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难追（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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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顾一野故意冷落陈烁的第五天，他自己先败下阵来，实在是受不了了，当天下午一从公司离开就驱车直接去了陈烁家的腊味馆。

　　车子停在马路对面，顾一野观察了大概有十分钟，确定了陈烁不在，掏出手机，打开聊天框，准备问问对方在哪儿，结果消息发出去的瞬间便伴随着一个红色感叹号。

　　顾一野怒了，也慌了。

　　都怪他那群好兄弟，不知道谁给他出的什么馊主意，说要试探一个人的心意就得让他在习惯了你的存在后冷着他，那么爱得更深的那一个总会先低头，忍不住去主动联系对方。

　　很好，试探着试探着顾一野自己先低头就算了，对方还直接把他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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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烁从舞团出来的时候，夜空中早已明月高悬，他正想把自己的头转帽放进背包，就看到街道对面路灯下正倚靠在车门旁边的顾一野。

　　第一反应，是愣住，没忍住多看了两眼，第二反应，陈烁立马转了个方向，往离顾一野更远的地方走去。

　　顾一野在意识到对方的动作后，快步上前，一把就握住了陈烁的手腕，力道还不小。

　　“准备去哪儿？装不认识我？”

　　“没有……”陈烁动了动手腕，试图摆脱对方的控制。

　　“胆子大了，连我微信都删了？”

　　“分手了本来就要删联系方式的……”

　　“你再说一遍？我们怎么了？”

　　“分……分手了……唔……”

　　顾一野听不得这个字眼，直接摁着对方的后脑勺就把那张恼人的小嘴堵上了。

　　“你再说。”顾一野把人松开。

　　“……”陈烁闭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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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副驾里，陈烁一言不发地微微垂着脑袋，双手抱着头转帽，指节用力地一点点抵着帽子的边缘。

　　“抱歉，冷落你是我不对，但是这几天我也同样不好过，可是我不允许你随随便便就说分手。”

　　“可是……可是冷战一周就默认是分手啊！”

　　“谁规定的？”

　　陈烁又不说话，只是抱着头转帽的动作又换了个，顾一野看着那帽子在陈烁怀里就说不出的不爽，一把将它夺过来丢在后座，紧接着眼疾手快地牵住了陈烁空出来的那只手，与人十指相扣。

　　“别抱它了，我嫉妒得发疯，牵我好不好？”

　　“顾一野，季向空来找过我了……”

　　这是陈烁第一次叫他的全名，但说出来的话顾一野明显不是很乐意听。

　　“怪我，之前没和你解释清楚，我和他……之前确实在一起过，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其实我和他真的并不合适，我俩打小就认识，知根知底的，也都是强势不会服软的人，而且还都怕麻烦，所以在一起的时候与其说是喜欢，倒不如觉得那样最方便也最不会出差错，后来分开了，我也想了很多，总归是该继续向前的，你和他长得像，这真的只是巧合，我承认确实觉得有意思才叫你来找我的，但我并不是因为这个才想和你在一起的……其实你们真的一点都不像，陈烁，每次只要见到你，就总让我有想抱你亲你的冲动，我想这应该就是喜欢……”

　　顾一野等了对方许久，还是没等到乖乖小狗的回应，对方就像是没听到一般盯着后视镜，要知道如果放在以前，不管顾一野说什么陈烁都不会像这样完全一声不吭还没反应的。

　　“你别不说话啊，季向空和你说什么了？哎呀，不管了，反正我喜欢的一直是你，你和他，我也一直分得很清楚！”

　　“顾一野，我觉得我们可能真的不太合适，要不还是分开吧，趁现在感情还没那么深，应该很快就能把彼此给忘了的，你很好，未来也会遇到更好的人……”

　　好家伙，他这是被发好人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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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烁烁……那位顾先生又来了，这次还是点名让你去接待一下。”

　　陈烁刚从菜市场回来，就被妈妈拉到一边。

　　“儿子，你老实和妈妈说，在外边是不是惹上什么人了？虽然都说顾客是上帝，但我们这一个小餐馆，他天天来，还动不动包场什么的，也不是个事啊……”

　　顾一野已经连续半个月每天一大早就守在陈烁家的腊味馆，现在街坊邻居都认识他了，毕竟开着一看就很贵的车，还一身西装奢侈品装扮的人在他们这样的小街市里真的很惹眼，想不注意到都难。

　　“妈，你放心，我去和他说清楚。”

　　陈烁走近，顾一野脸上是见到心上人难以掩饰的欣喜。

　　“你来啦，周末有没有空？我带你去见几个人。”

　　“什么人？”

