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过去了,襄城又难得的下起了雨。和上次不同,这次的雨下的大却不凶,是很多细细密密针一般连成的水幕。
在傅青云的陪伴和王一博的细心照顾下,肖战也变得开朗了些,至少会主动和别人说话了。
得知这件事后最开心的是王一博,那天他本来还在外面应付晚宴,得到这个消息后火急火燎的就往家里赶。
那天晚上是他时隔已久又再一次听到肖战的声音,那一刻他觉得这段时间以来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连带着对傅青云也有了几分诚恳的感谢。
雨水连着天上的乌云,雨下得越大天就越昏暗。
今天肖战难得的赖床了,连早饭都没起来吃。他现在心情变好了,连带着睡眠质量都提升了,也按照自己的喜好往房间里添了好些东西,唯一不变的是王一博依然会给他讲睡前故事。
王一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纸,楼梯上突然响起了一整拖鞋趿拉的声音,还有人迷迷糊糊的问话声,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也听清了对方问的是什么。
“小云去哪儿了?”
刚睡醒就开始找傅青云,王一博在心里腹诽,恨不得将这个名字绞碎在嘴边。
他抖了抖报纸,风轻云淡道:“不知道,可能丢了吧。”
此话一出,还有些迷糊的肖战一下就清醒了,像是被王一博这话吓到了一般站在原地不动了。
客厅里只有他和王一博两人,只要没人说话就安静得落针可闻。王一博几乎是在他停下脚步的同时就朝他看了过来。
肖战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领口有些晃荡,裤子也宽松,脚上是一双工艺简单,看上去十分廉价的拖鞋。应该是他和傅青云一起买的。
看着他这样王一博更恼火,衣服也不换,就这么着急找那个傅青云?
虽然这样想着,王一博身体却十分诚实的拉着沙发上的毯子往肖战身上披,嘴上则毫无威慑力的教训,“没听见外面下雨?穿这么少出来一会儿冷傻了。”
王一博整个人高大的站在肖战面前,简直就像一堵墙,虽然嘴上教训人,但神色却满是担忧。
肖战任由他往自己身上裹毯子,略微一愣后伸手将毯子往身上拉了拉,“谢谢。”
经过一段时间肖战的确有所改变,偶尔也会和王一博说说话,但语气却始终十分客气。有时候王一博甚至觉得不跟他说话的肖战更好相处,因为他也不会拒绝,每次这样想的时候,王一博又总觉得自己卑鄙。
但即便是拒绝他也更想要看到一个鲜活的肖战。
“傅青云呢?”刚感谢完,肖战就又开始问。
王一博突然想到路有甚之前说的话,肖战这么在意傅青云似乎是因为对方的存在给他生成了一个“熟悉感”。
肖战会下意识的抵触那些他不信任的人,而不信任的本质也是不熟或不是很熟,所以他不愿意放下戒备,但傅青云不一样。傅青云和肖战一起在回春坊待过,他们有着相似的经历,也一起在那种地方生活,长时间的陪伴才让肖战对傅青云产生一种斩不断的连接。
迟迟得不到回应的肖战皱了皱眉,伸手扯了扯王一博的衣袖,“问你话呢。”就算不告诉至少也要回答吧,这样很没有礼貌。
王一博也不再逗他,老老实实的将傅青云的去向告诉他,“他上谢九那儿去了。”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伸手抚上肖战皱着的眉头,“年纪轻轻就老皱眉,以后老了皮肤会变紧的。”
这句话当然是瞎扯的,他就是不想见肖战皱眉。
说起来傅青云和谢幕杉第一次见面也是颇有戏剧性。
那天谢幕杉过来找王一博谈事情——他八百年都没上过一次门,结果那天还非不在电话里说,挂了电话风风火火的就往这儿赶。然后那天开门的正好是傅青云,门开了,两个人却都没动,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
最后还是小六冲出来把傅青云拉开了,然后告诉他站在面前的这位是襄城谢家的谢九爷。傅青云听完以后还认认真真的点了点头,结果下一秒就一脸无辜的说:“没听说过。”
看他那样子也不像装的,但好歹也别在人面前说啊!小六感觉背心冒汗,只能转头去看谢幕杉。
好在谢幕杉神色如常,看着不像是生气的样子,想到这位谢九爷脾气还可以,小六正想松口气就听见谢幕杉上下打量了一遍傅青云,一脸认真的问:“王一博这儿什么时候变成收容所了?”
