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贺峻霖眼睛瞬间瞪大了，瞳孔紧缩，他瞬间坐了起来，一把扯过被子，盖上。

“哥哥”

贺峻霖手指紧紧地攥着被子，刚好掩在大腿的位置，心跳已经超过了正常频率，咚咚咚地。

哥哥怎么突然回来了？

哥哥刚才看到了没有？

哥哥会骂他吗!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

严浩翔看着自己床上，盖着自己被子的人，他早上回来时就去贺峻霖的房间敲了门，但发现迟迟没有人开后来发现贺峻霖根本不在。

而他一打开自己的卧室门，就看到了贺峻霖。

职业特殊性的原因，他一向敏锐，眼神又好，从进门后，他将贺峻霖的每一个动作都收于眼底。

在这一霎那，他心里还是被震了下。

难以置信。

但是严浩翔看着贺峻霖的模样，相处了这么久，他还是对贺峻霖有些了解的。

贺峻霖是一个很倔强很有主意的孩子，骨子里有独属自己的傲气，是个自我领域意识很强的人。

贺峻霖没有睡自己的房间，而来睡他的卧室，严浩翔皱了皱眉头，目光凝视。

但是这种目光，在贺峻霖以为，是哥哥生气了。

严浩翔心想，一般情况下绝对是不可能的。

那么现在出现了这种情况，就可能是贺峻霖遇到……

贺峻霖不敢细看哥哥的表情，他太害怕了，不安感弥漫在四肢，缠着他，那些结了痂的伤口隐隐发痒，让他不知所措，他捏着被子的手抖成了筛子，他张了张口，说，“哥哥，我”

哥哥讨厌这样的自己!

赶自己出去吗？

贺峻霖说话时嗓音是抖着的，腔调都变了。

严浩翔脑海里有了些猜测，眼中的波澜跃起，他抬起脚朝着床靠近，到了贺峻霖旁边。

“哥哥”贺峻霖这一声叫的格外无助。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严浩翔坐在床边，目光全部锁在贺峻霖的小脸上，手握住贺峻霖颤抖的手。

贺峻霖：?

哥哥靠的越近，他的心跳越快。

“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严浩翔说道，脸上的神情变得着急，相处了这段时间，贺峻霖不应该是趁自己不在而住自己卧室的人，唯一的可能，就是贺峻霖发生什么事情了，而自己不在，才会待在自己房间。

他一直知道，贺峻霖会跟自己回家，是因为安全感。

“告诉哥哥，不要憋在心里”

贺峻霖不说话，目光望着严浩翔，心口突然漏了一拍，说不上的感觉，从来没有过。

严浩翔第一时间不是问他为什么住在这?

不是质问，指责。

而是问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贺峻霖，过去，他总是行走在卷卷狂风怒步的沙漠里，被淹没，被灼烧，早就忘了世界上还存在着海洋。

所以当他在一望无际的炎日大漠遇到一汪清泉时，就像在黑夜里偷得了一束晶莹剔透的光亮，净澈又清甜，是那可望而不可即的弥足珍贵。

这是他从没有奢望得到的，但在他捡了千般好运拥有时，他小心翼翼地守护，护好。

捧着怕别人看到，偷走，悄悄藏起来，又自我怀疑，他想一遍遍确定，是不是真的存在，又一次次打开。

从遇到严浩翔，严浩翔朝他伸手的那一刻起。

他，就是被好运眷顾到了的人。

他得感谢这份好运，终于给了他。

遇到了这么好的哥哥。

他想把哥哥守好，怕哥哥不要自己，怕哥哥那一日突然厌恶了自己，特别怕哥哥后悔带自己回来。

一直以来所有的不确定，所有的担心，之前所做过的每一个预测，在哥哥关心他的这一刹那，全部无影无踪地消散。

当不确定变成确定，当所有的不安变成关心，当害怕时可以得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当脸上的泪水被温柔的擦拭，一遍遍安慰的话穿透心脏时。

贺峻霖确定了，他是真真切切地可以去依赖严浩翔。

哥哥，你怎么这么好。

他的过去，破烂不堪，唯有的，便是缝缝补补的自渡。

而现在，他遇到严浩翔了，他的哥哥。

哥哥会关心他。

贺峻霖被握住的手突然放松，回握住严浩翔的手，和严浩翔的目光对视。

怀里的人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疯狂地往下落，泪流满面。

贺峻霖已经完完全全瘫软在哥哥的怀里，他的手紧紧抓着哥哥的手，胸口是撕扯般的疼，脑海里一遍遍过着严浩翔说的话。

“哥哥，我好怕，呜，我好怕”

“求求你，能不能不要丢下我，能不能一直是我的哥哥”

贺峻霖哭着哀求严浩翔，装满泪水的眼眶此刻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几乎碎掉。

严浩翔轻拍着贺峻霖的后背，“别怕，不会丢下你的，放心”

“哥哥一直会是你的哥哥”

“嗯，哥哥”