　　“你不是喜欢跳舞吗？我找人组建了一支很厉害的强队，好多国内外的高手，还搞了个俱乐部可以专门给你练舞，就算不跳舞，平时去那边玩玩也是好的，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去看一看？”

　　“不想。”

　　“都不喜欢？你生日不是快到了嘛，这个送你，要不要去试试？”

　　顾一野把车钥匙放在陈烁面前，陈烁根本不用仔细看，就能猜到一定是豪车。

　　“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来了？”

　　陈烁又把车钥匙往顾一野的方向推了推。

　　“可是我想见你，对了，还有我已经找人看好了商铺，在装修了，我觉得你家的店面还是太小了，到时候让阿姨和舅舅一起搬过去，这样一来你也能……”

　　“够了！”

　　陈烁这是第一次这么大声地冲顾一野吼。

　　“你难道真的没觉得你这样每天到我妈店里已经严重影响到我们的生活了吗？”

　　“我只是想给你最好的，你需要钱，我每天把这里的东西全都包了不好吗？你们也能不那么辛苦。”

　　陈烁感觉自己差点被气笑了，笑他之前竟然真的奢望过顾一野能理解他。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季向空和我说了什么吗？那我现在告诉你，他说我和你从小生长环境就不同，三观也不同，走不远，在一起久了一定会体现出来，我那时候还是半信半疑，但是现在，我觉得他说得对，是我天真了，你觉得你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我好，但你从来没有考虑过我需不需要，你这样做好像在逼着我不得不和你在一起，在你心里，大概会觉得，你看，我都对他这么好了，他总不会再拒绝我了吧，你知道其实这也是一种道德绑架吗？”

　　“陈烁，我……”

　　“顾一野，我从来不想成为被街坊邻居议论的话题和焦点，我的舅舅也不习惯去别的地方，我妈一直守着这家店是因为我爸爸，我很喜欢我的舞团，这些你都不知道，你只会想当然地做的一切自以为我会开心的事，可我想要自由的平等的互相尊重的爱，你给的这些我通通承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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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顾一野像是受到了天大的打击，可以称得上是落荒而逃，之后好几天再没出现。

　　“还没睡呢？”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陈烁房间。

　　“妈……”

　　“那位顾先生好几天没来了。”

　　“嗯……”

　　“但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更不开心了。”

　　“妈，我没有，他不来才是好事……”

　　“你真这么想？孩子真是长大了，都有喜欢的人了。”

　　“妈，你？！”

　　“傻小子，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我是天底下最了解你的人，喜欢就去找他嘛，你从小不就是喜欢和热爱的事都追求极致的嘛，怎么遇上喜欢的人反而退缩了。”

　　“妈，他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瞎说，只要在同一片天空下那就是同一个世界，而且我儿子这么优秀谁能不喜欢。”

　　小狗总算是被逗笑了。

　　“儿子，记住，有些时候，阻隔你的从来不是现实，而是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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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陈烁照例早起去市场采购，没想到的是，顾一野也在，而且竟然来得比他还早些，此刻正拎着大包小包往陈烁的小推车里塞。

　　“这些给你，你看看还需要什么，我帮你一起买。”

　　“你……”

　　陈烁上下打量起顾一野，对方今天没有穿那一丝不苟的精致西装，反而是一身休闲卫衣运动裤配板鞋。

　　“这样方便帮你一起干活，好看吗？”顾一野有些紧张地摸后脑勺，感觉自己像是个毛头小子。

　　“还……还行吧。”陈烁不自然地扭过头。

　　“那我以后……可不可以陪你一起买菜？”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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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走出菜市场后陈烁原以为顾一野会像以前那样跟去他店里，可这一次对方却没有。

　　“那我先去上班咯，你晚上计划去做什么？”

　　“练……练舞吧。”

　　“好，我知道了。”

　　人都已经走远了陈烁还没想明白，顾一野他知道什么了就知道了。

　　直到晚上看到对方又眼巴巴守在舞团门外等自己结束训练时，陈烁才知道顾一野到底想干嘛。

　　“等很久了吗？”

　　“没，就……刚到一会儿……”

　　“骗人。”陈烁觉得如果自己没有感觉错的话，顾一野最近真的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再霸道强势，反而带着些谨小慎微？

　　“真的没有很久，等你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本来还想请你吃夜宵，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

　　“要！不准反悔，走走走，现在就去！”

　　“你以后要不还是进来等吧。”要说陈烁不动容也是不可能的，毕竟小狗真的很心软啊。

　　“不了吧，我怕你的那些队友们会误会，到时候反而给你添麻烦……”

