她站起身，拿起课本看了眼，最终在众人期待的眼中憋出一句：“我不会。”

　　“呃…唉，坐下吧。时间也过去十分钟了，现在我们就不问了，我们开始步入正题。”梁华烨本以为会是个好雷，结果还没扔就爆炸了。

　　他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起来，偶尔还会抽人起来回答问题。

　　兰雨没被抽中，书尧倒是被抽问了好几次。

　　下课后，教室里瞬间热闹起来。

　　“哎吆我，昊霖你小子，藏的够深啊，竟然答上了！”兰雨转过身去，搂过他的脖子，握拳在他头顶转。

　　“哈哈哈，我哪有。别弄了大少爷。”昊霖的脖子被他夹在臂弯里，哈哈笑着。

　　“哈哈哈。”兰陵王放开他，坐在位置他看了眼旁边的书尧，他黑着个脸，很是不爽的样子。

　　兰雨有些疑惑，他又转身去问他：“书尧，你怎么了？该不会被梁老师给气着了吧？”

　　书尧看了眼他，更气了。

　　“哎？怎么了？你难道在生的气？”兰雨一下子就看了出来，他走出去，站在书尧右边。“哎，该不会真是我吧？”

　　书尧没说话，转过头去不理他。

　　嘶，这人今天是怎么了？早上还好好的，现在咋成这样了？兰雨蹙着眉，重新回到位置上坐下，书尧又转过脸去，就是不想看兰雨。

　　“哎书尧，你怎么了呀？你别这样，我哪得罪你的话你跟我说，我好知道，好改。你别不理我啊，你就说出来吧。”兰雨一直在他耳边说着。

　　书尧听烦了，一下子直起身转过来，脸上有一点怒色，道：“你别说了。我没生你的气，别烦我好不好？让我冷静会儿。”

　　就这么几句，兰雨就感觉到书尧极大的不满，他愣在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看着他起身走出教室，直至没了身影。

　　“没事吧？你们两个咋了？”昊霖拍了拍兰雨的手，看着远去的书尧不明所以。

　　“我没事。我也不知道他咋了，应该是刚刚被老师点了好多次名吧……”兰雨这样说着，心里却不这样想。

　　他刚才好凶，哪个语气，明明就是烦我了，他已经开始讨厌我了吗？要真是因为老师点名多了生气就好了……

　　他止不住胡思乱想，趴在桌子上闷闷不乐。

　　上课前一秒，书尧踩着点回来了。

　　坐回座位，他注意到趴在桌子上闷闷不乐的兰雨，想和他搭话又想起刚才他和别人打闹的场景又咽了回去。

　　一节英语课很快就结束了，下一节又是体育。

　　“哎，这节课你去不去啊？”昊霖戳了戳兰雨的背。

　　兰雨转过身去，抬眼看昊霖的时候恰巧看到他身后拿篮球的书尧，在书尧看过来的时候他移开眼。

　　兰雨点点头，还是决定去活动活动。

　　“那走吧！”昊霖走过来勾着兰雨的脖子，他跟兰雨的身高差不多，兰雨微微弯曲着身体，抬眼对上书尧的视线。

　　视线一交汇书尧就很快避开了，这下兰雨更加觉得书尧是在讨厌他了。

　　而书尧也很烦恼，他是在不喜欢兰雨和昊霖亲昵的样子，因为他都没有和兰雨那样过！

　　两个人就这么下去，一直到操场书尧也没找过兰雨。

　　正郁闷着，昊霖突然邀请兰雨去打篮球。

　　看了眼操场上的人，没看到书尧。兰雨决定打一下，好久没摸过篮球，打起来还是有些生疏。

　　“嘿！球传我！”昊霖在远处喊着，兰雨被两面夹击，他左跨也不是右跨也不是，最后一跃起跳，拦着他的人以为要投篮，一人撤开往篮筐下走去。兰雨并没投球，而是把球传给远处的昊霖。

　　落地时他前面还剩一人，球传到另一个人手里，他想把球再次传给兰雨，可是还没等兰雨后撤，他前面那人就往后退，一下子踩中兰雨的脚。

　　兰雨后撤的步子早已迈了出去，因为被踩了脚，一下子没站稳往后跌去，那人也跟着往后跌。

　　“没事吧？”昊霖拍过来拉起兰雨身上的人，随后又将兰雨从地上拉起来，问了两人情况，确定没事后又继续打着篮球。

　　球赛激烈的打着，昊霖在夹击中看向边线的兰雨，朝他喊了一声，便将球扔了过去，不过扔歪了。

　　兰雨去接球，余光看到操场外的书尧一惊，球被他拍了回去，可他却出了球场，脚着地那刻一崴，他在地上滚了一圈。

　　书尧第一个跑过来，他拍了拍兰雨身上的灰，搂着他的肩问他：“还好吗？要不要去医务室？”

