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言析一怔,身体紧绷,几乎一下就坐直了,脸色凝重起来。
“什么意思?我的合约已经到期了,那天你亲口说的。”
“是这样的,第一份合同确实到期了,但在昨天我帮您续签了五年的合约,陆老师说您是知道的。”
黄言析的情绪有些激动,陆雨时,又是他,他到底想干什么?!
“不可能!除了你没有任何人通知过我!”
“我们这是是合法权益,我也理解您可能比较忙,忘了一些事也是难免的”随后陈鑫发来一张照片,是续约合同,期限五年,签字人黄言析,白纸黑字,真真切切。
黄言析瞳孔骤然收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面部肌肉都在抖动。
没等他回话,那边又说:“如果黄先生坚持要解约的话,将按照合同中的违约处理,需要赔偿违约金3000万,您确定吗?”
“确定!我赔!”黄言析根本没有犹豫,语气坚定,不管怎样,她都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回到陆雨时的阴影里,这些年的积蓄是足够的,反正他也不在乎。
他快速打开银行账户,当看到自己的余额时,他彻底傻眼了,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死死掐住他的脖颈,强迫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原本比较富裕的存款现在只剩下五千左右,他现在极度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听信陆雨时的话和他共用一个银行账户。
陆雨时转走了钱,而自己另一张卡里不过才两百来万,与三千万的巨额违约金相比,差的太远。
电话那边的人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等着黄言析的回应。
黄言析艰难地开口,几乎是哑着嗓子:“我先还150万,余下的三个月内我会还清。”
“我相信黄先生不会失信。”
当电话挂断后,黄言析紧绷的肩背并没有放松下来。颤抖的手几乎握不住手机。
三千万,一个庞大的数字,仿佛千斤重的铁块压在他身上,在没有经济来源的情况下,他要怎么在三个月内还清这笔巨款。
他双目失神地看着前方的空气,甚至都感受不到手被电话震得发麻的手臂,他犹豫地接通那个陌生来电。
“你跑得挺快啊。”
这个带着嘲弄和戏虐的声音,他太熟悉了,熟悉到光听见声音就感到强烈的恐惧和恶心。
黄言析手指收紧,极力克制住想要扔掉手机的冲动,沉声道:“续约的事是你干的?”
“你不是猜到了吗?”
“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雨时话中带着嘲讽的笑:“这不应该是我问你吗?言析,我什么都依着你,我哪里亏待你了?你想尽办法不愿意见我。”
“少个人纠缠你不就是你希望的吗?我不缺你给的那些东西,我现在只想离开。”
“好啊,你现在把三千万还了,你就可以走了,或者再给你个选择,我可以不计前嫌,好好谈谈,在晚上之前我要亲眼见到你,别让我去找你。”说完便挂了通话。
黄言析卸了力般瘫在沙发上怔怔地望着有些发灰的天花板,他捏了捏紧皱的眉心,认为没有比这还糟糕的事情了。
没安静一会,院子外传来敲门声。
“谁?”黄言析以为是村里的人,起身向外走。
“黄先生在吗?我们是陆总派来接您的。”
黄言析身形一顿,止住要看门的手,收回步子:“我没说我不回去,用不着专门来接我。”
她本来就不打算回去,也清楚以陆雨时的性子绝不会老实地等他,只是没想到这些人这么快就找到他老家来。
这样一直耗着是不可能的。
“请不要为难我们的工作,黄先生。”
听着外面稀疏的动静,应该不止一个人,黄言析没有再说话,而是慢慢地后退。在屋子的侧面有个后门是直接通到老房子后地的,只是长时间没用,打扫的时候看到上面还有斑驳的铁锈,不知道还能不能打开。
“黄先生?”外面的人还在喊,但听语气已经有些急了,黄言析走到后门,费力地把挡在门前的杂物挪开。
“锯开。”外面的人对身旁几人说。
黄言析正在尝试拧开生锈的门锁,罕见地骂了一句脏话,本来想着这次回来是换掉院子的旧木门的。还没换这群人就先来了。院外传来锯门的沙沙声,木屑如雪花般掉落在地上堆成一堆,引来几个好奇的人站在远处看热闹。
木门从中间被锯开,三四个穿着黑色保镖制服的人冲进来。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人,只有屋内半开的小门吱呀呀地响。
“追上。”
老房子后的空地是外婆的墓,墓后是一大片玉米地,原本是外婆家的,但在去世前就卖给别人了。一人多高的翠绿色玉米杆可以起到很好的掩护作用。
他已经非常小心地尽量不毁坏别人的农作物,在奔跑过程中,锋利的叶片不断划过他的皮肤,在脸上和手臂上留下许多细小的伤口,身上还落了些微黄或者褐色的玉米须,他不知道那些人有没有追来,只能不断地向前跑。
穿过玉米地,终于来到路上,路面要高于田地,他站在路边喘着气回头看,那几人还在玉米地里向这边追,抬头时正好对视。
“在那!快追!”
