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愣住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周怀瑾会这样问。

　　见肖战不答，周怀瑾唇边泛起一个苦涩的笑：“我和你说过了，王一博他结婚了，结婚对象是个姓韩的女人，压根不是什么肖赞。他杜撰出一个死去的爱人，根本就是为了卖惨，为了让你可怜他。”

　　“我说的话，你真是半点没听进去，今天反倒向着外人说话。”

　　“你还记得我这个男朋友吗？”

　　“不是的。”肖战摇摇头，否认着周怀瑾的说法：“王总说，他早就离婚了。所以我想着他可能真的有个去世的爱人。”

　　“怀瑾哥，我对他是真的没有那方面的感情。我只是觉得我这份工作来之不易，我……”

　　周怀瑾看着肖战认真解释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捉住了肖战的手腕。

　　他看着肖战在昏暗灯光下依然闪亮的眼睛，问：“你不喜欢他，对吗？”

　　肖战“嗯”了一声，“我对王总没有那种感情。”

　　“那我呢？”周怀瑾看着肖战的眼睛，试图从里面看出一丝肖战爱他的痕迹，“你喜欢我吗？”

　　肖战张了张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无力感迅速侵袭全身，周怀瑾放开肖战，“算了，当我没问过。”

　　肖战咬着唇，心中的愧疚感更深。他不想伤害周怀瑾，但他也没办法违心地说出“我喜欢你”。

　　末了，肖战扯扯周怀瑾的衣袖，小声道：“对不起。”

　　周怀瑾心中直叹气。

　　他根本不需要肖战道歉，他想要听肖战说喜欢他。

　　就算是他清楚肖战是不喜欢他的，那他也想听肖战说出那句“我喜欢你”，哪怕肖战是在骗他。

　　可肖战连骗他都不愿意骗。

　　“你生气了吗？”肖战又问。

　　周怀瑾点头，“是。”

　　“对不起。”肖战道。

　　周怀瑾看着肖战低眉顺眼跟他道歉的样子，也生不起气来。

　　算了，肖战不喜欢他就不喜欢他吧。

　　只要……只要肖战还愿意留在他身边就好。

　　周怀瑾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回家吧。”

　　——

　　琴海市的冬日总是多雪，所以，在很多人眼中，琴海市是一个浪漫又冷漠的城市。

　　王一博不知道他们关于“浪漫”的定义从何而来，或许是因为琴海市有海，冬天也有雪，所以很多人觉得浪漫。而同时，琴海市也是一个冷漠的城市，每年的GDP一直稳居全国前三，这个城市的生活节奏总是很快，快到让普通人喘不过气来。

　　此刻，王一博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向外面的街道。

　　他刚到家没一会儿就开始下雪，这会儿，街道已经变成了肉眼可见的白色。

　　房间内没有开灯，唯一的光点是王一博手指间那根快要燃尽的烟。

　　这个点，肖战应该已经到家了吧。他想。

　　想到今晚周怀瑾说完那些刺激他的话，肖战急匆匆跟他道歉解释的样子，王一博心口有些发酸。

　　如果说在今晚之前他确定肖战就是肖赞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九，那今晚听到肖战弹奏的那首钢琴曲的那一刻，概率达到了百分之百。

　　因为，肖战弹奏的那首钢琴曲，是他亲自作曲，亲自教肖赞的。

　　除了肖赞，他没把这首曲子弹给任何人听过。

　　王一博还记得，当时他们还在读大学。那天是一个天气很好的周六，琴房里洒满了阳光。

　　那天下午，他把他自己创作的曲子弹给肖赞听，还说，以后等他们结婚的时候，婚礼现场就放这首曲子。

　　肖赞靠在他怀里，眼睛亮晶晶的，“那我可等着那一天啦！”

　　王一博揉揉肖赞柔软的头发，满心都是对他们未来的向往，“好，等我们毕业了就结婚。”

　　“你想不想学这首曲子？我教你。”

　　肖赞点点头：“好呀，这首曲子有名字吗？”

　　“还没有。”

　　“那你快想想呀，王一博。”

　　“啊……那叫《爱赞》怎么样？”

　　“咦……救命啊好土……王一博你取名字真土！”

　　“嗯？再说土？”

　　“就是土！就说就说！好土好土！”

　　“再说亲你了肖赞！”

　　“就是土.......唔！”

　　“……”

　　掐灭那根燃尽的烟，王一博眼眶也逐渐泛红。

　　他的爱人把他忘了，把他们过去的一切都忘了，却还是会无意识地弹出他教的那首钢琴曲。

　　王一博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本来，确定了肖战的身份，他是该高兴的。他心心念念的人还活着，即便是肖战身边有个周怀瑾，他也可以想尽办法和手段把肖战抢回来。但当他发现肖战失忆了，把什么都忘掉了，却唯独记得那首曲子的旋律，愧疚和难过一起涌上心头，快要把他淹没。

　　是他对不起肖战，都是他的错。他没有脸面去见肖战，更没有勇气告知肖战过去发生的一切。或许他该放手，该让肖战用新身份去追逐幸福。

　　但王一博做不到。

　　过去的三年，他已经备尝失去的滋味。如果不是抱着一丝“肖赞或许还活着”的希望，他根本支撑不到今天。如今他日思夜想的人回来了，他怎么能放手？他又怎么舍得放手？

　　以前是肖赞，现在是肖战，但无所谓哪个名字，王一博爱的是这个人。他没办法放手。

　　他爱他，他不能再次经历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