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上晚自习时,贺峻霖一直心不在焉的,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情就和那过山车一样,一会暗自开心,一会又陷入无尽的悲伤。
他时不时就偷偷看看有没有检查的老师和学生,没有的话,他就点开手机看一眼,但是他并没有收到任何信息。
九点半一到,自习结束,贺峻霖快速地收拾好书,捏着发亮的手机,然后飞快地跑下了楼。
手机的页面停留在有来有往的聊天信息上。
经过教学楼,食堂,经过男生寝室,他跑的气喘吁吁,胸腔呼吸急促。
脑海里回荡着严浩翔回的信息,心里乐滋滋的。
【贺峻霖】:我可以来找你吗?
【严队】:可以
【严队】:我这会就在你学校附近,你下自习结束,说一声,一起回
【贺峻霖】:严队,我下课了
【严队】:门口等你
月光遗落,照亮了脚下前行的绿荫小路。贺峻霖踏着月色跑出校门,穿过人群,胸口是一阵阵的震动。
严浩翔呢?
贺峻霖绕着人群寻找,他没有找到严浩翔的车,也没有看到人。
他跑的很快,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无法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脸色明显地有些着急。
吸。
“对不起,阿姨”他转身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旁边的阿姨。
“对不起对不起”
阿姨笑了笑,摆了摆手,“没关系”
贺峻霖敛起歉意的目光,视线再度移向人群中,他正要朝着前面走去。
“贺峻霖”
他的脚步刚迈开一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叫了下自己的名字,几乎瞬间,他转过身。
严浩翔身上还穿着初见时的那套警服,笑着看着他,然后朝着他走过来。
外面的所有声音在此刻全部静止,严浩翔朝着贺峻霖走近,贺峻霖眼睛亮晶晶的,直勾勾看着严浩翔抬起脚步,靠近。
风吹向两个人的方向,乱了心跳的节奏。
33
贺峻霖就这样住进了严浩翔家里,说是暂时留在这里,刚开始说是为了安全,但后来,一周过去,到了第二周,严浩翔好像还是默认贺峻霖留下来。
但是,这周一,蔡温说有事找贺峻霖,单独叫贺峻霖去了办公室。
进去后,贺峻霖知晓了班主任叫他来的目的,是问他为什么每天都没有在学校住,去哪了。
“外面安全吗?学校给你提供了宿舍,你家长也给你办理了住校,你上一周一周都没有在宿舍,你说出的事学校负责还是我负责?”
这个话,贺峻霖听起来感觉到一阵莫名的熟悉感。
他站在老师面前,说了声对不起。
“我住的地方是安全的”贺峻霖回答道。
“不管安不安全,学校是不允许住校生在外留宿的,这不符合学校规定,你是和父母住一起吗,今晚让给我打个电话,我们谈谈”
贺峻霖:“不是父母”
蔡温:“什么,那是谁?”
谁?一个对我很不错的警察。
蔡温视线全部盯在贺峻霖身上,眼神严肃,像是要把贺峻霖盯穿。
贺峻霖斟酌了一下他和严浩翔的关系,严浩翔是他的谁。
最后,他给老师说:“一个哥哥”
“那你先让你父母或者你哥哥给我打个电话,说一下情况”
34
贺峻霖回到家的时候,严浩翔还没有回来,他下楼给自己买了晚餐,吃过后便坐在客卧写作业。
在客卧里,严浩翔给他收拾出来一张桌椅,刚好符合贺峻霖的身高。
等到十一点二十的时候,贺峻霖听到门开的声音,那时他后背正靠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张诗词背诵单。
贺峻霖打开客卧的门,“严队”
“还没有睡?”严浩翔看到贺峻霖时还是有点惊讶,快凌晨了。
贺峻霖点了点头。
贺峻霖给严浩翔倒了一杯水,然后放在了桌子上,就在贺峻霖附身低头时,贺峻霖看到严浩翔的眼眶红红的。
严浩翔端起,几口就喝完了温水。
贺峻霖看着严浩翔已经空了的杯子,愣了下,“还要吗?”
严浩翔猜贺峻霖一直不知道自己不开心的时候有多挂脸,眉眼下榻,嘴巴都快抿成了一条直线了。
贺峻霖的脸上只有前些时候留的伤,没有新伤。
贺峻霖:“嗯?”
严浩翔朝着贺峻霖走了两步,握住贺峻霖的胳膊,他问的直接,“怎么不开心?”
贺峻霖被严浩翔拉着坐在沙发上,严浩翔侧过半边身子看着贺峻霖。
“是又受欺负了吗?”
