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王一博才出了肖战的房间,他走到楼下的时候管家好像跟他说了什么,但脑子里混乱不堪,仿佛很多声音同时在说话,他什么也没听清。他只记得自己说让陈管家叫小六去请医生。
他坐在沙发上出神,脑海中不断闪过那个人曾经阳光明媚的样子。
他想起了他第一次和肖战见面的场景。那时的他担惊受怕的逃亡,他将管家的叮嘱牢记于心,于是沿着那条巷子一路往前跑,那天下着倾盆大雨,他用尽全身力气往前跑,但不知道为什么却一直跑不出去,小巷仿佛没有尽头。
然后他摔倒了,很痛。
王一博半点忧郁都没有,连忙爬起来就又要往前跑,他害怕得心里打鼓,担心因为这么一摔后面的人就跟上来了。当时他的视线被雨水模糊,根本看不清前路,只能像一只小牛一样横冲直撞。
结果刚跑了两步他就撞到人了。他不知道跑了多久,早就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前方突然出现障碍物,还是比他更高大更结实的障碍物,直接就让他人仰马翻。
被撞到那人也没那么幸运,虽然王一博身板比他小,但刚才那猛的一冲力气却大得很,那人被他撞的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身上也湿了。
王一博一个屁股墩坐在了水洼里,被这么一撞现在力气已经迅速的消耗完了,他坐在雨幕里,听着雨齐刷刷往他身上冲刷的声音,感觉自己都快要累的闭上眼睛了。
他当时就想,干脆别跑了,就这么死在雨幕里。
经历了几天的逃亡,过了一个多月殚精竭虑的生活,对于他来说已经够了,就算现在想想,王一博还是会觉得他是他内心最绝望的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死,他当时就是这样想的,因为这是最简单,也最一了百了的办法。
但就在他这么在心里打定主意时,头顶突然就晴了一片,那一瞬间王一博还以为是雨停了。
抬头一看他才发现,原来不是雨停了,而是刚才被他撞到的那个人站在他身边撑着把伞。
“你没事吧?”那人温声细语的问。
他的声音就如同春日里的鸟鸣,夏日里的微风,轻柔而又爽朗,再配上他那浅淡的微笑看得人从心里生出一种美好。
见王一博不说话,对方还以为他是哑巴,但还是朝他伸出了手,然后将他从雨幕里拉了出来。
也让王一博没有结束在那个雨幕。
那是他对肖战最初的记忆,没想到五年没见竟然变成了这样。
这些年肖战到底受了多少罪?
王一博又想起了他重新见到肖战的那一晚,还有刚才肖战的那副样子,这一切都在告诉他这所有的事情肖战都早已经历过了。
一想到这些他的神情就变得有些复杂,有难过、有心疼、也有愤怒。
陈管家沉默的站在某处看着王一博,默默的离远了些。
*
被肖战折腾一通,王一博午饭也没吃,但他还不忘让人把午饭送上去让肖战吃。
下来的人告诉王一博,肖战午饭也没吃多少,就只是在床上安安静静的坐着,就像困了一样,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下午一点的时候小六就把医生请来了。
这次来的不是裴安,而是一个另一个没怎么见过的人。
他个子也很高,看起来温文尔雅很容易给人一种亲切感,笑起来更甚。他穿的是一件宽松的黑色大衣,内衬是一件棕色毛衣,看起来倒不像是医生,更像一位教书先生。
“这位是路有甚先生,”小六在一旁解释起来,“是裴安先生介绍过来的。”
小六话音刚落,站在一旁的路有甚就露出微笑,大方的自我介绍,“我是路有甚,之前在国外主修的是心理学。”
王一博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简单的回了两句。他以前在报纸上看到过路有甚这个人。他们家好像是开药厂的。现在能出国留学的人真是不多,像他这样能拿到学位顺利回来更是少之又少。
他跟路有甚简单描述了一下今天早上肖战的状态。
听完后,路有甚问:“除了今天他还有什么过激行为或者说异常吗?”
王一博仔细想了想他跟肖战相处的这些时日,“他平时比较安静,几乎不会主动跟我说话,还有一次是送衣服的伙计不小心把一件旗袍送到了他屋里去,他当时死死的盯着那旗袍,整个人站在哪儿就跟僵住了一样。”
路有甚点了点头,“那现在病人方便见医生吗?”
