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夜宴之时,皇帝宴请朝臣。祁长归看着坐在他左右两边的进忠侯和瑞恩侯都在被人劝酒,而自己则因为体弱不能饮酒躲过了。
但是偏生有人不识好歹,要往这上头找不痛快。
沈亦锦举起酒杯朝他遥遥示意了一下,被祁长归笑着回拒了。
等沈亦锦周围的人逐渐散去之后,沈亦锦却主动朝着祁长归走来了。
“本王敬侯爷一杯,侯爷可莫要再拒了本王了。”沈亦锦明知祁长归的身子不适宜饮酒,却还要以此方式来折腾他。
“王爷,臣的身子不宜饮酒,只能辜负王爷这番好意了。”祁长归十分自责的说。
“哈哈哈,倒是本王没记性忘了这事,本王自罚这一杯酒还请侯爷恕罪。”沈亦锦说完将手中的就一饮而尽,倒像是真心求祁长归恕罪,但是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一套戏不过是做给对方看,试探对方罢了。
“王爷都这般说了,臣那还敢说什么。”祁长归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语气中并没有什么起伏。
沈亦锦咂摸了一下祁长归的语气,确定自己没有将这人的火气挑起来之后便直接笑着开口:“本王还得多谢侯爷那日在朝堂之上为本王说话,以至于刚回京不那么狼狈。”
沈亦锦这句话说得十分大声,旁边正在闲聊的官员也不由放低声音听准备祁长归是如何回答的,高坐上的沈长君早在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就时刻注意这两人的动向。
祁长归听到沈亦锦这话时,面上先是露出了迷茫,再是反应过来的一笑。
“王爷这话臣担不起,臣自己也是将领,那些话就算不是为了臣自己的私心,也要对得起天下的百姓和陛下的决定啊。”祁长归这话不仅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还顺便将沈长君夸赞了一番。
周围听到祁长归这么说的的大臣立马接着话继续说:“侯爷也是心怀天下的将领啊,况且陛下可是最注重立功的将领的。”
此话一出引得周围人的附和,祁长归只是笑了笑,坐会了自己的位置上。他一直都感觉得到沈长君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只是强迫自己不去理会,认真应对沈亦锦的刁难。
正在和身边的大臣说话的徐泽平瞥了一眼祁长归,便掩饰住了自己的想法,迅速的回过神。
年味渐散之后便进入了寻常百姓忙碌的春耕时节,所幸苍天真的如冬祭所求的一般没有继续下大雪了,泰和五年的雪只是冻死了地里的害虫。
恢复朝会之后,祁长归依旧是每月只去两次。一次是因为刑部郎中闵怀光在殿中向沈长君直接说自己查到了刺客身上有从未见过的图腾,二次则是上元夜宴上沈亦锦提到的五城兵马司任职一事。
沈长君身边的大太监刘福拿着圣旨,捏着嗓子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秦王沈亦锦平乱有功……即日起任命为中司兵马司指挥副使,钦此。”
沈亦锦心中冷笑沈长君这般死命地防他,给他一个堂堂亲王挂了个正七品的职位,日后在五城兵马司还要看徐相的人的眼色过日子。
“臣,谢主隆恩。”沈亦锦虽不服,但现下也只能忍着。
当日礼部下衙之后岑朝青就立马跑到安绥侯府了,和祁长归狠狠地嘲笑了一番沈亦锦。
岑朝青一身官服已经换了常服,青色的蜀锦正衬得他年少肆意,和一身白衣又病态苍白的祁长归形成了对比。
“不是,我说陛下这职位封得,人家沈舟礼好歹也是个亲王啊。就这,五城兵马司正七品官职?”岑朝青差点眼泪就要笑出来了。
“你可是收着点为好,你这口无遮拦的性子也要改改了。在我这便罢了,要是出去还这般口无遮拦,莫要让别人抓到了你的把柄才是。”祁长归抿了一口手中的茶。
“哎,知道了,我一定谨记在心的。”岑朝青也品了一口祁长归府上的茶水,随后他发现祁长归竟然真的换茶水了。
“不是,怀暥,你真的换茶了?”岑朝青颇为心疼地问祁长归。
“是啊,我不喜那个味道了。”祁长归淡淡的开口,似乎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唉,可惜了,我可喜欢之前那个茶叶了。怀暥,你这里还有吗?”岑朝青撑起下巴,眼巴巴地望着祁长归。
“应该吧,到时间我让祁策去找找,派人送去你府上。”祁长归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你最好了,我先回去了,要不然我爹有得念叨我了。”岑朝青向祁长归告辞不久,祁策就告诉他沈亦锦来了。
“不是,大人他怎么又来了!”祁策有些愤懑的控诉着沈亦锦。
