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聘礼
俞晴曦被问得哑口无言,眼睛死死瞪着斓曦婷,染过丹寇的手直指那张从始至终都淡然的脸。刚想开口就被俞暝这一浑厚且带着怒意的声音吓得噤了声。如玉般精致的小脸上几乎瞬间就换上了一副委屈样子,俏丽的眼眸中溢满了欲滴的泪水,软软地开口:“父亲。”那模样叫人好不怜惜,全无方才咄咄逼人的尖酸刻薄,看的斓曦婷,斓馨和斓文虞三人是叹为观止。
“你母亲是怎么教你的?一点儿规矩都不懂!”俞暝遏制着心底的暴怒,老练的眸子居高临下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俞晴曦。他最讨厌女人在大庭广众下哭哭啼啼,半分教养都没有。
“老爷,是妾身的不是,没有教好晴曦。还是瑶曦懂事,多担待下你妹妹。还不快请罪?”章蕴柔见事情闹到如此,也是有些猝不及防,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乖乖站在一旁俨然没事人一样的斓曦婷,忙上前劝阻。
“你给我好好的去反省。”俞暝还是会顾及章蕴柔的,冷哼一声那眉宇间的冷漠看的俞晴曦打了个冷战,畏畏缩缩地抽了抽鼻子,她从未见过父亲如此模样,都是那个余瑶曦,一回来就害得自己如此,果真是个贱人。
“还不快去反省!”章蕴柔见俞晴曦还在那里摆着委屈样,出门时精心绘制的妆容早已被泪水花的不成样子,恨铁不成钢地叫她回去。
就在俞晴曦起身之际,门口小厮快步走了进来:“老爷,丞相府的管家来了,说是来读聘礼的。”
“快请进来。”俞暝没想到肖衍的人会这么早到来,长舒了一口气,理了理衣袍,原本还紧缩的眉头舒展开来,换上了一副谦和讨好的嘴脸。
“俞大人,老奴是奉丞相之命带来了聘礼并宣之于众,还请俞大人移步。”李叔恭敬地朝着俞暝行了一个礼,手中拿着聘礼的册子,泰然自若的神情与肖衍如出一辙。
斓曦婷对这些不感兴趣,本想着趁此纷乱无人注意之时拐一趟虔清阁在京城的据点,交代点事情,于是在李树进来后先是朝着李叔福了福身,再对着俞暝行了一礼:“父亲,这种情况女儿不宜在场,先退下了。”
李叔对着斓曦婷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对这个未来府中的夫人多了几分好感。
俞暝见今日余瑶曦今日的行径,虽对其出身颇有微词,但终究还是有着几分血缘亲情在,思及此神情温和刚想同意,就听得一旁的李叔说:“俞大小姐,丞相吩咐了,读聘礼时须得您在场,这份聘礼单子是他亲自拟的,读完后还需亲自交到您手上,由您亲自保管。”
“这,丞相这是何意?”
俞暝听着这话头不太对劲,忍下不耐,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终究没忍住开了口。
这男方给女方的聘礼一般皆是由女方父母接手管理,鲜少会由女方本人管理。肖衍这一做法是在防着俞家人私吞余瑶曦的嫁妆,更是响当当地给了俞暝一个下马威。俞暝向来以文人骚客,两袖清风著称,若是应了就是在天下人面前扯下了这层伪装,名声受损,仕途有误;若是不应?俞暝岂敢不应。肖衍正是算准了这一点,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给俞暝出了一个别无选择的陷阱。
“俞大人,这都是丞相的吩咐,您就别为难老奴了。”李叔无视了那僵了一瞬的笑容,依旧恭敬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俞晴曦刚退至门后就听到了这番话,衣袖下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哭得有些泛红的双眸毫不掩饰的露出了嫉恨与不可置信,没有多余停留,在桃红的搀扶下,回了自己院子。
退到一旁的斓曦婷一直默默关注着每个人,李叔那番要她自己管理聘礼的话听得连她也楞了一下,心底却是暗暗好笑。她知道肖衍是想对付俞暝,就没打算让他好过,却没想到会出这么直接的损招,果真是个......不要脸的。
李叔自然也注意到了她朝自己那不经意的几眼,看着那双原本还对这里不感兴趣却装作耐心温顺的眸子中划过瞬间的玩味与眼底几分隐隐看好戏意味的时候,心下了然,再结合这几日肖衍的某些不正常举动,便也多了几分猜测。
俞暝却是没有心情去关注这几人的神情,显然,是个人都能看出肖衍的意图来,但俞暝别无选择,强迫自己随着李叔来到了俞府门口,那原本还算谦和的笑容此刻却是显得有些勉强,细看之下还有些狰狞。
俞府的门口早已被围的水泄不通,几十台大红木箱摆在了路边,上面都扎着大红礼绸,抬箱子的小厮也都穿的十分喜庆。围观的百姓们也都各自交谈着。
“这俞大小姐的相貌真是惊为天人啊!”
