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位上顾寒池正目不转睛地开着车,身后是缩在黑暗里的柯言,许望看着车内这幅修罗场一般的景象,低头捏了捏眉心。
“头疼?”
他回过神摇头道:“还行,不算疼。”
背后的柯言闻言大着胆子道:“我家里有止痛药,许哥你等我一会儿我上去拿了给你。”
许望刚打算说不用,就听身侧的顾寒池笑了一声,不疾不徐道:“他家里有,不麻烦你了。”
顾寒池自然知道为什么他家有,毕竟就是他买的。
不过柯言不明白为什么顾寒池会知道许望家里都备着什么药,所以下意识地问道:“你们……很熟吗?”
顾寒池视线不经意间扫过后视镜,锐利的眼神刚好对上柯言的视线,后者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他无措地看了眼许望的方向,想要找到一个支撑点。
然而顾寒池只是状似随意地看了一眼,以至于柯言再次透过后视镜看他时对方又恢复了正常,而那犀利的眼神也像错觉一般烟消云散。
许望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摩擦,他无奈解释道:“他离家出走六年最近才找回来,你别听他胡说。”
“啊?”柯言听着这更令人迷惑的解释发出了疑问,但见二人并未打算多说只好安静地闭上了嘴。
柯言家住得不远,对于住惯了独栋的许望来说他觉得这种密集的楼间距简直压得人喘不过气,他拍了拍柯言的肩,宽慰道:“今天的事别多想,回去早点休息。”
柯言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直到快过转弯口还跟许望挥手再见,许望也站在门外微笑地摆了摆手。
确保对方进了单元门后许望才转身离开,一回头便看到顾寒池站在车外。
更生露重,他背靠着车门微垂着头,指间夹着一根正在燃烧的烟。冷白色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像是月光洒下的银色粉末,让人觉得疏离而孤独。
听到许望的脚步后他掐了烟,二人视线交错,他眼底情绪微动,但又像抓不到的秋风,始终隔着层层薄雾叫人看不真切。
“腿疼吗?”
许望一愣,低头活动了下自己的右腿,感觉还好。他莞尔笑道:“没什么感觉,至少没瘸,真要坏了就让老板赔我好了。”
顾寒池盯着他没说话,转身上了车,许望感觉他似乎情绪不是很高,那种熟悉的如坐针毡感又重新爬了上来。
一路上许望偷偷看了顾寒池好几次,但都在开口的瞬间止住,因为他确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缓解此刻尴尬的氛围,直到顾寒池的声音主动响起。
“你对你男朋友挺好。”
没有疑问,这要是别人对许望这么说他可能笑笑就过去了,可这平淡的声调从顾寒池的嘴里说出来时,他感觉自己似乎答什么都不太对劲。
“不是男朋友。”
说完许望暗中观察着顾寒池的反应,见对方神色似乎比刚才缓和了些后松了口气,算是不错的回答。
可他又反应了过来,自己为什么要在意顾寒池是什么态度,他俩不过普通大学同学自己交没交男朋友跟他也没多大关系吧。
再说了,顾寒池不也有对象了吗。
想明白后他有些懊恼地将头偏了过去不再看着顾寒池,后者见状扫了他一眼,随后不急不缓地将车开进了地库。
这回许望没再主动邀请,顾寒池也只是坐在车里目送着他,直到他绕过车头经过驾驶位往电梯走时才被叫住。
“许望。”
他回过头,与降下车窗的顾寒池对视。
“白开水,先欠着。”
没等回应他便驱车离开了,留许望一个人看着黑色轿车离去的背影。
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逃了好几天班的许望必须直面明天要去工作室的事实,他洗了个澡便搂着小雾往床上砸了下去,小雾不解地喵喵叫了几声,许望薅了一把猫毛,嘴里含糊了几句便睡了过去。
如果小雾能听懂的话就能知道,他说的是“幸好他没有看见你。”
晨昏线渐渐偏移,许望在不知道按灭多少个闹钟之后被一连串的电话铃声叫醒,他把脸埋进猫肚子里,闷声道:“干什么。”
电话那头是助理的声音,他一本正经道:“老板,现在是上班时间。”
难为许望睁开了眼,他嗯了一声,说道:“那你好好工作。”
助理安静了一瞬似乎是在无语,随后抬头看着面前三个面色不善的“顾客”对许望说道:“有客人来了,点名要您过来。”
许望这才从床上坐起来,顶着凌乱的头发道:“要加班吗?”
