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回银两后,许良辰的心情没有多好。
听那个仆从说,账房会把账目上报给他,那么他即是管账的人,而账房则负责统计。
但是何账房私藏银两的事,并非头一次发生,而她仍旧好端端地当这账房,说明府里的人对这件事是持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想来之前私藏银两的事,原身是知道的,但没有把私藏的银两拿回。那些被私藏的银两不会算在何账房的头上,而是归于原身的头上。
许良辰摩挲着手里的银两,黑色的眸子愈加幽深。
他启唇:“系统。”
一簇蓝色光芒跳跃着,【检测到您有些疑问,系统可以为您解答。】
“丞相府是怎么看待原身的?”
【因为原身是莫宗和上京许家的独子,尽管他名声狼藉,但碍于身份,丞相府众人在面上仍是保持尊敬,但也只是表面功夫。】
“所以,在背地里也会随着那些人一样,编排他。”许良辰冷声道,“是吗?”
系统还是那个回答【设定是这样的。】
叮铃、叮铃铃
风乍起,惊响檐下风铃。
许良辰侧头望去,看着那摇晃的风铃出神。
他忽的记起,几年前,在他还没有接管公司时所住的那间出租屋里,也有这样一个风铃,蓝色的,上面挂着一条蝴蝶状的祝福语——多喜乐,长安宁。
下面是一张书签:明天见。
每次朋友看到了,总会问他为什么在书签上写明天见。
他看着风铃思考了几秒,回答没有为什么,想到了,所以写。
那个时候,朋友们总说摸不清他的性格,一会儿冷漠,一会儿呆板,一会儿较劲,一会儿随意。
后来许良辰很认真的思考过这个问题,他想了好久,也想不清他自己该是什么性格。
斤斤计较吗?不是吧,蝴蝶风铃被邻居家的猫抓掉了,摔坏了,他只是摇摇头,说了句没事。
冷漠淡然吗?不是,朋友喝多了酒胃疼,他会给朋友吃胃药,再送去医院。下雨天,看到那只毁了风铃的小猫在垃圾桶旁躲雨,他会把它抱在温暖的怀里,一路带回家。
处事随意吗?也不是,他后来有想过再做一个蝴蝶风铃,但是想了很久,决定不做,因为他马上就要搬房子了,再做一个的话,无义于送给小猫的玩具。
这些都不是,又好像都是。
后来朋友说,他是一个走了太久,独惯了,也麻痹了。
是这样吗?
是吧。
“少爷?表少爷?”
黑色的眸子清明过来,许良辰回了神,他偏回头,看着不知什么时候走进来的侍从。
“怎么了?”
“夫人生辰将近,这生辰礼也该备了。”
“生辰礼?”许良辰低下眼,思索片刻,说:“知道了。”
侍从又道:“这几日,老爷会从京南回来。”
许良辰蓦地一怔,“丞相?”
“是。”
“什么时候?”
侍从摇头:“不知。”
许良辰摆手,“我知道了。”
侍从欠身退下。
许良辰靠在椅背上,扶额沉思着,按照常有的套路,一遇到生辰礼,必会出事情。
“叩叩”
他没抬眼,懒洋洋地:“进。”
刘伯走上前,说:“表公子,齐公子求见。”
听到这个称呼,许良辰先是一愣,随后坐起,不确定地问:“齐案?”
“正是。”
今天什么运气?该见的不该见的都见个遍。
他叹气一声,在刘伯的注视下,铺起了竹纸,他拿过毛笔,蘸了蘸墨水,唰唰地写着什么。
刘伯上前一步,道:“表公子?”
许良辰仍旧专心于笔墨,随便应了声,“嗯。”
刘伯皱起眉,教导起来:“有客登门,怠慢不得。这是礼法。”
正在挥洒笔墨的许良辰,暗自槽了句,屁的礼法,写个字的功夫成怠慢了?
他握着毛笔的手渐渐发紧,有了些怒意。
他喜欢的东西不多,偏就爱跟人反着来。
高中时,他经常跟同学起矛盾,老师说他脾气不好,得改,像安静听话的就挺好。许良辰不想,所以他想了个不跟同学起矛盾又不委屈自己的办法。到后来,他确实没再跟谁起矛盾,那些人也不敢惹他,就是老师的废话变多了。
思绪又拉远了,许良辰握着毛笔的手顿了下,速度由快变慢,笔尖朝左撇去,然后轻轻提起。
竹纸上的笔锋尖而利。
许良辰撂下毛笔,满意地看了眼,这才起身。
他走后,毛笔被风吹得滚到一边,那张压着的竹纸上,除了凌乱又强劲的线条外,什么都没有。
砰!
茶盏被人愤怒地摔在桌案上。
刚走到门口的许良辰脚步微顿,他眉头一挑,这主角这么暴躁啊?
随即换上一副惯用的笑脸,步入正厅,“齐公子久等。”
等得不耐烦的齐案看见他悠哉悠哉地走来,气得嗤笑,“许公子,您还真是难请。”
许良辰眉头微挑,终极舔狗是不是说过这句话来着?什么时候你俩同步了?
“为何这么说?”他装作无事发生,掀衣而坐。同时抬起眼,看向齐案,这一次也同样有一个悬浮的透明显示屏——
【人物信息:齐案
书中阵营:正派
身世背景:上京十家族之一齐家之子
不幸遭遇:家族棋子,有用了给好处,无用了扔一边。
执念:摆脱齐家控制,自成大业
结局:助太子登基后成功脱身,封御前太史】
哟,还是御前太史呢,想来这一路受到了许多高人指点吧。
许良辰感到莫大兴趣地勾唇,齐案说了什么,他一句也没听,随口应了几句。
齐案听出敷衍的语气,不悦皱眉,“许良辰,你这是什么意思?”
