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知节自己的独立实验室里,里面的人正认真核对着资料。桌子上摆满了实验器材,薄厚不一的文件夹以及笔记本电脑周围那凌乱的草稿纸。草稿纸之中还隐约能看见一本鲜红的录取通知书,那是余知节对自己过往三年的一个交代。余知节看累了,从那一堆草稿纸中翻出了录取通知书。第一页用很规整的行楷写着「余知节」,余知节看了很久,脑子里突然响起郁朝肆的声音。
“哥在林江等你。”
余知节自嘲苦笑一声,走到这个地步,在利益场里追求梦想,可笑至极。她说要成为很棒的心理医生,去帮和自己一样的人,可现在她身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血。余知节放下通知书,又继续研究起她的资料。实验室所在的园区渐渐都熄了灯,只有余知节那间屋子还亮着。夜深了,余知节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电话响了几遍她才醒。余知节接通电话,捏捏眉心让自己保持清醒。那边是低沉的男声。
“沈诗祁出事了,他动手了。”
余知节愣了几秒,开口。
“你在哪。”
“我在公司,姜时俊和我在一起,不用担心我。”
“你多小心,我现在订票。”
挂了电话,余知节才发现已经凌晨两点多了,现在订票,大概早晨七点多就能到帝都。微信上和纪辞旧说了一声,拿起外套就匆匆往机场赶去。
沈诗祁出事这事不知道怎么传到沈总耳朵里,在等飞机时候余知节接到了他的电话。余知节看着备注为“爸”的电话号码犹豫了好几秒,那边发现没有接就先挂了,不到一分钟又打了过来,这次余知节接的很快。
“爸……”
“你要去帝都帮小七?”
男人声线慵懒磁性,透露出岁月沉淀后的从容与成熟。他口中的小七就是沈诗祁,那是他侄女。余知节嗯了一声做回答,那边便不再继续往下说。余知节以为他要继续忙他的工作,准备挂断了电话,那边却突然开口。
“我让人在机场等你,你还太小,一个人去太危险,出事给我打电话。”
沈总挂了电话。
余知节落地帝都的时候已经早上六点多了,沈总的人带她去找沈诗祁,她就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看着手下人送来的沈家资料。开篇第一页就是和沈总有几分像的男人。
“沈亭?”
“是,是沈氏的股东,现在的执行董事是沈小姐。”
前排开车的人对于余知节的疑惑很快就回复道,下一页就是沈亭的现任妻子齐蕴清。余知节的电话再一次响起,看来沈诗祁出事有很多人关心。这通电话是温时期打来的,余知节来了兴趣。
“温哥。”
“你到帝都了。”
“到了,在路上。”
“嗯,你多加小心,我和沈诗祁的关系我不好出面。”
余知节继续翻看着资料,嘴里说着安慰的话,安慰没有两三句就挂了电话,随即开了勿扰。余知节又捏捏眉心,她现在有种单刀杀过去的冲动,看来休息不好真的很易怒。
早上八点多,天灰蒙一片,下着淅沥的小雨。值班的护士看见一辆黑色宾利欧陆GT停在医院门口。主驾驶的人下车,撑开伞为后座的人开门。那人黑灰色半扎长发,整套的深灰西装,内搭浅灰的衬衫,解开了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了锁骨素链。余知节胸前山鬼铜钱吊坠很抢眼,在这套装扮上有些跳脱。小护士走上前,或许是余知节生的太好看了,小护士看直了眼。
“先……先生,您找谁?”
余知节没说话,身边的人开口。
“我家小姐来看沈诗祁沈总。”
小护士发觉认错了人,有点尴尬,慌忙跑回去给来人看病房号。余知节打量着周围,这些大概都是沈家的人。沈亭这么担心自己会闹事吗?小护士告诉他们病房号,余知节就带人上了电梯。电梯停在四楼,刚开门就有妇人的叫骂声传进余知节的耳朵。
“沈诗祁,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过了今天,你这执行董事的位置坐不了多久!”
身边陪同的人纷纷看向余知节观察她的脸色,余知节也只是低头淡笑了一下,随后抬步走出电梯。她站在病房门口看了一会儿,沈诗祁披着发,穿着病号服,坐在靠窗的椅子上,里面一个穿着华贵的妇人指着沈诗祁骂,余知节猜那就是齐蕴清。沈诗祁生母死了没几天,她转头就带着自己儿子嫁进沈家,于是沈诗祁送了她一个不孕不育大礼包。
“齐夫人别生气啊,您跟小辈计较什么?”
余知节提踝走进病房,齐蕴清怔愣了一下,看着她走向沈诗祁才反应过来。
“怎么,又养了只新狗?”
