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学校了吗？

27

严浩翔目光一顿，喜欢什么样的。

什么样子?

他修长的指尖敲了两下手中的玻璃杯，脑海中几乎在几秒间，再度想起过去那个人，一个已经不在的人，也是过去的初恋。

许子临。

卫成看到严浩翔的脸色如同死灰一样凝重，所有的感情和心情似乎在这一瞬间又回到了从前，逐渐丧失了感知。

黑暗和绝望以及难以置信在那一刻将他全部笼罩。

卫成看着严浩翔闷头喝光了杯子的酒，就在严浩翔抬眼间，他注意到眼眶还是红了。

卫成掐了下自己的手心，他刚才是蠢货吗，偏偏要问一个最不该问的问题。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起的”他斟酌着语气和话，给严浩翔道歉。

严浩翔深邃的眸看了卫成一眼，又倒了一杯酒，摇了摇头。

“我早放下了，你想什么呢”严浩翔盯着杯中从波澜冒泡到逐渐无波的酒。

说完他笑了笑，可心里还是狠狠被钻了下，他见眼前的卫成还小心翼翼的望着自己，他伸手在卫成肩膀上轻轻碰了一拳。

“你们不是说，小临也希望我往前走吗？”

卫成，“嗯”

五年了。

严浩翔和许子临从相识，相爱到天人相隔已经五年了。许子临和严浩翔一样都是天之骄子，在警校时常常名列前茅，互相争夺第一，他们谈过最美好的恋爱，他们有相同的喜好，相同的职业，一起出去旅游过，见过对方的父母，得到了认可，他们同居过，计划过未来。

可是世间变化莫测，人有情但是天灾无情，计划完全赶不上变化，那是一个冬天，严浩翔和许子临被突然外派，参加了紧急的地震救援，那一场地震夺走了那个落后的，建筑设施不怎么达标的祝村很多人的生命，使得很多家庭破碎。

而就是在祝村，许子临鲜活的生命终止，永远留在了那里。

其实，原本许子临有机会活着的，可是许子临在自己和严浩翔之间选择了保护了严浩翔，让严浩翔先走。

严浩翔出任务的时候很不幸，他生病了，感冒直达39度，更不幸的，那天他和许子临救援的时候又经历了一次大于六级以上的余震，他和许子临被压在了地下。

持续的高温和无法透气的地下很快就让严浩翔呼吸急促，脸色苍白，越来越虚弱，他眼前开始变得模糊，唯有的就是理智还算清醒，他听到许子临一直在唤他，和自己说话，让他不要睡觉。

他点头，他拼尽全力地想要说话，可是那个时间嘴巴像是千斤重，他张嘴都困难，想要聚焦眼神看眼前的人都很困难。

再到后来，严浩翔便听到了许子临声嘶力竭的喊声和哭声，后来严浩翔回想了很多次无数次，那是他第一次听到许子临那么大的嗓音，以及那么绝望的痛苦。

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许子临等来了救援人员，可是就是在救援人员刚找到他们时，最残忍的，最不幸的事情发生了，又发生了一次地震，原本就在地下难以喘息的两人……

“先救严浩翔，他生病了”

“求求你们了，先救他”

“救他啊，救他”

严浩翔那会眼睛快睁不开了，一片漆黑，他听到这话，抓着许子临的手，摇头。

而那时严浩翔根本没有看到再地震时朝着自己打过来圆形木头和家具，他感受到的是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开了他，还有一声吃疼声。

他看不到的眼前，许子临后背都被家具压住，柱子打在腿上，鲜血瞬间染红了衣服，他整个人呼吸重的不成样子。

在最后的时间，许子衿抱了下严浩翔，两人额头相抵，许子临说，“以后，你只许精彩活着”

之后，严浩翔被救了出来，听卫成后来说，他当时被救出来时高烧42度。

而他醒来后过了三天，还短暂失明了两个月。

一个是因为高烧的原因，一个是因为他失去许子临了。

许子临是被救出来了，但是救援人员赶下来时，严浩翔还有呼吸，而抱着严浩翔的许子临早就已经没有呼吸了。

……

严浩翔无法描述他当时听到这些的时候心情如何，为什么是许子临，为什么不是自己，为什么要救自己。

失明两个月，而他走出来他走了快一年，也或许不是一年，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所有人都是事实已经是这样了，离开的人已经离开，世界上没有如果，许子临在最后保护了他，是希望他活下来的。

