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
——题记
年初一的墓地上,人迹寥寥。
萧瑟寒风穿过空旷的枝丫,留下无声的冷寂。
王一博循着记忆中的方向,找到了外婆的墓碑。
荒草蔓延,枯藤拾碑而上,尘灰混合着落雪将碑上的字掩埋。
王一博伸出手指,轻轻擦去墓碑上的薄雪,那些被隐藏起来的字迹一点点显露出来。
——故祖考妣之墓
他的目光从碑上的两张照片划过,最后落在右下角并排着的两个名字上。
冷意顺着指腹渗进血肉,细小的冰晶融化成水覆在指尖皮肤。他细细地描摹过其中一人的名字,嘴唇张合了几下,最终没发出一丝声音。
应下外婆最后的请求,王一博将其与丈夫合葬在一起,然后在未得到肖战的许可下,擅作主张地将自己的名字刻在了肖战旁边。
他在墓碑上虔诚地印下自己的名字,将自己的诺言立在老人的面前,此生此世,只陪一人到老。
墓碑的左下角,印着这样八个字:
诚觉世事,尽可原谅。
是外婆留给他的临终遗言,也是外婆自我安慰的谅解。
那封委托给他的信还留在他身边尚未送出,王一博回想起外婆临终前对他说的话,惨然一笑。
“一博,外婆求你一件事,把阿战完完整整地带回来。”
现在,他即使能够将他带回来,可他还是完完整整的吗?
阳光被乌云遮蔽,蒙上灰雾的残雪化得缓慢,王一博单着一只手,将周边的杂草尽数除尽,然后将自己带来的花和一张照片放在了墓碑前。
“外婆,抱歉,三年多,只给你带来了照片。”
照片是曹寅辰从别人手机里要过来的,是肖战在午寐和别人聊天时的偷拍照,剪影线条优越,灯色迷离,他当时打印了两张。
抚摸过照片上那人的眉眼,他突然有些回忆不起来肖战以前的模样。楼道间仓惶失措的抬眸对视,怯弱少年双手抱膝的可怜楚楚,好像被时间冲刷殆尽,那个年少时满眼带光、满眼是他的少年也一去不复返,只留下冷硬的背影与明明白白的不欢迎。
回到家时已近正午,门框上鲜红的对联让王一博愣了一瞬,老爷子亲自上书的春联,倒真是久违了。
走进门,笔墨纸砚仍旧伺候在侧,老爷子拿着毛笔正被马昊催着多写两副。见着王一博回来,马昊一脸的眉飞色舞。
“博子哥,亲孙子的脸果然好使啊,这要放在前几年,哪能请得动老爷子动笔啊!”
矮柜上已经放了好两副,看马昊的样子,明显还没薅够。
老爷子不耐烦地把毛笔往桌上一搁, 对着马昊怒目而视。
“去去去!蹬鼻子上脸,不写了!”
王一博和马昊相视而笑,他走过去替老爷子把刚写好的对联放到通风处,顺手把已经干涸了的对联对折了起来。
“别收了,跟昊子一起,去隔壁贴一对吧。”
王一博拿着对联的手一僵,那道错身而过的门,尘封了年少的欢愉,是与现实截然相反的蜜处,也是他现在不想去轻易触碰的。
老爷子从房间里拿出一把钥匙,递到了王一博手上。
“这钥匙你拿着吧,哪天要开了,也不用再跟我老头子讨,虽然现在空置着,但大过年的,也沾点喜气。”
王一博垂眸看着这把钥匙,忽觉指尖颤抖。这小小的一把钥匙,承载的是肖战托付的信任与爱慕,而他,却亲手将其摧毁殆尽。
将钥匙紧握在手心,王一博沉了一口气,将汹涌的思绪压下。
和顺一门盈百福,平安二字值千金。
马昊帮着王一博把春联贴上,看着紧闭的门,犹豫地问道:
“不进去看看吗?”
王一博看着与掉了漆的大门格格不入的对联,摇了摇,表示不进去了。
外婆受伤住院后,多数时间是在医院度过的,偶有的那段时光,也被王一博接回了自己家,贴身照顾着。
大概是人终于到了生命的尽头,开始反思自己这一世的所为。她躺在病床上,看着外面无尽的落雨,突然间问出这样一句话:不知道那孩子现在有没有淋着雨。
王一博一颗皱缩的心,突然间就被雨淋了个透。他是真的不敢去想此时的肖战是何种模样,受着怎样的苦,只要想一点,他就恨不能剐了自己。
物是人非,真是一个伤人的词语,他自认,他没勇气踏进这道门,在知晓肖战被自己推着走向了怎样一条路后,他更是无颜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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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