被他们踩过的路留下一道弯曲明显的痕迹,甚至还有一些被推搡折断的玉米杆倒在地上。
黄言析没忍住又暗骂一声,他觉得这是他这辈子骂人最多的时候了。
正当他转身又要跑时,一辆保时捷猛地拦在他面前,险些撞上他,驾驶位的车窗降下来,漏出脸色极其难看的吴默。
“上车!”
黄言析快速钻进后座,车门还没来得及关稳。那几人已经追了上来。
吴默扫了他们一眼,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瞬间发动,像只嘶吼的猛兽直冲向前,给后面几人吃了一嘴的灰。黄言析整个人贴在座椅上,手忙脚乱地系上安全带。
刚喘出一口气,注意到前方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面包车,拦住了他们的路。
“显得他们人多是吧,做好!”吴默吴默眼里往日的庄重和沉稳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怒意。她猛打方向盘,旋了一圈,在轮胎与路面刺耳的摩擦声中,车子打了个炫酷的漂移,在路面上留下一道显眼的弧线,随后快速向后驶去。
后视镜里那辆面包车追了上来。
“没完没了了,拿辆老破古董跟姐玩飙车,今天非让你看看谁是你姑奶奶!”吴默把油门踩得更紧,车子斩破风发出的巨大轰鸣声让血液都沸腾起来。
黄言析看着吴默的侧脸,波浪卷发随意的披在肩上,有些乱,像是赶来的时候很急。在他印象中,吴默无论面对什么都永远保持着冷静,把公司里仿佛一切都在她计算之中。
“姐 ,你以前是赛车手吗?”
“还有心思开玩笑呢,等会儿可别吐车上。”
一大一小两辆车在路上狂飙,村里的路不像城市里宽敞,这里基本上都是如蛇般弯曲盘延的小道,不说还好,一提起来黄言析就感觉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几乎要涌出来了。
“快到公路了。”吴默一手握住方向盘,直视前方,另一只手伸进座椅旁的盒子里掏出薄荷糖,扔给快要晕过去的黄言析。
吴默眉眼下压,一个漂亮的甩尾转向,拐入公路,顺滑地插进两辆车中央的空间。面包车不及小型车灵活,被甩在身后,一到后视镜里看不见对方,两人才松口气。
“没事吧?”吴默看着镜子里他略显苍白的脸。
“没事,只是想到一句话。”
“什么?”
黄言析唇角微微翘起,带些调侃的语气:“人生如戏,处处是惊险。”
吴默嗤笑一声,眼角的泪痣显得妩媚动人,但很快脸色又暗下来。
“合同的事我知道了,他们到我店里闹了半天,后来不知道怎么找到你那里的,给你打电话也不接,差点急死我。酒吧是回不了了,先去我家吧。”
“不能再给你找麻烦了,姐,我回小区就好,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吴默犹豫了一阵,还是答应了,回到家后,吴默跟着他上了楼。
“怎么这么空?”吴默在客厅边转边看,随后坐在沙发上。
“我东西不多。”黄言析看着她,“要喝点什么吗?冰箱里有果汁。”
“有酒吗?”吴默打趣道。
“没有,而且你回去要开车,不能喝酒。”
“开个玩笑,看你状态那么差。”吴默坐正身子,将一侧头发别在耳后,“我知道你是不可能再回去了,那违约金你打算怎么办?”
黄言析沉默半晌,坐在她身旁,弯着身子,双手握在一起抵着额头,垂下的头发遮住脸上的神情,许久才说出一句:“我不知道。”
“我大概可以拿出50万左右,还有个分店在外省,是我朋友管的,你……”
“姐,这是我的事,我自己会想办法的,我不能一直拖累别人。”黄言析打断她,头始终抵在蜷缩的指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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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