小六哑口无言,眼神只得来回在两人的身上转。
但这回傅青云没再说话,因为谢幕杉说的话也没有很难听,甚至是有依据的。他现在吃的、住的、穿的可不都是王一博给的嘛。
俗话说得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有些事情,有些道理,傅青云看得通透,甚至比别人都要看得开。谢幕杉大约也是因为他那句“没听说过”所以才不爽的,也是他口无遮拦惯了。
想通了这些道理后傅青云心里轻松了一些,但他还是莫名的不喜欢这个谢幕杉。
看着十分乖觉却不知道底下藏着什么猛兽。
就这么一件事,傅青云和谢幕杉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但由于谢幕杉和王一博的关系,又因为肖战和傅青云的关系,这两个人就跟穿窜似的总能碰到对方,虽然总是剑拔虏张的,行为却像小孩一样。
无伤大雅,也就随他们去了。
久而久之两个人也熟络了些,但具体的他和肖战也不甚清楚,反正现在是已经好到了可以随时接过去同住了。
得知傅青云行踪后肖战也不折腾了,直接坐在了王一博刚才看报纸时位置的边上打开了电视。
王一博也紧随其后。
肖战拿着遥控器挑挑拣拣的,从广告跳到夜会,又从夜会跳到一个电视剧。王一博坐在他边上继续看报纸,却是半个字都看不进去了。
他的目光总是被肖战吸引,不自觉的随着他的动。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这样安静又和谐的两个人待在一起,个自做自己的事情,却又靠的很近。
王一博的目光渐渐的从报纸过渡到了肖战身上,肖战背靠沙发,身上盖着他刚才给披的毯子,两只脚都缩到了沙发上,正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视。
他之前让人拟了一份营养食谱出来,现在肖战每天的饮食都是严格按照食谱上置办的,偶尔还会吃些补品或从其他地方带回来的土特产,但肖战身上让人看着还是没什么肉的感觉,整个人就像一只营养不良的小猫。
很快他就注意到了让肖战全神贯注的电视剧。
虽然家里安了电视机,但王一博点开的次数屈指可数,要不是肖战的话这电视机说不定要放到积灰报废。电视机里播放着一部电视剧,王一博还觉得里面的女主角有些眼熟,但他并不感兴趣。
电视机里虽然是黑白灰的画面,但里面的演员却十分的灵动。一颦一笑都皆具神韵,甚至是一滴挂在眼角边将落未落的眼泪让人看了都觉得怜惜。
不知不觉间,王一博竟真的安静看了起来。
这部电视剧大概是讲男女主两小无猜,相互倾心,但后来男主顺从家里出国留学,在这个信息不发达的年代,两个人就此断了联系。但分开前女人向男人承诺会等他回来,男人也承诺会回来娶她。
男人见到了大千世界,知道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接触了更加开放的社交礼仪,也有了松弛有度的亲密关系,甚至还在留学期间交了新的女朋友,似乎早已将从前给别人的承诺抛诸脑后了。而女人却一直在等他。
在男人走后的这五年里,家里人三番五次的想给女人做媒,想让她快点结婚,说什么她再留下去就是老剩女以后没人要了,可她记得自己从前的承诺,态度十分坚决,最后闹了一年多父母也都歇心了。
看到这里王一博没忍住冷哼了一声,“做了承诺却不遵守,这种男人真该毙了。”
肖战被他冷不丁的一句话给吓了一跳,尤其是后半句话,王一博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冷冷的,声音也冷至冰点,看他那神情半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看着他有些气愤的样子,肖战却又转头看向了电视,里面的女人日日等夜夜盼,每天都会去看他们精心浇灌的花,但季节一到花就枯萎了。女人很难过,对着枯死的花哭了好久,最后还是家里的下人安慰她,花来年还会再长的。
可是很快就到了第二年,正如肖战所料,花没有再开,而是彻彻底底的死在了去年。
这花好像就是一种隐晦的暗示。
肖战看着电视机里墙角腐烂得只剩枯藤的花,喃喃道:“可被抛弃不是早已注定的结局吗?”
既然天各一方了,为什么还要相信这样的承诺?
既然被抛弃是注定的命运,为什么还要这样难过?
然后他的思绪就被王一博横冲直撞的打断了。
王一博两只手钳住他的肩膀,肖战被迫和他四目相对。王一博一脸严肃又认真的说:“被抛弃不是注定的结局,而是那个男人言而无信违背承诺。”
“这不是一个人能决定的事情,选择等待是因为爱而不是为了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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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