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峻霖的声音很虚弱,严浩翔的耳朵要凑到贺峻霖的唇边才能听到,温热的气息沿着耳朵爬进骨头里,酥酥麻麻的。
严浩翔出去后又去了一趟护士台,然后下楼,他一走,贺峻霖累的虚脱的身体一点都撑不了了,没一会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贺峻霖是疼醒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严浩翔和护士围着他站着,一下子怔住了。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到手疼的要命。
“你滚针了,需要重新再扎”
严浩翔这样道,他紧赶慢赶的回来,还是花费了四十多分钟,一回来就看到贺峻霖翻身把输液的手压住了,血液回流了半管。
他连忙叫了护士过来,两人配合这把贺峻霖翻了个身,然后把针头拔下,刚摸完消毒液,贺峻霖就醒了。
大概是他们动静太大,被吵到了。
护士:“还有两瓶呢,我得我重新扎了”
贺峻霖坐了起来,他的手背又热又疼,他不忍直视的看了眼护士手里的针,又看着自己的手背,有些发肿,他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眼睛里流露着紧张。
就在护士低头找血管时,严浩翔突然走近,伸手把贺峻霖的脑袋按在了自己怀里。
他的手轻柔的揉了下贺峻霖头顶的发梢,
“别怕,就一下”
贺峻霖的眼睛看向了后面的墙壁,头顶传来的声音低醇有力量,无形中给了贺峻霖的力量。
贺峻霖逐渐放松紧绷着的身体,脑袋安心靠在严浩翔的胸膛上,心跳声一声声如雷声响动。
“好了”
他心里还没有数够十秒钟,护士就说了句好了,然后严浩翔就松开了他。
他坐好,眼睛直白地看了严浩翔好几秒,他目光炽热到后者都有些发笑,问他怎么了?
贺峻霖有些尴尬的说,“谢谢你”
“不客气”严浩翔。
严浩翔给贺峻霖买了米粥,贺峻霖还是没有胃口,但还是在严浩翔的劝说下勉强喝了几口,喝完就睡着了,他连护士什么进来拔针的都不知道。
这次拔针没有一点感觉,他睡的很熟,再睁眼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一睁眼就看到了坐在旁边,撑着脑袋闭着眼睛睡着的严浩翔,严浩翔身上还是昨天那套衣服。
这是昨夜陪了自己一夜吗?
贺峻霖的目光再次直直盯在了严浩翔的脸上,严浩翔到底是警察,敏感度很高,贺峻霖目光一过来,没有几秒它便感受到了。
静静的让小孩看了会,见小孩还没有移开视线的想法,他想开口给贺峻霖说一直盯着一个人看是不礼貌的,但他还是没有这样说。
怕吓到贺峻霖。
严浩翔动了动手臂,慢慢睁开了眼睛,然后目光和贺峻霖相碰。
他问,“你已经醒了,还难受吗?”
偷看被抓包的时候贺峻霖身子抖了下,“不难受了”
“头还疼吗”
“不了”
贺峻霖说话时声音都带着些颤抖。
“我们先去外面吃个早餐,然后我送你去学校”严浩翔这样说。
贺峻霖:“好”
吃过早餐,贺峻霖上了严浩翔的车,到学校时还很早,只看到寥寥几人往学校里走。
下了车,严浩翔把医院开给贺峻霖的药递过去,他说,“好好休息,那事之后警局还会联系你,到时候再过来一趟就行”
“好”贺峻霖听着严浩翔说的全程都是点头。
他太累,昨夜输了几瓶液,今天身体还在发软,站在校门口感觉呼吸不通畅。
“还有医生说你得按时吃饭,别小小一点就落下胃疼的病根”严浩翔看着面前骨瘦如柴,贺峻霖那一把就能捏断的胳膊,继续道。
贺峻霖点头,但其实自己心里知道,胃疼已经是好几年的事情的,他什么都吃不下,一吃就会吐的。
昨晚和今早的粥喝的他也很难受,强逼着自己喝下的,其实胃里难受的厉害。
贺峻霖头点着,严浩翔也不知道人到底听没有听进去,他等会还要上班,也不能久留。
说完正要走,贺峻霖就一把拽住了他的手,他回头。
贺峻霖的手抓的很紧,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决绝又有些倔强。
贺峻霖:“严队,你会信我说的吗?”
他昨天说的一切,严浩翔会信他吗?
是其他四个人一直欺负他,他和他们没有关系更谈不上矛盾,都是单方面的……会信吗?
时间似乎在这一瞬间停止,周围都静悄悄的,贺峻霖在等着严浩翔的回答。
严浩翔会像其他人说的那样,没有哪一个人是无辜的吗。
也会说他下贱,不是好人吗?