“是啊,依我看这二小姐都不如她好看啊。难怪这肖丞相如此中意啊!”
“看来这丞相很是重视这门亲事。”
“是啊,这俞大小姐可真是有福气。纵观咱们定朝,除了当今皇上,还从未有谁光聘礼就如此大气的,这婚礼那日定会更加盛大。”
......
俞暝与等人一至门口就看到了这幅水泄不通,人声鼎沸的场景。看着那一路的红木箱子,耳边不断传来的议论声,都让俞暝恨不得直接关门驱赶,这些议论声与目光好似一根根针,扎的他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紧随其后的章蕴柔亦将言论尽闻耳底,心中一跳,眼底一抹精光闪过。
“喜饼一担。”
“海味八式。”
......
“赤金镶宝扣一对,金项圈八个,点翠青鸾璎珞八副,攒竹金凤答一对,红宝石戒指各一对,青玉各式佩四件,白玉各式佩四件,水晶各式佩八件,眼鹿骨板指六件,赤金蕾丝长簪一对,点翠银丝团凤簪一对,珊瑚手串六串,珍珠手串六串......”
“织锦缎八十八匹,各色绢纱八十八匹,绒呢六十六匹,蜀锦二十八匹,云纱二十八匹,香云纱二十八匹......”
“雕龙凤呈祥紫檀床,沉香木雕花床,紫檀荷花纹床,乌木鎏金缠枝床紫檀雕花罗汉床,紫檀木雕瑞兽床,乌木雕云纹罗汉床,红木水滴雕花拔步床......”
“黄梨花木龙凤纹柜子,紫檀雕花密锁柜子,金丝檀木立柜,黄花梨雕凤纹立柜,紫檀八仙过海立柜,桃木多宝柜子......”
“黄花梨雕八仙人物画屏,沉香雕四季如意屏,沉香嵌玉石屏风,紫檀嵌玉云纹屏风黄杨木雕龙凤呈祥屏风,三扇松柏梅兰纹屏......”
“紫檀木桌椅,紫檀透雕鸾纹椅,花梨木交椅,紫檀雕花大椅,金丝檀木圆桌,金丝楠木圆桌,金丝楠木方桌......”
“青花瓷菊瓣茶盅,白玉莲纹盘,掐丝珐琅菊花纹碗,青瓷海棠花托盘,青玉镂空海棠花盘,白玉高足杯......”
......
“还有田产铺子庄子等的地契一同放置在了礼单中,请俞大小姐收好。”李叔小心地将展开的礼单叠起来,竟也有半本书那么厚,语气恭敬地躬身递给了斓曦婷。
伴着烈日光线下的聘礼单子红的晃人眼睛,若是寻常女子在此等环境下定会下意识地征询双亲。李叔正是要试探斓曦婷,看看这位能让他家丞相在意的女子到底有什么能耐。未来的丞相夫人可不能只有一张艳压群芳,动人设魄的脸蛋啊!
原本喧闹的气氛瞬间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都暗暗期待着这位容貌惊为天人的俞大小姐会有何反应。斓曦婷笑盈盈地望着因躬身而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李叔,那双历经世事的眼中有着不易察觉的试探与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既敢给,我便敢接!
斓曦婷几乎在李叔躬身的同时微微屈膝,双手接过了那份灼热的聘礼单子,凤眸微扬,同样闪着精光的眸子不急不躁,毫无退缩地迎上了对面的视线。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顿,如同事先彩排过一样,惊掉了在场大多数人的下巴,议论纷纷。几个衣着普通的戴着斗笠的人悄悄隐没在了人群中。
她抬眸掠带讽刺地扫过底下的众说纷纭。人啊总是喜欢道听途说,只喜欢看自己想看到的,再加以自己所谓高深莫测的言论,管这个叫劝诫。
等到李树抑扬顿挫地念完整整几十页礼单后,将近两个时辰过去了,清晨的朝阳变成了正午的大太阳,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想到肖丞相如此出手大方,包括斓曦婷本人,也有些猜不透肖衍,若是说要俞暝难堪甚至处境尴尬,那么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何须真的花费这么多钱来娶一个自小住在庄子上的自己呢?
