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州府 谪仙居
靠窗旁
女子手中的团扇缓缓扇动着,她故作轻浮般的斟了杯茶水,递给面前的男人。
茶水一震,便溢出撒在桌子上,赵怜抬眸瞥了眼带着斗笠的男人。
隔着纱巾,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出他面部的轮廓,但也能看出他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赵怜挑一挑眉,那男人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从衣襟里掏出一锭金子。
“本朝宰相,到了临安有侍卫接应。”他说话很奇怪,刻意压低了声线,却压不住他越州的口音。
她拿起那锭金子放在手机把玩着,不做回应。
那男人又补充了一句:“不够再加”
赵怜轻笑着开口道:“公子可知,我这光有钱可不够”
男人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变化,赵怜得逞地笑,她笑的用扇子遮住了半边脸,只露出弯弯的眼睛。
“你笑什么?”他这次的语气中明显多了几分急躁。
赵怜没有回答,身子凑上前一把打掉了他的帽子。
“李文直!我便知道是你!”赵怜惊呼道。
李文直妥协道:“行吧,你认出来了,我就不装了”
赵怜笑的喘不上气,李文直便有些不耐烦:“这生意你到底做不做”
赵怜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一下了心情:“李叔和你长兄可都是清官,这钱你哪里来的?”
“你平日里再怎么闹我都由着你,这等杀人的勾当绝对不可能,莫要说是你阿父或家兄指使的,”
李文直眼神闪躲,语气强硬:“你莫管,只问这生意你做与不做”
赵怜挑眉:“你这是个什么态度,我怎么的也该算是你阿姐吧,不做,你不说我便不做”她将头别过去,态度更加强硬。
李文直也别过头,抿了抿嘴,小声道:“家父最近没来看你吧”
赵怜回想,李安近三月都不曾来过,只捎过家书一封,其中也只是寻常要求遵守医嘱用药的嘱托,再无其他。
“他怎么了?”赵怜回过头来。
“上月中旬,家父进宫面圣,痛斥秦桧……不想触怒龙颜,好在有岳大人力报……才得以保全性命,被贬至明州府,大哥也受了牵连”
赵怜急得想站起来,李文直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急躁,换了口气继续说道:
“我此次找你便是为此,秦桧若是不除,李家此后要被逼成何种境界……还用我说吗”
“家父一生都未做过愧对良心的事,不该受到这种惩罚,我只是不甘心罢了”
赵怜看着他的眼睛,少年的眸中不知何时染上了仇恨,不得让她再次想起赵家灭门那天,长兄死前眼里的那抹红。
搬到边疆那片之前,邻里邻居都说她是赵家从牙婆那里买来的,赵正的正妻无法生育,他又不肯纳妾,便买了一个。
她那时倒不知牙婆是什么意思,但自己确实不像母亲或父亲任何一个,反倒阿兄和阿姐长得很像。
阿兄和阿姐就会把她护在身后,和那人骂一场,唾一口再关上门,久而久之,她也便学会了,一有人提起她不像父母,便唾一口,再关上门。
宣和八年,赵正被罢官,有谗言说赵正在任期间贪公粮,受贿赂,谋私财。
还是同样的套路,赵家被查抄,最后竟搜出了三大箱白银,还有一整箱的私钱。
如若只是受贿,倒罢官再吃几年牢狱之苦便足够了
可偏偏,是铸私钱。
朝廷这几年抓私钱抓的紧,圣上三令五申民间凡是有私铸官银者,必斩,赵正这不就属于顶风作案,赵构必然大怒。
“臣以为,私铸银钱本就是罪无可恕,更况且赵正他身为臣子,却不以身作则,这是在公然挑衅圣上威严!臣以为,赵正当重罚,以儆效尤矣”秦桧秉着一副为国为民深明大义的模样说道
赵正以贪污和私铸官银被数罪并罚,赵家被连坐,赵正和其长子皆被斩首,家中女眷的下场如何,圣旨上并未说明,可能以后被当做饭后闲谈时,只说被发卖或是被流放了罢.
只有侥幸活下来的赵怜知道,在赵正和长兄被抓走后,又来了一拨人。
家中女眷的下场如何,便不言而喻了。
赵怜缓过神来,看着李文直,长兄死时也是十四岁,赵家被灭时她是悲悯和劫后余生的侥幸感,可她必须和李家共命运。
因为她的命是李家给的,她的眼睛是李安给的。
“我帮你,但是这钱你拿走”她将金锭推了回去。
李文直再次看她的眼神里都有了许些崇拜。
“记住了,今天你没见过我,没来过谪仙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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