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郁朝肆去世的半年后,余知节日子过的浑浑噩噩学习也没有什么动力,班主任就此给沈诗祁打了不少电话,沈诗祁根本没有精力管这些,干脆给余知节请了半个月的假。
余知节把自己关在家里不知道几天,郁晚南找了过来。余知节至今还记得他们的开场白。
“有事?”
“我叫郁晚南,是郁朝肆的弟弟,我来…”
“滚。”
余知节就这样把人关在了外面,话都不听他说完。余知节没有走,她的手还放在门把手上,垂着头站在那里,失了魂。郁晚南在北阳陪了余知节住了一周,这一周他们几乎逛遍了北阳所有的风景区。
郁晚南在北阳的最后一天,他们哪里没去,只是在家待了一天,只是这一天差点要了余知节的命。没人和余知节说郁晚南的精神有问题,就连郁晚南本人也不曾和余知节说过。
那双手扼住余知节的喉咙时,余知节是真切地恐惧死亡的到来。余知节不知道自己在郁晚南的眼中变成了谁,她只知道自己要窒息了,意识不清中她看见了郁朝肆。
“哥,救救我。”
余知节活下来了,怎么活下来的她也不清楚。她后来想,可能他也想自己的哥哥了。
“余知节?余知节!”
沈诗祁大声叫着,余知节才从发愣中回神,沈诗祁问她在想什么,她仍是不愿开口。
医院门口,余知节又见到了郁晚南,她想无视,但这个男人站在又那么扎眼。余知节隐起心中的不悦,扬起一抹明媚的笑。
烦死人了。
“小余,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平淡的开场白,这几年两人独自熬过的心酸也被简短一句好久不见给匆匆略过。两人之间是没有话题可聊吗?有的,关于郁朝肆,他们唯一的共同话题。两人出奇的对此表示沉默,谁也不愿意率先提起这段令人伤心的往事,宁愿气氛就这样尴尬着。
沈诗祁离开医院后,余知节并没有什么时间休息。一路上处理着项目的其他事宜。很多地方,纪辞旧可以替她做决定,关于重要部分她还是要沟通清楚所有事宜的。顶部弹窗弹出了不少消息。
[人没事就回来吧]
[是不是生我气了?]
[我可以道歉的,别生气好不好]
……
余知节疲惫地将手机屏幕翻过去,她太累了,根本没有什么精力去配合何宴礼这种调情的把戏。沈诗祁淡淡看了眼余知节的愁容,她心中明白了什么事,不禁打趣道。
“你这么做,不怕何总寒心啊?啊,小心肝。”
余知节眼里带火看向沈诗祁,沈诗祁自知惹了她不高兴,摆摆手就不再说下去了。手机振动,余知节没接,又挂断了重新打进来好几遍,余知节这才没有看备注直接接了起来。
“喂。”
或许还是在气头上的原因的,余知节的语气并不是很好,那边的人愣了几秒才敢开口。
“沈诗祁怎么样了。”
男人声音低沉,听出了余知节语气中的怒意和不耐,也带了几分柔和。余知节认出了对面的人,也放缓了态度,虽说没有多柔和,相比何宴礼真的好了不少。
“没事了。”
“刚才怎么不接我电话。”
“忙,你有事?”
"你上次和我说的事我考虑了,刚刚和人事递交了辞呈,已经批准了。她给的东西我都留下了,一个也没带走,我先去林江了。"
“你注意安全。”
男人电话挂的很快。说起林江,余知节又想起她那本被草稿纸和各种实验报告掩埋的录取通知书,如同被一份份合同所掩埋的她一样。坐在副驾的郁晚南透过车内后视镜去看,想她应该是早就拿到通知书了于是询问。
“通知书到了吧?报了哪里?”
“林江大学。”
手机振动不停,余知节突然就厌倦了何宴礼,三年来的第一次。余知节不需要一个在她正面对各种困难时还要在身后不停给她添乱的合伙人,她需要重新审视这段关系给她带来的利弊。
“要去哪里?”
“公司。”
沈诗祁看向余知节,余知节靠着窗,面色平淡。
“去公司干什么。”
她还是问出了那些话。
“这几年,我总能听到一些沈渺说的话,那些话总会传到我那里,你应该早知道了。”
沈渺第一次见余知节,态度是好的,后来余知节在公司听到沈渺和员工说她是野种,有娘生没娘养,所以余知节选择砸了公司。现在那些话又原封不动传进她的耳朵里,烦她的心。
“小余这么记仇啊?”
