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明昊走后，他仰身躺在床上，柔软的布料包裹着全身，像躺在云里一样。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自从荣谷小区那事后，不用问也知道他的手机是被装了类似定位器的东西，黄言析自己重新买了一个，以利于后面的行动顺利。

他掏出手机，安装上显示着森良怡的名字，真巧，自己刚想找他。

森良怡:我发的可能会影响到你演出的心情，你要看吗？

黄言析:你都提出来了不说更难受，最近糟心事挺多，也不差这一件。

森良怡:你知道陆雨时去国外是干什么吗？

黄言析想起在星贸大厦天台上听到的“我说什么他都信。”如果是曾经的陆雨时，他肯定相信他每一句话。但现在，陆雨时去干嘛？他大致也能猜出来，只是不想再多花心思在这些上了。

黄言析:总不能杀人走私犯罪吧？

森良怡:那倒不至于。

随后对面发来几张照片，每张中心都是陆雨时，穿着一身黑色浴袍，懒散地坐在艳红色的沙发上，头发滴着水，左右手各揽着一个西方外貌精致的男孩，周围站着许多狂欢的人。他背后是一个游泳池，群里的人几乎没穿着几件衣服。照片背景是蔚蓝的大海，他们应该是在一艘豪华游艇上。

照片后面又来一个视频，他点开，爆炸的摇滚音乐传了出来，照片中的人互相拥抱在一起亲吻，尽管他们才认识几分钟，亢奋和欢呼声充满整个屏幕。几秒后，拍视频的人叫了停，他将镜头举到陆雨时面前，即使是近距离拍摄陆雨时的脸也是完美无瑕的。有种不真实的美。他的脸泛起红晕，应该喝了酒，敞开的浴袍露出紧实的肌肉。

音乐声降下来，能听清拍摄人的声音，是意大利语，黄言析之前学过，大致能听懂些。

“亲爱的，你有喜欢的人吗？”

陆雨时凑近镜头，磁性的嗓音像蛊惑人的海妖:“你希望我喜欢人？”

“可以喜欢我吗？”

“只要你认为我喜欢你，我就可以像爱一朵花一样爱你。”

周围的人们又开始起哄式地狂欢。

视频到这就结束了，定格在陆雨时充满戏谑调侃的眼睛上，这双眼睛迷人又危险，稍不注意陷进去的人就会溺死在这不见底的深海。

黄言析内心毫无波澜，他早该认识到，陆雨时天生就是个多情的人，指望他对自己专一的想法太幼稚了。

森良怡没再发信息，似乎在等待黄言析的反应。

黄言析:我快要退圈了，这些对我没什么影响

黄言析:你上次说的疤，在左边对吧？

森良怡:他是不是也有？

黄言析:对，说是高中的时候不小心弄的。

森良怡:我知道了，谢谢。

距离演唱会开始还有三个小时，大门已经打开，工作人员组织粉丝进场，舞台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黄言析坐在化妆室的镜前，几个化妆师在给他整理妆容。他的脸不需要过多的修饰，厚重的妆容反而会有些奇怪。

金明昊给他挑了件符合他风格的白色衬衫，磨砂质的布料上刺有亮面的细小花纹，铺满整件衣服。在室内看不太出，只有台上的灯光打在身上时才能发现这个小细节。领口的烫金花纹像藤蔓般缠在颈间，胸前别着一枚玫瑰花胸针，在纯白衬衫上格外显眼，多些精致优雅。

陈鑫站在不远处笑着打趣:“黄老师，您看起来真是没变，和年轻时一样帅。”

“谢谢。”黄言析礼貌地回应。

晚上七点四十分，大门再次封锁，入场结束。

黄言析站在幕后，压着疯狂跳动的心脏。他对舞台并不陌生，却感到紧张不自在。这种感觉很像他第一次和陆雨时同台出演，只是这次是他第一次独自演出，也是最后一次。

“让我们一起欣赏这场属于他的盛大的落幕式!”

随着主持人话音落下，全场安静，灯光暗去。整个内场只剩下粉丝手中发出彩色微光的荧光棒。在空中轻轻舞动，似引火虫，又似一片繁星。

在黑暗中黄言析整理好呼吸，走到台上坐在准备好的钢琴前，轻柔地拂过琴上面镶嵌的银纸花纹，在暗中闪着幽光。按下一个琴键，一束白光随着音响起而落在他身上，亮面花纹显现，衬得他侧脸更加柔和，整个人镀了一层银边，每根发丝都透着光，仿佛是来自月亮的使者降落人间。

台下的人抑制住激动的情绪，生怕打扰到这神圣的场面。

柔美的钢琴旋律轻轻弹奏。如同一阵阵伤感的叹息，悲怆的嗓音伴随着深情的歌词把内心的伤痛无疑地表达出来，令人心碎，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此刻吻着伤心的人。

雨水淌进眼里模糊了视线，他也不在乎，白衬衫被浸透。贴在皮肤上，临摹出背部曲线，胸前盛开的红玫瑰在雨水的冲刷下更加妖艳。

台上演奏着，台下倾听着。眼里的悲伤，歌里的凄凉。似教堂里的哀悼词，纪念死去的自己，是沙漠中无翼鸟的悲鸣，痛苦不甘地死去。风吹起他的衣角和发梢，企图带走他的悲伤，每一次停顿，身上的灯光暗下。又随着旋律再次明亮，犹如心脏在雨中坚强的一次一次喘息跳动。

歌词高潮，整个舞台亮起，成了馆内最耀眼的存在。歌声与雨势渐大，黑白键迅速跳动转换 看不清影子。他在雨中用琴声倾诉所有的委屈与痛苦，发泄他的不甘。

当最后一个音减弱下去，只有雨声还在哗哗作响。黄言析喘着气，雨水已经淋湿他全身，现在才感到身体有些冰凉。他站起身，面对着台下，声音回荡在场内。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我为自己没有能力能够坚持走下去而感到抱歉。我即将告别这个舞台，告别曾经的一切，以这首歌作为我的片尾曲。”

他深深地鞠躬，久久未起身，直至台上变得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