“有劳李管家,要不留下用完饭再走?”俞暝竭力压抑着语气中的不耐与心中的暴怒,陪着笑脸问道。
“多谢大人好意,不必了,老奴还得回去复命。先告辞了。”
“您慢走。”俞暝的笑意不达眼底,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此时的憋闷与暴怒,只恨不得对方赶紧走。
待丞相府的人走后,俞暝本不想再理会斓曦婷,甚至巴不得她赶紧离开俞府,但碍于看热闹的百姓,只好耐下性子,轻咳了一声清嗓:“既然肖丞相如此说,那你可要好好保管好。”
“父亲放心,女儿定会好好保管。”斓曦婷的声音一如之前般温和平缓,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因为如果声音足够小的话以两人间的距离外人绝对是听不到的。
“瑶曦啊,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缺的跟母亲讲。”章蕴柔亲切地拉着斓曦婷的手嘱咐,和蔼到让人觉得她是那个亲生母亲。
斓曦婷温顺地点了点头:“多谢母亲。”一派母慈子孝的场景,围观的人见了皆是称赞其温柔贤惠,不苛待先夫人留下的女儿。
绮水苑中,俞晴曦正红着眼眶端坐着,看见章蕴柔走了进来忙迎了上去:“娘......”
“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一进门章蕴柔便看到了两眼通红带着哭腔的女儿,有些强硬别开眼,略过了那迎上来的身影,径直坐上了椅子。
“我问你,你为何如此沉不住气?”一想起刚刚俞晴曦那个横冲直撞的样子章蕴柔就很气恼。
“我也不知怎么的......我就是看到她就忍不住......”
“你啊!我告诉过你多少次,有一张好皮囊就一定行吗?”章蕴柔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眼底是少见的狠厉,“况且,这张脸带来的可不一定只有好事。”
“夫人,我看大小姐长得如此倾国倾城,也难怪肖丞相费力求娶。”顾嬷嬷在一旁一边给章蕴柔按着肩一边提醒着。
“你是说......”
顾嬷嬷望着章蕴柔若有所思的神情,只是了然地笑了笑,只有俞晴曦没有明白两人的意思。
“娘,顾嬷嬷,你们打什么哑谜呢?”
“你不用管那么多,你只要记着,不要跟她正面起冲突,她可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章蕴柔本想探探斓曦婷的底,本以为她是个软弱的,却不想是个麻烦的。
见母亲严肃的神情,俞晴曦也不敢多问什么,回了自己的房间。
清衡院中,斓曦婷倒是迎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吏部尚书叶卿衡的嫡女叶云裳。要说两人的交情也算不错,苏落当年与还未成为尚书的叶卿衡的夫人私交甚好,叶夫人早生下叶云裳三年左右,因此便年长斓曦婷几岁。两人幼时常在一起玩耍,当年她离京之时还曾来送过她,早年间两人还互通过书信,后来斓曦婷单方面与其断了联系。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是否物是人非了。
“瑶曦!是你吗?”叶云裳进了门就看到了那一身端坐着看书的绿色身影,有些不敢确信,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斓曦婷闻声放下书,抬头便看到了一位身着浅鹅黄色对襟襦裙,杏眸如秋水般明媚澄澈,纤眉朱唇的少女正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那一种矜贵文雅,待人温和有礼的气质是怎么装都装不出来的。斓曦婷很清楚的记得她的云裳姐姐,这是她当年除了娘亲以外对自己最好的人了,本以为她会忘了自己,没想到......
比起斓曦婷,叶云裳虽不是倾国倾城,却是清秀恬静,端庄大气。
“云裳姐姐,是我。”斓曦婷的声音听起来还算是平静,但眼眶却是有些红了,眸中充斥着太多的情绪,欣喜,思念甚至隐隐有些委屈。
眼前的少女将将褪去了豆蔻年华的稚气,眉宇间几乎不见小女儿的娇态,是一种从内而外的自信与从容。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叶云裳也顾不上这是在俞府中,上前便抱住了斓曦婷,习惯性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一如儿时般宠溺。亏得斓文虞一早便将其他侍女带了出去,又关上了殿门,才不至于闹笑话。
“我可从来没见过你如此失态的模样。”
斓曦婷眨巴这有些泛红的眼睛盯着叶云裳,眸中的笑意一如旷野山花绽放般绚烂,叫人看了不住脸红。
“你还有心情来笑话我,你这门婚事明摆着就是一个牺牲品。刚刚门口的情景我都听说了,那肖衍分明是出了个难题给了俞暝下马威,难为了你。”
叶云裳自小便博览群书,被叶夫人教养的娴淑有礼,加之她的父兄也并不因为她是女子就无视于她的才能,常会一起分析些朝中局势,眼界宽阔不比寻常闺阁小姐。
“没事儿,你不用担心我。”斓曦婷并不打算将自己的事儿告诉她,若是有个什么万一也好不牵连到她。
叶云裳忧愁地瞥了一眼一脸无所谓的斓曦婷正要开口,云霞就端着一壶茶妖妖娆娆地走进来了,却在看到叶云裳的时候收敛了起来,忙行礼道:“叶小姐。”
叶云裳看斓曦婷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反而是笑盈盈地望着自己,眼底还有着未褪的委屈,便朝着她的侍女槿溪递了一个眼神,并未让云霞起身。槿溪意会,上前端过茶壶,给座上的两人分别倒了一杯茶。
“这水如此温,如何能泡的开茶?你就是这般伺候你家小姐的?”叶云裳素手碰了碰茶杯,杏眸中依旧是那般温和带着和蔼的笑意看着云霞那涂得殷红的嘴唇,淡然的语气却让云霞出了一身冷汗。
“回...回叶小姐。”云霞颤颤巍巍地放下托盘,将头磕了下去,露出了那副素金镯子。
“你先下去吧,换盏热的就是了。”斓曦婷知道震慑地差不多了,就打发她出去了,不料叶云裳却是让槿溪跟了出去。见斓曦婷投来诧异的目光,觉着有些好笑,道:“不是你想借我的手震慑她们,自己再进一步博得信任好借力打力?”