被叫大名地许良辰漫不经心地反问:“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
齐案的脸上浮现愠色。
许良辰不给他驳言的机会,“齐公子来丞相府是专程赖来吵架的?”
齐案眸子眯起,外界传言许家公子唯诺可欺,怎的今日一见,却是另一副模样,像是变了个人。
虽是这样想,但话中带着的冰渣依旧不少,“许公子,待人处事总有把握分寸,有些人不是你能追随的。”
一听这话,许良辰有些不乐意,这世上还有人值得他去追随吗?
下一瞬,他才反应过来,哦,说的是原来的许良辰追随的人。
突然把自己代入成书里的角色,许良辰觉得好笑。
这笑声落在齐案耳朵里,变了意味。
“你笑什么?”
许良辰无奈叹气,这古代人都这么敏感吗?
“没什么,还有事?”
他那双眼睛实在太过淡漠疏离,齐案每每看去,都有种被藐视的错觉。他错开目光,看向别处,“有一事相求。丞相府这几日热闹的很,我来府上也是为了找一人——太常寺卿舟行谌,不知许公子可否见过?”
许良辰眉心微皱,舟行谌?万人迷主角想起他的舔狗,包没好事的。
他装起歉意的笑,淡淡道:“没见过。”
显然,这三个字,齐案是根本不信。
许良辰无压力地对上他的眼神,片刻,齐案笑了一声,道了句可惜,便起身欲走。许良辰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口,问他:“不告诉我找舟行谌的原因吗?”
齐案很轻地笑了声,笑声里夹杂着一丝轻蔑情绪。
“你既不说,我又为何要告知于你?”顿了下,他又说:“再说,好奇心害死猫。”
言罢,人便离去。
许良辰嗤笑一声,心道,好奇心害死猫的例子多了去了,狂妄的人不见得少。
抛去主角光环,单拎角色身份来说。齐案身为世家公子,但家族势力不及丞相府。听他那语气,大抵是榜上了太后的原因,又加上原身没什么势力,所以这般狂妄。
同理,一旦失去这座靠山,那便是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不过他作为主角,这个可能性非常小。
许良辰再次叹气,人和人的差别真是哪都有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为什么提太后呢?
“系统。”
【检测到宿主有疑问需求,系统将为您解答。】
“原身和太后之间有发生过什么口角吗?”
蓝色光团转了转,解答道:【并未发生口角,但是太后很厌恶对原身。】
“原因?”
【太后本来是一个空躯壳,没有实权,她只是用来探测众世家的真心。但她心有不甘,于是广泛培养暗卫,拉拢一些世家。林家势力强盛,太后想让林家为自己效劳,而同时,齐家也开始向太后效力,于是齐案便成了亲信之一。太后不喜欢原身,是因为原身对林之珩有意,时常破坏太后的好事,久而久之,太后对原身便生出了敌意。】
许良辰不住吐槽,“老套路。”
系统无奈【……这是万人迷。】
“那怎样?”许良辰说。
万人迷的好处:谁都喜欢他。
万人迷的坏处:会牺牲一些本来能活得很好的小角色。
系统沉默一阵,才说【不怎样。】
许良辰以为是在说附和他的话,点头道:“是不怎么样,老套路。”
【……】
许良辰把话题拉了回来,“这么说的话,齐案和林之珩是因为利益才发生关系的?”
【是的。】
许良辰摸着下巴,又问:“那他现在有感情吗?”
【他是谁?】
“齐案。”
【有但不多。】
可以啊,走肾不走心。
但是……
“那另一个呢?”
【宿主指的是林之珩?】
许良辰点头。
【他知道齐案接近他是因为利益,但还是动心了。】
许良辰深吸一口气,又一个苦情戏男主。
这将会很难办。
许良辰受到挫折般又靠回椅背上,一脸愁容。
蓝色光晕飘了过来,嘭的一下变成一个小小的人形,白色的眼睛投射出一串数据,过了一会儿,它说:【检测到宿主精神状态异常。】
许良辰不语。
【您是有心事吗?】
“你闭嘴,吵到我思考了。”
蓝色人形光晕一顿,感到无语的撇嘴。
【人类,一如既往的难懂复杂。】
“你一个系统懂什么?”许良辰啐了句,过了会儿,他又摇头,“算了。”
光晕又转了转,【宿主,是想通了?】
本来觉得没什么大问题的许良辰被它这一问,瞬间起了恶趣心,“想通了,我不想干。”
系统【阻止黑化系统已在进行中,宿主反悔可以采用强制手段。】
还是这个回答。许良辰咂咂嘴,“没意思。”
【……系统是一串数据,不是有意思又难懂的人类。】
“哦。”
许良辰突然想到什么,问:“你们系统做慈善吗?”
蓝色光晕顿了顿,浮现出显示屏,上面缓缓打出三个点,接着系统无语的声音响起:【只有有钱人才做慈善。】
许良辰蹙眉思考片刻,问了个系统都想不出的问题,“那我能贷款吗?”
【……你觉得你很幽默吗?】
许良辰摇头,“不觉得。”
系统刚还觉得这个宿主还算正常,下一秒就听到逆天回答:
“这是很严肃的问题。”
系统瞪大了眼,它愣了一秒,一本正经地纠正,【宿主,首先这并不好笑,其次这也不严肃。】
许良辰:“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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