　　兰雨看了看崴了的脚，有些疼。

　　“我脚崴了，痛死了。”打球的人也走了过来，看着兰雨慢慢肿起来的脚踝严肃的说着得去医务室。

　　这个任务就由书尧揽下了，昊霖和另一个男生扶着兰雨趴上书尧的背，书尧勾过他大腿，背着他朝医务室走去。

　　一路上，书尧一直都在和兰雨讲话分散他的注意，那样就不会在意脚踝处的疼痛。

　　“你现在还好吗？”

　　“嗯，还好。”

　　“你下次打篮球的时候，就不要接接不到的球，很可能接不到，更可能受伤。知道了吗？”

　　“嗯…知道了。”

　　“唉！”

　　兰雨的头靠在他肩上，看着书尧的侧脸，终究没说什么。

　　18.

　　到了医务室，校医老师帮他消了毒，随即抹了药。

　　看着脚踝处肿起来的肉，上面涂着深褐色的药，闻上去难闻又上头。

　　“这几天不要参加什么体育运动了，过几天就消了。这是药，每天拿棉签涂一涂。”校医老师拿来药瓶和棉签，她将东西递给书尧后就说有事急急忙忙离开了。

　　医务室里就只剩下兰雨和书尧两人单独相处。

　　兰雨坐在床上，看着坐在一边沉默的书尧，终于问出口：“书尧，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啊？”

　　书尧回答的很快：“没有。”

　　兰雨又气又委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熬到放学，书尧一直细心的照顾着他，只是两人都不怎么说话了。

　　扶着兰雨一瘸一拐的赶上最后一班公交，投币后落座，一路上安静的可怕。

　　到景平路，书尧又扶着他慢慢下车。

　　“你一个人，能过去吗？”书尧还是不放心，他看不清小区里面的场景，担心兰雨会上不去。

　　“能过去，谢谢你了，你回家吧。”兰雨想挣开书尧的手，可是他抓的紧，甩都甩不掉。

　　“干嘛？”兰雨抬头看着他。

　　“我送你进去吧。”书尧没等他回答，就拉着他走向对面。

　　“你……”兰雨看着他，最终还是欲言又止。

　　算了，送就送吧。反正，他也只是觉得我可怜而已。兰雨耷拉着头，闷闷不乐的由书尧扶着走。

　　到电梯里，书尧问他是几楼。

　　“六楼。”

　　按下六楼，电梯门被关上，缓缓上升。

　　“叮咚”电梯门缓缓打开，两人都走出去，书尧看着清冷的楼道，默默抓紧兰雨的手，问他房在哪。

　　没等他回复，左边第二个门内冒出颗脑袋来。

　　兰芝见哥哥回来了就急忙走出门去迎接他，看到他腿上包扎的伤口关心道：“哥，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我没事，就是今天打篮球的时候不小心崴到脚了。”兰雨毫不在意的笑着。

　　走进家门，兰雨被扶到沙发上坐下。

　　“你回去吧。谢谢了。”兰雨刚坐下来就开始赶人。

　　书尧犹豫着走不走，他好歹把他扶了上来，不请他喝喝茶什么的？冷酷无情的兰雨。

　　他垂丧着头，慢慢挪动脚步往门外走去。

　　“哎？哥哥，你要不留下来过夜吧，这么晚了，一个人回去也不安全。”兰芝刚洗完水果端着走出来，她见书尧要走，于是出口挽留，毕竟大晚上的真不安全，这周边的巷子里还有小混混出没。

　　“嗯？可以吗？”书尧激动的转过身去，看着兰芝眼神都亮了起来。

　　“呃，嗯。”兰芝点点头。

　　沙发上的兰雨一听这哪得了，立即站起来坚决要人走：“什么？兰芝你怎么想的，你让一个陌生男人在我家过夜？”

　　兰芝听他这么一说，疑惑的问道：“他不是你好哥们儿吗？你前几天还说和他天下第一好呢！”

　　兰雨羞愤的说道：“什么鬼啊！快让他出去！”

　　书尧见他如此激动，心里更加落寞。

　　“算了，我还是回去吧。”他关上房门，下楼回家去了。

　　“哥……你们吵架了吗？”兰芝看着他，小心翼翼的问。

　　“嗯。”兰雨闷闷的点头。

　　“你惹他生气了？还是他惹你生气了？”兰芝走过来坐下，决定帮他想想办法。

　　“我也不知道我咋惹他生气了，我下课的时候和后桌打闹，然后他那节课被老师点名了好多次，下课的时候看见我俩就生气了。我一直问他怎么了，他又不说，最后叫我别烦他。”他说道。