怎么说话这么难听,骂谁是狗呢。
“不就是要那20%的股份吗?在我这,让沈亭找我要。”
余知节倚靠着窗沿,眼神里更多的是不屑,她是看不上齐蕴清的,很大原因是看见她就仿佛看见了她生父找的那个小三。而余知节手上这20%的股份,沈亭原本是要送给齐蕴清的儿子的,沈诗祁不会拱手送给外人,所以她给了余知节更保险。
“你以为你是谁,沈家的家主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家主?”
余知节低头看向望天的沈诗祁。
“你被踹下去了?”
“她胡说,小孩子别听。”
余知节收回了目光淡淡开口。
“我不信您没听过余知节这个名字吧?”
走廊响起声音,几秒之后一个身材高挑,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就走进了病房,他就是沈亭。消息真是灵通,余知节前脚刚到后脚他就来了。沈亭看见余知节的时候迟疑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不禁发问。
“余知节?你来干什么?”
“小叔。”
沈诗祁成年后就把自己的户口迁出来,是独立户口,而沈诗祁的户口本只有余知节,那时候余知节没成年,两人之间有抚养协议,沈诗祁顺理成章成为了余知节的监护人。沈诗祁很喜欢她这个孩子,余知节很聪明,学习上根本不用她操心,在这之外教她的东西一点就通,是可用之才。但沈诗祁毕竟干的是玩命的生意,所以她又把余知节塞到他叔叔那,人留在北阳,名义上是她叔叔的孩子,是她的堂妹。
余知节乖巧的叫人,沈亭却感受不到她这个侄女一丝尊敬,毕竟两年前这个丫头差点拆了自己的公司。
“我来看我的监护人,有问题吗?”
余知节声音温柔,笑的纯良。但沈亭看见了,余知节眼中和沈诗祁如出一辙的狠厉和算计。
“沈诗祁,你当真是养了条好狗。”
余知节不悦皱眉,干什么都骂她是狗,你们才是狗,傻狗。沈诗祁倒是没有要替余知节反驳的意思,悠闲看着窗外。沈诗祁收了笑。
“你们觉得关住了我,我就没法子吗?那你关得住余知节吗?”
沈诗祁看向沈亭,明媚的脸上满是势在必得。沈诗祁要比她父亲会算计,现在她养出了一个和她同样会算计的人。余知节看向齐蕴清。
“你觉得你儿子能不能活过今天。”
余知节在拿齐蕴清儿子的命要挟,恰巧齐蕴清眼里满是她的儿子,这招很管用。如果面前是别人齐蕴清当然不怕,因为她有沈亭。但这是余知节,两年前大闹沈家的疯子,沈亭都拿她没办法,更别说自己了。沈亭感觉有人在拽自己的衣服。
“阿亭,我们……我们放她走吧,万一……万一阿渺真的出事了呢?我们可就只有他一个儿子啊。”
沈亭皱眉看向余知节,释放他作为沈家长辈的威压,但余知节耸耸肩,她又不怕,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小叔你不同意,那我只好要人去找他了。”
“阿亭……”
“好,余知节我答应你。”
沈诗祁不再看天,收回了目光,在面前的花瓶里摘了她认为最好看的那朵。
“余知节,放晴了。”
医院门口。
温时期和一个与自己身高相似的男人站在医院门口等余知节他们,那人似乎等烦了,于是开口询问温时期。
“温哥,她什么时候做事这么慢了?”
“沈亭来了,可能要费点时间。”
四楼病房里,气氛仍是剑拔弩张。沈亭总想着在余知节身上捞点什么再走,没想到她也是个铁公鸡一毛不拔的,也只能自认倒霉,领着齐蕴清离开。病房里一下就只剩下余知节和沈诗祁两人。余知节看着窗外,沈诗祁在换衣服,又说起陈年往事。
“还记得上次来帝都,你闹到了公司只是为了揍沈渺一拳。当时是因为什么来着。”
“他说我有娘生没娘养。”
“那确实该打。”
当时的余知节,一人一棍,一直砸到会议室,沈渺差点因为这句话缺了胳膊变成哑巴。
“郁朝肆有个表弟,回帝都了,比你大一岁。”
“见过。”
“见过?”
“嗯,见过。”
沈诗祁带好耳钉回头看向余知节,眼里多了些疑惑。什么时候见过?但似乎,余知节并没有想向她解释的意思,她仍是抱臂站在窗边,观察着下面的情况。
“你们什么时候见过?他去北阳找你了?”
沈诗祁问她。
余知节依旧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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