半晌,就在贺峻霖眼神变得越来越黯淡受伤时,严浩翔一直不说话,他以为等不到严浩翔的回答了,就要松开手时。
严浩翔说,“我信你”
“安心等警局结果,别胡思乱想”
我信你三个字和定心丸一样,一下子敲在了贺峻霖心上。
08
贺峻霖刚进到校园,熙熙攘攘的人群包围着操场,太阳已经升了起来,天空中划过一条篮球优美抛物线,耳边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高声呐喊和欢声笑语。
这是属于大多数高中生的快乐周末。
嗡嗡两声。
贺峻霖拿出手机,微红的指尖快速地在键盘上输入。
[贺峻霖]:谢谢陆哥。
再往上,是他八点时的请假信息。
[贺峻霖]:我周天有点私事,陆梓的课得换到下周周六。
[陆老板]:好的。
贺峻霖是七岁小姑娘陆梓的语数家教,从去年找到这个兼职后,他固定时间是周末过去辅导作业,然后给陆梓提前教下一周的课程。
他家教兼职做了几年多,工资其实都差不多,现在的陆家,人很好相处,利落,还事情少。
陆梓很听话,小小年纪很聪明,才艺多,是枚可爱的开心果。
三三两两的人相谈甚欢地从贺峻霖身旁走过,有些人手里抱着饮料,还有的提着外面买的奶茶果茶什么的,脸上笑意盈盈。
周天是返校时间,操场的人等会越来越多,越发热闹起来。
贺峻霖目光在此处停顿了一会,默然地迈脚朝宿舍走,脑海里再次响起严浩翔的那句“我信你”。
该信吧?
能信吗?
应该可以,毕竟严浩翔昨天救起自己的,还送自己去了医院。
严浩翔是个好人,他会相信自己说的话,知道自己是受欺负的那个吗?
昨天,他如实把海垓巷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觉得信任的人——严浩翔。
昨天,贺峻霖刚午休放学,他就被夏禹莱一群人堵在了去凉面馆的海垓巷,这条街狭长拐口较多,随处可见的一整排垃圾箱散发着冲天的脏臭味,因此人流相对少。
但那却是条走餐馆的捷径,还能节省出一些午休时间。
双手被钳制在那群恶魔手里,身前有一具肉体严严实实挡着他,夏禹莱用粗肿的手指来回摩挲他的嘴唇,身上上下游走的手。
令他作呕。
明明他们无冤无仇的,贺峻霖从五年级转学就听说学校有一个黄毛,叫夏禹莱,不学无术 ,是混社会的,但没有在一个班,他没有太在意,也更想不到自己会和这样的人有交集。
开学不到一周,黄毛就和他碰巧路过的次数数不胜数,哪怕一个在三楼一个在四楼,课下只要出教室,吃饭时,到上卫生间都能在旁边……
隐隐不安起来。
几天后,那是第一次,他被黄毛堵在了宿舍楼道,被问,“要不要跟他混”,还说会罩着他。
毫无疑问,贺峻霖拒绝了。
但这样的日子并没有罢休,越演越烈,黄毛开始不止休地到处堵他,说很多奇怪难言的话,后来让小弟抓住他,拉他去学校天台,器材室等。
他也挣扎反抗,毫不留情地去揍夏禹莱,甚至好几次都闹到了警察局,他还救助过老师,班长,舍友。
可他们是未成年人啊,他们是孩子间的小打小闹,便让家长带回去,去握手言和。
眼看着夏禹莱凑着嘴要对到他的唇上,贺峻霖噩梦般的经历撕裂着他的心脏,在瞟到脖子上的血管时,他心里骤然升起一个荒谬又实践起来成功率高的想法,咬上去。
最好,可以咬死他。
他这样想也这样做了,偏头咬住人的脖子,用尽全力地扯掉一块血肉,汪汪的血珠流下来。
夏禹莱一脸惊恐得捂住脖子,拳头直直落在了他脸上,破口大骂,贺峻霖勾着嘴角将口里的血渍吐向面前的人,之后他就被夏禹莱那四人围住,浑身是彻骨的痛。
夏禹莱带来的三个人也不是摆设,哪怕寡不敌众,但贺峻霖他总是不认输,不低头,用尽全力地还手。
那事实就是,他处于下风。
他那时像不会游泳的无助旱鸭子,用力地屏住呼吸,眼前没有救生圈,奔腾不息的海浪袭卷而来时,目的明确地要拉他沉向深海中。
他抱紧自己,闭上双眼,心想或许该结束了。
今日,明天,未来某一天,总会的,这是他摆不掉的牢笼。
……然后他听到一片惨叫声,身上的动作停了。
睁开眼,贺峻霖见到了向他伸手的严浩翔。
……他第一次被拉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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