　　“啊─他被老师点名有点烦加上你和后桌打闹更烦了。啧，他该不会是吃你的醋了吧？”兰芝想象着那个画面，大胆猜出。

　　“啊？他能吃什么醋啊？”他张大嘴，十分不解。

　　兰芝有理有据的说着，“吃友谊的醋呗！你想，你玩的好的朋友突然和其他人玩的好而不理他了，他肯定会觉得你──不想和他玩！”

　　“啊？可我没那样想啊，我就还是和他普通的打闹而已。”

　　“啧。在你看来是普通的打闹，在他眼里就是你背叛他了。”

　　“哦。”

　　原来是这样吗。兰雨点着头，若有所思的想着。

　　“那，那我该怎么和他说，我只是和朋友普通的打闹啊？”

　　“emmm─你这样！明天早上给他带点好吃的给他，然后告诉他‘我和他是假玩，和你才是真玩’，要是还生气，你就说‘我从不向任何人，你知道为什么吗’，然后他会问你为什么，你就说‘因为低头，皇冠会掉。我因为你，皇冠都掉了，所以还不打算原谅我吗’。这样下来，他不仅会原谅你，而且你俩的感情还会更好！”兰芝为他出谋划策，听着她的话，兰雨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

　　“那，那我明天试试。”

　　“嗯！”

　　翌日。

　　兰雨一瘸一拐的从小区里出来，他昨天晚上准备擦药的时候才发现药在书尧那里，不过家里也有药，擦了后第二天起来好了些。

　　到公交站牌，书尧早就等在那了。

　　见兰雨出来，书尧犹豫着要不要去扶他，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最终还是忍住没过去。

　　兰雨也看到了书尧，对上他的视线，刚要和他打招呼书尧就偏头避开了。

　　这让兰雨抬起的手放下，心里不是滋味。

　　走过去，在书尧旁边站着。

　　两人都保持着沉默，谁也没开口打招呼。

　　直到公交车到站，兰雨最后一个上车，在他前面的书尧还是不忍心又折返回来扶着他走上车。

　　落座后，两人还是没说话。

　　“你，你药忘我这了。”最终还是书尧先开的口。

　　“嗯，发现了。”

　　书尧看了眼兰雨的脚，被人重新包扎过，他问道：“那……”

　　“我家里有药，昨晚上付过了。”兰雨也看向受伤的右脚，淡淡道，“呃─我，我和他是假玩，和你才是真玩。”

　　说完这句话兰雨忽然觉得尴尬，就这么平静的说出去了？好尴尬的话啊。

　　“啊？”书尧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兰雨。

　　“emmm，我。我从不向，任何人低头，你，你知道，为什么吗？”支支吾吾说完，兰雨只感觉他的脸烫的厉害。

　　“为什么？”书尧笑起来，好玩的看着他继续说下去。

　　“因为，因为低头，皇冠会掉。 我因为你，皇冠都掉了，所以，还不打算原谅我吗？”说出来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想笑，整个人感觉被尴尬包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是你。你，你哪学来的这些话？笑死我了哈哈哈！”书尧再也忍不住笑出来。

　　兰雨低着头，红晕蔓延到耳根，他现在就想撞死在车上。

　　后面听见他俩对话的也忍不住笑起来，这下兰雨更尴尬了。

　　“你笑什么？不原谅就不原谅，还嘲笑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啊？”兰雨自尊心特强，看见书尧还在笑，一咂嘴就要掉眼泪。

　　“哎哎哎，我不笑了不笑了，你别哭。”书尧急忙去抹眼泪，手掌覆在兰雨的后颈，将人拉在怀里哄着。

　　等他止住眼泪，书尧才和他拉开距离。

　　“我其实早就消气了。”

　　“那你干嘛不理我？”

　　“我还以为你在生气，没敢和你说，怕你更生气了。”

　　“什么啊，我还以为是你生气不理我。”

　　他们对视一眼，下一秒就忍不住笑起来。

　　兰雨勾着嘴角，“对了，我和昊霖只是普通的打闹而已，你，你别吃醋。”

　　“嗯。我就是觉得你和他都能那样打闹，为什么和我不能那样，吃醋倒是不存在。哈哈。”

　　“那好吧。”

　　“嗯？你觉得我是吃醋了才生你气的？”

　　“没…”看着书尧的眼睛，他还是承认下来，“好吧，我确实那样想的。”

　　其实他也不太确定，听昨晚兰芝说的话，他也有点觉得书尧是因为吃醋才生气的。

　　书尧轻哼一声，也承认自己确实有点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