既然活下来了就好好活着。

很多人说，人是要往前看的，一直耿耿于怀过去，许子临也不希望看到。

严浩翔不是不想往前看，他也想不耿耿于怀，可是太难了，他做不到的，他想都不敢想，那份勇气和决绝他办不到。

哪怕许子临在最后给他说，“以后，你只许精彩活着”

但是，严浩翔只是记着，但实际上过着浑浑噩噩，醉生梦死的日子，他脾气开始变得暴躁，随随便便的一句话会把他点着，他易怒，他朝着很多人发火……

最后，是许子临的父母找了他。

“严浩翔，小临救你，是希望看到活着的你活成一堆烂泥吗？”

“我们知道你难过，可我们不难过吗，那是我们唯一的儿子了，他明明可以活着的，可是他呢，选择了你，选择了保护你，让你活下来，最后也是求着他们救你”

“小临替你挡的时候是没有犹豫的，他心甘情愿，他真是毫无保留的爱你，哪怕是面对生死，他都愿意把生的机会给你，他让你好好活着”

“浩翔，小临最后希望的，是你好好活着，为你替他，让他觉得自己救爱人值得，逝者已逝，让他安心吧”

……

严浩翔是从那个时间开始改变的，逐渐开始恢复正常点的生活，回归工作。

28

单身派对结束时已经快十一点了，严浩翔架着彻底醉了的卫成出了酒吧，送卫成回了家。

等到严浩翔回到小区时已经十一点半了，今夜的心情从开始提到许子临开始变了，低沉。

他付了钱下了出租车，从小区进来，他抬头望了眼洁白的月光。

许子临，他轻轻的张口，叫出了这个久违的名字。

我做到了吧。

他在酒吧说的那句他放下了，不是对卫成口上说说，他自认为他真的做到了好好活着，至于精彩不精彩，他觉得是精彩的。

开了门，严浩翔开了灯，自己喝了醒酒汤，半晌，他意识到什么后，找了一圈家里，发现只有卡卡在。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疲惫地躺倒在沙发上，输入了一条信息。

【严浩翔】：你回学校了？

发完他才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十二点了，已经又是新的一天了。

而手机的另一边，贺峻霖爬在熟悉的网吧里的一个小角落里，衣服盖着脑袋，手机嗡嗡一震动，他就睁开了眼睛。

他拿出手机，看到时严浩翔的信息。

严浩翔以为这个时间贺峻霖是回学校了，肯定是睡着了，但是此刻他看到聊天页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他等着等着都没有等到信息过来。

对方正在输入中也消失了。

电话拨过来的那一刻，贺峻霖还盯着手机发呆，一眼看到电话，他点了接通。

“喂，严队”

“在哪？”严浩翔这个人的第六感一向都是出奇的准，在看到有显示输入和没有等到信息的时候，他觉得贺峻霖多半没有在学校里。

“在网吧”

贺峻霖是被严浩翔“逮”出网吧的，贺峻霖觉得应该是逮住更准确，因为严浩翔让他从网吧出来的时候口气很凶，而现在脸色冷的吓人，如同冰霜。

贺峻霖跟着严浩翔上了出租车，这时他才知道严浩翔是喝酒了，没发开车，但这不是最重要的。

而是严浩翔接下来问自己的话。

严浩翔：“怎么待在网吧?”

贺峻霖：“他们换了锁，我进不去宿舍”

他懒的去找宿管，又得和那几个人争辩，真的嫌烦。

严浩翔：“行，所以宁愿去网吧也不愿意给我打个电话，我不是告诉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贺峻霖，他觉得他不能什么事都找严浩翔，两人好像没有熟到这个份上。

但是他没有说出来。

严浩翔见贺峻霖不说话，眉头皱的更紧了些，这天不太好的心情更差了。

严浩翔转过头，看着面前的人，“我记得告诉你我家的密码了，很难记你忘了?”

贺峻霖：“没有”

就四个数字，挺好记的。

只是他……

他倒没有在乎严浩翔咄咄逼人问人的样子，只是他下意识的不想过度麻烦严浩翔。

严浩翔是第一个对自己很好的人，会护着他，在意他的情绪，给他舒适的环境，对自己太好了，他怕自己会习惯上这种好，他怕自己会上瘾的。

严浩翔是喝了酒的，醒酒汤也没有那么灵，半小时就可以让他恢复清醒。

听到贺峻霖没有忘记密码，看着贺峻霖脸上还没有消散的伤口和那倔强的表情，贺峻霖一次次在他面前受伤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而他，却一次次看着贺峻霖陷入无法还手的境地，在泥潭重挣扎，他说着会帮可是他的力量又太渺小，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