哭声渐止，但是贺峻霖大概是哭累了，浑身使不上任何力气，整个人坐在哥哥的怀里，眼睛肿的和核桃一样。

严浩翔揽着人，心里默默想果然昨晚发生什么事，幸好早上要取一个东西，回家了，他要是没有回来……

严浩翔胸口的衣服已经全部被泪水打湿，他淡淡看了眼，随后用纸巾擦去贺峻霖脸上最后的泪，“再不许哭了”

哭的和小花猫一般无二。

待到贺峻霖心情平复后，严浩翔让他去卫生间收拾下，哥哥的脸色很平静，但贺峻霖，刚刚还哭的人，听到哥哥这话，一张脸爆红，不敢再看哥哥的脸色。

他同手同脚地进了卫生间。

严浩翔收回目光，出了卧室。

贺峻霖麻溜地洗完澡，洗完内裤，才发现自己刚才“逃”的快，没有拿换的，他站在浴室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猪头，丢死人了”，暗骂自己。

半晌后，浴室里传出声音，“哥哥，你还在吗？”

严浩翔听到喊声，他以为贺峻霖怎么了，连忙走到浴室门口，“在呢”

“哦，哥哥，能不能帮我拿件底裤”

站在门口的严浩翔，提起的心突然放下，随后笑了，“好，等着”

“其他衣服要吗?”

“要”贺峻霖整张脸红的滴血，心里羞愤欲死，捂着脸，“谢谢哥哥”

44

中午严浩翔和贺峻霖吃午饭时，严浩翔再度问贺峻霖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做了场噩梦”贺峻霖如实地说，昨晚的梦再次提起，他的脸色还是格外苍白。

他又梦到了夏禹莱，那些人丑陋的嘴脸，他再次一个人被其他人堵住，那个梦境很真，真到和现实无二。

在这场梦里，像极了他被哥哥救起的那次。

不过，现实里的他被哥哥救起了。

而梦里，像极了现实的梦里，他苦苦地等哥哥，怎么都等不到。

他站在楼顶，低头，底下就是万丈深渊，他再往后，就会被摔的粉身碎骨。

明明在过去的时候，他遇到夏禹莱们，不止一次地渴望，他可以从高楼坠下。

他没有生的意念了。

可是，昨夜的梦里，他第一次那么怕高楼，他迫切地希望哥哥能再次出现，救自己出去。

可是……

严浩翔听着贺峻霖的话，所以在贺峻霖的梦里，自己没有出现，贺峻霖等不到的最后，选择了从高楼跳下。

自己怎么可能会不出现。

贺峻霖不可能等不到自己的。

贺峻霖回忆起昨夜的这场梦，还是感觉到了坠下高楼的悬空和崩溃。

但是……

还好，幸好只是场噩梦。

噩梦里，哥哥没有来。

梦外的哥哥，此刻对他说，“梦里的事情不会发生，哥哥说过会一直是你的哥哥，就一直会是，从今以后，你是我弟弟一天，我就会护好你”

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贺峻霖该经历的不该经历的都经历了。

但是以后，不该发生的不会。

因为，贺峻霖叫他一声哥哥。

至于夏禹莱，严浩翔和贺峻霖问，最近有没有碰到过，贺峻霖摇头说没有。

从那次警局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夏禹莱了。

昨夜，就很奇怪，怎么会梦到呢。

严浩翔让他别想了，只要最近没有碰到就好。

同时，目光微微紧了下，贺峻霖应该不会再遇到夏禹莱了。

夏家被人举报贩卖枪支，警局已经介入调查了，正在搜集证据。

严浩翔暂时不打算把这些告诉贺峻霖，等到全部证据到手，欠了贺峻霖的那份，夏家也该还了。

45

贺峻霖心里一直悬提着的石头落了地，他不在怕被严浩翔赶出家，切切实实感受着来自哥哥的爱，他也变得越来越柔软，与哥哥的距离感越来越小。

两人每日的相处，像极了亲生的哥哥弟弟。

贺峻霖会和严浩翔说自己想要什么，嘴里甜甜的一口一个哥哥，严浩翔不答应也得答应。

因为严浩翔心软。

贺峻霖一声哥哥，他就什么都答应了。

等到家长会的时候，贺峻霖会主动邀请哥哥去，他会骗哥哥说自己考的不太好，会让哥哥丢人的，但是他让哥哥不要怕。

可怜兮兮地卖惨，说考的不好，但哥哥若是因为他不去，他会是全班最可怜的学生。

若是哥哥去了，他给哥哥买好吃的，他做家务，他哄哥哥。

严浩翔太阳穴突突跳：考的不好?

还学会骗人了。

那天有同事说孩子的成绩，严浩翔凑巧听到，他不仅听到了同事孩子的成绩，还听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人，名次第一。

全县第一，贺峻霖。

这叫不好?

而且，就算考的不好，考的好不好都只是一场考试，这有什么丢人的。

只是一次阶段性测验，而已。

严浩翔观察着贺峻霖的表情，猜到了贺峻霖的小心思，他直接笑了起来，说哦，知道了。

贺峻霖一看严浩翔笑了，脸上立马变得皱巴巴的，他考的不好为什么哥哥这么高兴?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小谎话已经被哥哥识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