由于经常会有人来工作室找许望麻烦,所以他和助理就定了个暗号,真客户就说不加班,而来找事儿的这种,就是要加班了。
“嗯,要加班的。”
许望烦躁的暗骂了一声,便收拾东西便道:“等着,马上来。”
虽然不少人都知道许望有背景,但自然会有些不信邪的看不惯他,虽不明面上来找他麻烦但总爱背地里找些人来给他使绊子,他的工作室便是个很好的切入口。
不知道是谁传出来说许望跟家里关系不好,所以最近半年来挑衅他的人不少,许望倒是不甚在意,因为他跟许和正确实不对付。
小助理将三个小混混引到招待室,因为见惯了所以早已习以为常,他知道得等许望来了才行,所以也便由着三人无理取闹。
许望推开玻璃门的时候正碰上第三次去换咖啡的周年。
“老板,你来了啊。”
周年将只动了一口的咖啡倒掉,又冲了一杯许望爱喝的口味,递给了他。
许望端着咖啡往招待室瞥了一眼,三个全是生面孔,不过也能猜到是谁的人。他信步走了进去,里面那人见是许望亲自给他送咖啡立刻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他刚想大发慈悲地接过,就见对方已经翘着二郎腿坐下了,顺便还抿了口咖啡。
身后跟着进来的周年手里也空空如也,那人的胳膊就这么悬在半空,他表情抽搐地收回手,哂笑道:“许老板好大的面子,开店做生意的让客人等这么半天,说不过去吧。”
许望闻言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原来几位是想谈生意啊,好说好说,小周去拿报价表来。”
“今天来晚了真是对不住,你们的单子给你们打八折。”
透过咖啡氤氲的热气许望眼神紧紧盯着面前这人,杯口放下后又挂上了标准的社交笑容,他问道:“您贵姓。”
那人接过价目表:“我姓徐。”
说完他又反应过来自己又不是真的来谈生意的,告诉他自己姓什么干嘛。
许望闻言只是笑笑,他重新靠坐回靠椅上,问道:“那徐先生,您看看想做什么样的呢?我这儿种类挺多,十万起步,上不封顶。”
“十……十万?”
身边的小弟提醒道:“徐哥,他抬价别怕啊,咱不就是来砸场子的吗。”
徐哥闻言又恢复了嚣张的表情,正巧此时外面走进来一位女士,她看见众人都聚在这里便没有敲门,只隔着玻璃门站在门外,似乎也是进来咨询的客户。
徐哥一看便来了主意,他一把拉开门对外面的女士说道:“妹子,你也是来看设计的吧。”
说完他便抬手指着许望义愤填膺道:“你可千万别到这家,这老板就是个宰客的,什么都没说呢就让人掏十万块钱,服务态度也差得很,你赶紧走吧。”
门外的女士愣了片刻,狐疑地朝许望看了一眼,问道:“宰客?”
徐哥认真的点了点头,还神秘地小声道:“你别看他长得人模狗样,其实心可脏了,哥几个就是想来给兄弟的婚礼找个设计公司,结果这人狮子大开口张嘴就要十万,还上不封顶。”
说罢还生怕对方不信,他又把价目表递了过去,说道:“不瞒你说,我就是有个朋友被他坑了才决定过来看看的,这家工作室设计的东西简直没眼看,所以妹子你赶紧跑吧,别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
那位女士似乎是被说动了,她看着许望的眼神都变了几分,徐哥看着他露出了得逞的笑,而许望则皱眉叹了口气。
不得不说,这位徐哥脑子不怎么好使,演技倒还不错。
他站起身,将马克杯里的咖啡一饮而尽,不轻不重地搁在大理石台面上。
“你别跟着胡闹。”
徐哥一愣,疑惑道:“啊?我胡闹?”
许望摆了摆手,在那位穿着黑色毛衣长裙的女士面前站定,无奈道:“姑奶奶,你饶了我吧。”
“噗呲”一声轻笑,连着她棕色的卷发都滑落到了胸前,将彩钻胸针挡了一半。
黎悠悠笑意灿烂,她一把将长发甩回脑后,弯了眉眼调侃道:“难得咱们许大公子被人找茬让我碰上了,这不得配合配合啊。”
徐哥在一旁一脸天崩地裂的表情,他挤眉弄眼地朝许望身后的几个小弟使眼色,打算溜之大吉。
许望正跟黎悠悠拌嘴,头也没回一把拍住了他的肩,皮笑肉不笑道:“欢迎下次光临哦,记得问那红毛多要点钱。”
三人忙不迭地跑了,出来之后小弟还问道:“徐哥,他怎么知道是咱们老板是个红毛啊。”
徐哥拍了他一脑袋,恶狠狠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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