“诶呀,还是姐姐聪明,真想一直跟在姐姐身边,就不用动脑子了。”斓曦婷难得娇嗔道。叶云裳这么说,便是看明白了斓曦婷的想法。
“原本我母亲还担心以你这般单纯的性子回府会受委屈,如今看来是无需担心了。”叶云裳原本还有些不明白斓曦婷明摆着是想让她开口,却又为何打断自己,直到她看到了那副素金镯子,就知道俞瑶曦是不会任人宰割的。
“你俩的婚事定在了八月初?那过两日平乐郡主的乞巧宴你可要出席?”
平乐郡主是齐王的独女,为齐王妃所生,前不久齐王上表请封,还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平乐郡主本人也随其父,是个张扬跋扈的性子。她痴恋肖衍多年,见不得任何女子接近他,如今这一旨肖衍求来的赐婚,让平乐郡主彻底不冷静了,整天吵嚷着要嫁给肖衍,还说要亲自看看余瑶曦是个什么小贱人,勾引了肖衍。
这个事儿几乎是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叶云裳有些担心,若是平乐真对斓曦婷做出些什么,无人撑腰做主的话只怕会吃大亏:“前几年,有个官家小姐就对着肖衍对了几句诗,隔了几日就不知怎的被人掳了去,再回来时疯疯癫癫的,请不清白的也不甚重要了。”说着叶云裳也摇了摇头,她一向厌恶这种内宅争斗,究其到底不过是为了一个男人,折辱了自己。
“平乐敢如此也不过是仗着齐王的势罢了,或许也是齐王故意纵容为之,目的不过就是挑衅陛下以及震慑群臣,让更多人投靠他。”斓曦婷早对京中之事调查的一清二楚,为的就是回京后尽快报仇。此时叶云裳的一番话,斓曦婷也是不置可否,拿起了那杯冷掉了的茶水喝了一口,眸中红晕褪去恢复了清明,慢慢悠悠地提了起来:“只怕是我想去也会有人不让我去呢?”
望着眼前人淡定冷漠的口吻话语,叶云裳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对着这个让人捉摸不透强势的俞瑶曦,她感到有些陌生。自从那一封信送去后,便再也没接到过回信,她亦不知这些年她过得如何,但对于如今这种情形下,这样的她或许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吧。
“瑶曦,我不知道这些年你经历了什么,看你如今的样子,应是十分艰难的,阿姐知道一夜成长的滋味不好受,在我面前你无须遮掩,无论怎样阿姐都会护住你的。”
斓曦婷原本在说完那番话后就低下了头隔着衣裳抚摸着腕上的伤口,柔软的锦布蹭的伤口有些痒。她不敢看叶云裳那双善于洞察人心的眸子,也不敢想叶云裳在看到她如此强势冷漠,算计人心的样子会作何反应。左不过是义正言辞地说教一番,愤然离去吧。
就在话音刚落的瞬间,斓曦婷心头一震猛地抬头,对上了叶云裳漆黑明澈的双眸,仿若跌进了一潭温热的池水中,迎面的阵阵春风温暖舒适,明明最是醒脑,可她似是醉酒般,迷迷糊糊地想永远微醺在这片温柔乡中。呆愣间感到了冰冷的手上传来了一丝暖意,恰如冰雪消融时吹来的第一缕细微的春风,细小却不可或缺。
却见斓曦婷走到了叶云裳身边,附耳低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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