前排的郁晚南在打趣,余知节仍是没理。车平稳的停在沈氏大楼,余知节之前在帝都拉拢的人早就赶到了,起初郁晚南以为是温时期托沈以峤找的人。
“不是我,是小余的。”
为首的人叫喜子,刚开始是他最不服余知节,后来也是唯她马首是瞻了。喜子给余知节开了一瓶冰镇的雪碧。
“人都到了,老大。”
一伙人声势浩荡的走进沈氏,进了大厅也不乱走。但是一堆来历不明的人,手里拿着棍棒,的确让人害怕。前台很快就给在公司坐班的沈渺打去了电话。
“沈……沈总,大厅来了好多人,手里都拿着棍子什么的,余小姐也在。”
电话那边的人听见“余小姐也在”,挂电话的速度很快。没过几分钟,电梯门打开,一个身穿黑色立体剪裁西装的男人走了出来。余知节是有点诧异的,她没想到几年不见沈渺,这小子变闷骚男了。
沈渺走向余知节,开口就是满满的敌意。
“余知节你又抽什么风?来沈氏闹事你担得起责吗?”
余知节侧身,沈诗祁就站在她后面,手里还拿着自家傻孩子没喝完的雪碧。
“你说我能不能担起?”
余知节语气挑衅。沈渺咬着牙,握紧了拳头,努力压抑着怒火。
“你到底想怎样。”
“想怎样?”
余知节被逗乐,向前一步,放轻了声音。
“不是你说有娘生没娘养?不是你说我只是个没有人要的野草吗?怎么了,我现在人到你面前你又不敢说了?打得不够重啊。”
余知节知道那些话是沈渺让人故意传到自己耳朵里的,她不在乎他要自己有什么反应,如果沈渺觉得自己这个继任之路太过孤单,她可以来争一争家产。
“不是想要和我你争家产吗?好啊,我来和你争。”
“我什么时候说…”
“对,你没说,但我就是想争,所以你说过了。”
余知节环抱双臂,看向沈渺。沈渺气上心头,一把抓住余知节的衣领。郁晚南不知道沈渺要干什么,想去帮忙被温时期拦住。
“温哥?”
温时期摇摇头,示意他不要插手这事。沈渺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场把余知节撕碎了吃了。
“余知节,你别欺人太甚,这里是沈氏,不是你造次的地方。”
“沈氏又怎么了?我在乎?”
余知节眼神轻蔑,又抬高了声量去喊喜子。
“喜子,砸!”
接下来那话是对沈渺说的。
“出事了,算我身上。”
喜子那边听见余知节的喊话,二话不说就带着人在大厅砸,安保上前去拦都没有拦住,沈渺甩开余知节,又是让人从安保组调人,又是报警。
“余知节,我们没完。”
“嗯,没完。”
余知节毫不在意地回应,沈渺带不了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她倒是乐意时不时给他找点麻烦,给他添堵。警察来的快,带走了喜子一行人,沈渺还想要警察带走余知节,但还没开口,就被沈诗祁一个眼刀给吓得闭了嘴。
“做事太莽撞了。”
这话是沈诗祁说的,余知节自然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可能记在心里。沈诗祁时常想这孩子的叛逆期怎么延迟了这么晚。余知节把外套披在沈诗祁肩上。
余知节忽觉一阵晕眩,手搭在沈诗祁肩上。
“怎么了?”
余知节没回,而是直直地朝地面摔去,温时期手疾眼快及时拦住人。
“知知?知知?”
“余知节?!打120!愣着干什么!”
沈诗祁看她真的不回应晕了过去,也跟着急起来,忙叫人去打急救。
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余知节也听到有人叫自己,但她怎么也睁不开眼,最后那一声声呼喊变成了娇嫩带了俏皮的女声。
“余知节!醒醒,快醒醒!”
余知节真的醒了,眼前还是那座道观。这次她推门走进去,没有了先前的迷雾。她看见了桃花树,那树给了她莫名的熟悉感,她却又想不起来。树下端坐着一人在煮茶,看不清面容,那人穿着道士服,余知节想是这人在喊自己。就走了过去。
“你是这道观的道士?刚才是你在喊我?”
那人的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下,看不清。那人不回她,将一盏茶放在她面前。
“请坐,喝茶。”
余知节不明所以,但还是坐下。等她看向那人却是愣住了。
“怎么了?看见自己怎么这般震惊?”
那人笑着,笑容讽刺。
“这里是生你养你的道观,你怎么可以忘了呢?”
那人温柔的指责却是在剜余知节心头的肉。一阵晕眩后,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迫使她睁开了眼睛。这次,她在医院。方才她梦中所见。
是十六岁的她自己。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张推荐票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 谷籽 = 100 咕咕币
已有账号,去登录
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