“准是为了那件事,罢了,请他进来吧。”祁长归有些无奈地说。
祁策虽然愤懑,但是招架不住沈亦锦亲王的身份就摆在那儿,不好给人甩脸色。
沈亦锦在正厅中见到了祁长归,他依旧和往常一样披着大氅在那沏茶。
“王爷来了。”祁长归请他入座之后并没有先开口,而是在煮着自己的茶。
“多日不见,怀暥有没有想本王?”沈亦锦笑着从祁长归手中接过茶。
祁长归被他这句话给说笑了,苍白的面容笑起来像是更有活力一般,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和本人的文弱不一样。
“几日未见?今日朝会上我们才见过。”祁长归给自己也沏了一杯茶,“王爷还是如此的不要脸。”
沈亦锦将手中的茶细品,听到祁长归这话笑了。
“侯爷从哪学的?竟会这中下流话来骂我了?”沈亦锦一向分得清场合,该怎么自称便怎么自称。
“王爷莫不是忘了,本侯曾经也是兵痞子,何来文雅一说。”祁长归和他打着太极。
“哎,怀暥这话可是说错了,我虽不曾见过怀暥年少时的模样,但是也是听说过怀暥年少时在燕川可是有名的才子,进京之后连韩状元都险些输给怀暥。”沈亦锦笑起来和岑朝青虽都是肆意,但是岑朝青笑起来是单纯的肆意,而沈亦锦因为一双桃花眼让人感觉到此人的多情。
祁长归摇了摇头,笑道:“不过是朋友的胡言乱语罢了,哪里来的差点胜了韩状元。”
沈亦锦对上了祁长归那双茶色的眸子,他想看透眼前的人,但是那双眸子就像是隔了一层浓雾一般,怎么也拨不开。
祁长归就像雾一般稍有不慎就会被风吹散,但是偏偏是这般脆弱的人拆了自己不知道多少会局,在死伤惨重的争燕关一战中活了下来。
“侯爷还是谦虚了,侯爷的名气我可是在梵明寺就曾听闻了。”
“王爷来找臣所谓何事,若是还是因为站党一事就请王爷放弃吧,臣的身子不好,不会参与的。”祁长归有些乏了,也不想再和沈亦锦打太极了。
沈亦锦才想起口中的茶好像不似之前那个味道了,慢悠悠地笑着开口:“我希望怀暥还是想清楚为好,我与皇帝不合的消息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这些我虽在边关征战,但是我在朝中还是有自己的势力。怀暥,我不比那个五年了还没有斗过徐相那老头的皇帝更适合做同盟?”
“王爷这话说笑了,陛下是先帝钦定的天子,我祁家只辅佐天子,从不参与皇党,群臣之争。”祁长归有些心累,这人还要自己说几次才听得懂。
“既然怀暥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强求了。”沈亦锦起身准备离开,而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朝祁长归补了一句:“怀暥,你换的茶也是好茶,味道不错,但是没有之前的好。”
等送走了沈亦锦之后,祁策进来看着祁长归有些惨白的脸色担忧地说:“大人要不还是喝药吧?您的脸色不是很好。”
祁长归想到沈亦锦前些日给他送的京郊庄子上的大礼还有刚才说的一番话之后,越想越气,干脆对祁策说:“祁策,府中这些日新换的茶叶也一同给岑朝青送过去吧,顺便再换一种茶叶。”
说完就拢紧了大氅回里屋去了,只留下祁策不解怎么才换的茶叶就又要换新的了?
沈亦锦回到王府之后,就立马叫来了都匀。
“年前就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沈亦锦指的是祁长归那些事。
都匀才想起这一茬,连忙说:“据我们的人说,祁长归的确是在燕川长大的,在七岁时才第一次回京。那时是因为他兄长和萧家的婚约一事回京,祁萧两家敲定下来了之后又跟着兄长在京中住了数月,听说这段时日结识了不少世家公子,礼部右侍郎岑朝青就是这时结识的。后来回了燕川之后,再回京就是泰和二年了,再后来就是祁家满门战死燕川,祁长归被迫从京城挂帅出征。”
沈亦锦听着感觉好像漏了什么,但是又想不起来到底还有什么不对劲的。
“他是怎么认识江州孟氏的?和孟将军又是什么关系?”沈亦锦想起了之前老是困惑自己的孟氏。
“这个查不到,我们的人几乎都问遍了整个江州都没有知道祁长归和孟将军有什么关系。”
“知道了,退下吧。”沈亦锦摆了摆手让都匀退下了。
祁长归可真是个令人头疼的硬茬,偏生记得人家手中的五万兵权不能杀了他。
而另一边的礼部侍郎府,岑朝青收到了两份茶叶感到很惊讶的同时也感到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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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