王一博点头后亲自带他去了肖战的房间里,依旧是如往常一样先敲门,得到准许后才推门而入。
王一博率先进屋,走到床边坐下,而路有甚则是慢吞吞的跟在他身后顺便打量着房间内的装饰。
走近后路有甚才看见刚才被王一博挡住的人,他的第一反应是很瘦,然后很呆。
听见王一博的声音肖战似是回应的转了转头,就如王一博刚才说的,他不爱说话。
路有甚问:“我可以问他几个问题吗?”
路有甚接触过的患有精神疾病的患者不多,因为很少有人真正在意精神世界,或者说不理解所谓精神世界,有的人被逼急了逼疯了或许会采取暴力手段,这个时候人们就会说他疯了,是神经病。但没有人在乎神经病到底是什么病,这只是他们用来骂人,用来发泄的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词语。
王一博看向肖战,肖战不看他,也不看路有甚,他就仿佛是没听见路有甚说的话一般。
王一博有些为难的正要回绝路有甚,对方却先开了口。
路有甚:“我能和他单独待一会儿吗?四爷。”他说完这话就看向了肖战,似乎是在挣得他的同意。
肖战抬眼看着他,没有拒绝也没有回答,很快就又低下了头。
等王一博出了门,路有甚就一脸慈和的接替了王一博的位置,语气十分亲切的和他聊起了天。虽然肖战一个字也没说。
直到他说:
“你不抵触王一博对吧?”路有甚眯着眼笑,“但你害怕他。”
这好像不是一个问句,因为他的语气是如此轻松坦然,就好像早就看穿一切,以及坐在床上始终沉默不语的肖战的态度。
说完这话后房间里又很安静,本以为肖战不会回答,但就在他准备接下去继续下一个话题的时候肖战却冷不丁的开了口。
他说:“是。”他害怕王一博。
路有甚点了点头,并没有进行剖析,反倒是继续扯其他事情。
比如帮肖战回忆他和王一博的初见,肖战说他没什么映像,因为他的身体当时被药物控制,对于外界的事物一点也不敏感。
然后说到王一博把他带回来,给他住,给他吃,给他穿,从来都没亏待过他。
他很感激王一博。
“他对你很好,但是你却没有办法回报他。”路有甚说。
肖战愣了一下,然后有些艰难的点点头。
他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是值得王一博这么付出的,他其实是害怕的,但他还是那么做了,就在今天早上,但是王一博拒绝了他。
所以王一博其实是不想要他的吗?这让他感到有些受伤。
“真的只是因为感激吗?”路有甚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了,气氛突然从聊天转变成了“审问”。
肖战被他问的一愣。
他对王一博只是感激吗?
这个问题一点都不难回答。
“不是。”他沉默了片刻,给出了一个在对方意料之中的答案。
在听到王一博之前说肖战看见旗袍反应特别大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个大概了。肖战应该在某些方面有阴影,而旗袍是那个场景里的其中一个道具,所以他在看到旗袍的时候状态才会转变的那么快。
路有甚没有和他聊多久,他将聊天的节奏把控得很好,加上他那一张迷惑人的温柔面孔和语言的艺术,很快就能让对方对他放下戒心,但他也发现肖战其实不抗拒说出这些事情,甚至完全没有要隐藏他对王一博的那点不单纯的心思。
他退出房间就对上了在外等候的王一博和站在一旁陪同的小六。
他刚准备开口,就见王一博竖着食指放在唇上,小声道:“我们下去说。”
路有甚点了点头,心想他还真是一厢情愿。
他来的匆忙,给人看病也匆忙,这会儿总算是喝上了一口水。
“根据他回答的问题,再结合你之前所描述的症状,”路有甚言简意赅,“肖先生有轻微焦虑和轻微抑郁的症状。”
王一博皱起了眉,“怎么治?”
路有甚喝了口茶,“关注他的情绪,最好让他长时间处于轻松愉快的状态。不要让那些可能会刺激到他的东西出现在他面前,还有……”
他顿了顿,对上王一博的眼睛,郑重道:“你的态度。”
王一博不解。“我的态度?”
路有甚点了点头,“就是你的态度。”
他解释道:“你的态度在他眼中模棱两可,他不相信你对他的一些行为,这导致他害怕某些可能的发生,所以才会出现讨好的行为。”
他摊了摊手,“再说得直白点就是你给人家的安全感不够。”
一句话,让王一博陷入了沉思。
ps:相关专业知识都是瞎写的,作者不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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