　　原来顾一野也会考虑他的感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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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国街舞总决赛这天正好是陈烁的生日，顾一野提前一天晚上把人送回家时自个别扭了半天。

　　“还有事？你不说我可要下车了。”

　　“等会儿，这个给你，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陈烁没有马上拆礼物，反而是很在意顾一野的这句话：“为什么要提前？”

　　“我明天要出差，今晚十一点多的飞机，所以明天未必能赶得回来……”

　　陈烁觉得自己不该因为这事和顾一野生气的，但他真的很难过，毕竟他提前半个月就在期待顾一野能在他生日这天亲眼看着他站上总决赛的舞台。

　　“你生气了？”顾一野小心地勾了勾陈烁的手指。

　　“没有，工作重要嘛，我先走了……”

　　“陈烁……”

　　乖乖小狗抱着礼物盒子就下了车，头也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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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决赛夺冠那一刻，陈烁被教练和队员们抱起来欢呼，他看向观众席上哭得泣不成声的舅舅和妈妈，这一刻，他觉得是圆满的，如果顾一野也在的话。

　　庆功宴上上，一群人喝得畅快淋漓，陈烁明明原先不怎么喝，但今晚也是一杯接着一杯地灌。

　　顾一野接到陈烁的电话时还有些局促，接通后对面传来一道女声。

　　“你好？请问是顾一野先生吗？我是陈烁的队长，小陈好像是喝醉了，现在不肯回家，嘴里一直念叨着要你来接，请问您现在方便过来一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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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烁再次醒来时觉得自己脑袋是快要炸开的那种疼，眼睛还没睁开呢就本能地想去摸床头的手机，却摸了个空。

　　身边的被子好像突然动了动。

　　“在找这个？”手机被人塞到了他手心。

　　宿醉懵了的小狗突然就清醒了，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盯着这个说是陌生但又有些眼熟的房间浑身僵硬，完全不敢转头去看身后。

　　“提起裤子不认人？昨晚可是我伺候的你。”

　　顾一野也坐起来，从身后环抱住陈烁的腰。

　　“昨晚什么都没发生，是吧？”

　　陈烁缓慢转身，对上了顾一野玩味的眼神。

　　“断片了？”

　　“我……昨晚没干什么丢人的事吧……”

　　“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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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顾一野赶到的时候，陈烁正被一群人围着坐在路边的石阶上。

　　“抱歉，来晚了，我是顾一野，实在是麻烦你们照顾陈烁了。”

　　原本还歪着脑袋像是已经要睡过去的人在听到顾一野的声音后直接从地上爬起来，下一秒就扑进了对方的怀里。

　　“顾一野！你来啦！”

　　幸好顾一野反应快，稳稳地把人托住了。

　　“嗯，我来了，来接你回家。”

　　“我不回去！我……我要和你分手！”

　　顾一野看了一眼周围正竖着耳朵吃瓜的陈烁的队友们，已经在想象明天等小醉猫酒醒了会不会原地炸裂。

　　“我们之前已经分手了……你忘了？”

　　“对哦，我们分手了……所以你都不来看我比赛了，也不给我过生日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没有不喜欢，我晚上看了比赛，我们烁烁小朋友就是最厉害了，我也最喜欢你，只喜欢你。”

　　“真的？”

　　“嗯，真的，那我们现在回去睡觉好不好？”

　　“好，回去睡觉，我要和你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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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一野讲完后，陈烁的沉默震耳欲聋，持续了足足有一分多钟。

　　“我昨晚……真是这么说的？”

　　顾一野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还扑进你怀里了？”

　　“准确的说，是几乎整个人都快要挂在我身上了。”

　　“顾一野，你走吧，我不想活了！”小狗抱着脑袋把脸埋进膝盖。

　　“那你……昨晚答应和我在一起的事还算不算数啊，你都不记得了……”

　　顾一野倒是先委屈上了。

　　“你昨晚真的来看比赛了？”

　　“嗯，我可是整整一天没睡觉，提前把工作忙完就买了最近的航班飞回来看你的，可是给你发消息你也不理我，昨晚和你表白你也不记得了。”

　　“对不起啊，我昨天没什么时间看手机。”

　　“那你还答不答应做我男朋友啊？”

　　“顾一野，你自己想！”

　　“想不出来。”

　　“我昨天比赛可是戴了你给我定做的头转帽，你说我答不答应你！”

　　没错，顾一野给陈烁准备的生日礼物是一顶头转帽。

　　“那以后，头转帽在舞台上保护你，顾一野在生活中保护你，好不好？”

　　原本多么骄傲的人如今也学会了小心翼翼地去爱一个人。

　　“顾一野，其实我也可以保护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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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nd

　　还会有一个甜甜的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