“没有”贺峻霖的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
“今天老师找我了,她问我最近怎么不住宿舍……”贺峻霖坦白道,给严浩翔挑选性的说了些老师找自己时聊的内容。
严浩翔明白了,老师说的确实有道理,长期住在外面不符合学校规定,而且老师会担责。
“那老师说必须得回去住还是可以?”
“可以外面住,不过需要父母或者严队你给我老师打电话”说到父母这两个字时,贺峻霖的声音明显变小了。
严浩翔见贺峻霖为难的模样,根据常理来讲,贺峻霖肯定先是和父母说了,同意的话贺峻霖自然是高兴的,而现在不开心,说明父母那边是不同意。
父母不同意,贺峻霖会找他,但是如果贺峻霖的父母不同意他来这住,那他……
贺峻霖的表情很委屈,眼眶里水雾雾的,整个人如同破碎般。
严浩翔:“你父母不愿意给老师打电话,不同意吗?”
贺峻霖:“我……没有给他们打电话”
严浩翔:“什么?”
“他们不会管我的,也没有时间给老师打电话”贺峻霖一口气回答完严浩翔的问题,声音抖的不成样子。
他以前不是特别矫情的人,可是自从遇到严浩翔以后,贺峻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很难隐藏自己的难过。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委屈溢满了心头。
如实给严浩翔坦白自己的家事,他的那对父母,对贺峻霖是艰难的,但是他此时此刻还是的说,他担心自己不说,严浩翔大概就不会收留他了。
贺峻霖也不知道父母为什么这么讨厌自己,他只能根据小时候自己所受的一点一滴和到来给严浩翔回忆。
或许不全面,但贺峻霖知道,父母不爱他。
读小学时,其他小朋友都有父母接,而他都是自己摸索着回家,有次他看错了游乐场 走反了方向,最后还是警察叔叔捡到了他。
警察通知了父母去接,当时他母亲接完他就教训了他一顿,说上班已经很累了,少麻烦她。
请假两个小时,得扣两百块钱工资。
之后他被父母送去了寄宿小学。
家长会,运动会,五一汇演,六一儿童节,凡是需要父母出席的场合,贺峻霖到了高中,从来没有见过父母一次。
小学毕业时,他还是未成年,他被母亲送去舅舅的小卖部,在一个小乡村里去看店。
有一次他不小心算错了账,他被舅舅关在小黑屋整整三天,最后还是他晕倒了才舅舅放出来。
说到这里时,贺峻霖已经忍不住的哭起来,眼泪横流,胸口剧烈的起伏。
“那间屋子是堆柴的柴房,没有窗户,外面是小狗的叫声,那个绳子栓的不牢,它一直外面喊,靠的很近。那间房子里晚上有老鼠,它们一直发出声音,我和它们一起待了三天”贺峻霖哭的哽咽。
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是第一次,严浩翔是湿了眼眶,心口像是被堵上了一个巨大的石头,他看着贺峻霖突然就喘不上气了。
小狗,老鼠,三天……
小学毕业的孩子有多大呢,十二岁,还是小布丁。
严浩翔伸手试探性地去擦拭贺峻霖脸颊上的泪珠,手刚碰到肌肤时,贺峻霖抬起头,这时他看到严浩翔的眼睛里有泪。
严浩翔看着他的目光是难过和心疼。
贺峻霖紧绷的身子瞬间瘫软,嘴唇忍不住哆嗦起来,泪水好像决堤的洪水一样,顺着脸蛋哗哗哗地往下落。
所有的委屈,不公平的待遇一下子占据心头,将他淹没。
贺峻霖差点要从沙发上掉下去时,严浩翔拉了一把,大概是力的惯性,贺峻霖撞进了严浩翔的怀里。
严浩翔也一顿,但是随后他紧紧地抱住人,“好了不说了,我知道了”
贺峻霖哭的嗓子已经沙哑,过往的经历黑暗,回忆起来都是伤痛,刺骨。
可是他偏偏好像听不到一般,固执地继续说。
“初中时,我们是九年制,就是小学和初中在一起,那个时间我听过最多的话便是那个没有父母的孩子,到了初三,父母没有联系过我……”
脸上的泪水好像怎么都擦不干净,整个人如同破碎的洋娃娃一样。
“……高中时,我还是住校,当时学费住宿都是自费,父……他们已经有四年多没有联系过我了,他们好像忘记了他们还有一个儿子”
他们忘记了他们还有一个儿子?
严浩翔听到这句话时心里咚一下,好像有一处地方塌陷了。
忘记了。
严浩翔无法描述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是多么无望的情况下才能说出这么的话。
这样的话又在心里上演了多少次。
想了多少遍。
贺峻霖能好好长大,坚持到现在真的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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