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邂逅

深秋将至。

弯月上柳梢头，乌鸦声声传入徵宫，慢冷的月光浸着宫子羽，更显得那眼眸的无奈，“宫远徵，你这冠礼都过了多久了，怎么还是这般幼稚。”“幼稚？我看你才幼稚。”宫远徵漫不经心地翻了一下白眼，手下轻拭着俩把子母刀，“我这徵宫可不适合女子常住，再说，我哪有执任哥哥怜香惜玉呢？这要是磕着碰着伤着，对我徵宫的名声也不好。”“你！”宫子羽被他一下噎住。

果然宫尚角要把这说亲的差事交给他，当哥哥的都知宫远徵亲事定难说成，那他怎么办。

“远徵弟弟，你看……”

“别叫我弟弟！只有我哥才能叫我弟弟。”果然，徵宫之主这嘴确实有毒。

“既然这样，那我话也算带到了，至于你哥怎么说，也无关我的事。”宫子羽整理整理袖子，转身离开了。

“成亲成亲，冠礼一过就开始安排，他们说的倒是轻巧，要是又混进来一个无锋，我这儿的出云重莲都不够了，再说，要娶，也得本公子瞧得上。”宫远徵蹙紧眉毛，望着窗外，突然意识到大概戌时了，屋外晾的穿心莲到了时候，他将子母刀仔细挂在腰间，起身走到了院中，捡起那药草用指腹轻轻摩擦着叶子，“有些干了。”宫远徵拍拍手上的泥，刚想收了药草，却察觉到身后有人。

“宫远徵！”遭了，是宫尚角，宫远徵心中一惊，宫子羽这么快便告了状。

宫远徵纵声一跃，飞上了屋顶，余光中看到宫尚角也跟了过来，“要是被他抓到，说亲之事肯定逃不过。”左右斟酌后，宫远徵决定逃到旧尘山谷避一晚。

“哥，我今晚出门采药材，就先走了，新娘的事我们改日再聊。”宫远徵朝后喊了一句，便朝着旧尘山谷而去。

“我就知道。”宫尚角叹了口气，“选亲之事还是我得来操办。”望了望远徵离去的方向，而后转身无奈地朝角宫走去。

旧尘山谷中。

酒肆间摆满了菊花酒，浓烈的酒香浸满了整条巷子，人们挤挤攘攘的在街中，手中都抱着菊花和茱萸。

“今儿这么热闹，嘶…哦，重阳节快到了”，宫远徵将发辫甩到身后，“”要不买点茱萸回去，宫子羽不是最喜这些烟火气息浓的东西嘛，说不定还能帮我延一下时期。”宫远徵勾勾唇，从里衣取下钱袋，朝着不远处的街铺走去。

“管事的，这茱萸怎么卖？”

“回公子，2文一株。”

“行，这一篮我要了。

“多谢公子。”

宫远徵把钱币放好，拎起那一筐茱萸，走了几步，犹豫一下，回头又买了瓶菊花酒，才往客栈走去。

子时

嘶……宫远徵翻了个身，睡前嘴馋，抿了一口菊花酒，怎料这酒后劲有点大，他一个起身，寻思着喝口水。夜微凉，宫远徵又想起选亲之事，“前几任嫂子自然好看，可要是是她们，也只能坐到相敬如宾，至于后代，无法延续。”想着想着，便叹了口气，“这辈子，怕是没有心爱逸之人。”

“贱人，就算你死，这门亲事你也得给我答应了才能死。”

“爹——，不行，你不能把我锁在屋里，你不能啊爹！”

何人如此？宫远徵放下杯子，本来头有些疼，这么一吵，他这公子脾气便上来。

“爹——，你放我出去，你快放我出去。”

“姑娘，这半夜的吵什么呢？”宫远徵推开窗户，没好气地吼了一声。

蓦然回首，姑娘抬眸，对上一双清澈的眼睛。宫远徵的双目骤然一沉，心未动间，只注意到银光恰好落在姑娘发梢。灯笼满天，街上灯红酒绿，世间浮沉，一切飘动未絮，那双水波盈盈的眼睛，映着万象。宫远徵想，就是多年后，会想起这一幕，也会沉沦片刻。

“是姑娘不好，扰了公子好梦。”姑娘拭尽眼泪，“我在这里给公子陪不是，还望公子见谅。”说着，姑娘柔柔地将身体微屈，向前欠身低头。

“不……不用，姑娘是遇到什么事了吗？怎哭得梨花带雨？”回过神来，眼神有些恍惚。

“家中一些琐碎小事，就不劳公子费心了。”姑娘凝望着宫远徵，四目相对下，眼底不禁流露出笑意。宫远徵见姑娘笑了，有些慌神，嘴角却不自觉向上勾了勾。

“既然如此，那我多管再是不妥。”宫远徵怕自己惹了姑娘心烦，不敢再多言，“姑娘早些休息，我不在打扰。”将窗户合上时，姑娘在那窗户缝间悄悄窥探，宫远徵发觉后，眼睑低垂，脸颊有些发烫，“害臊”，手一推，将窗户关上。

“等等，我这是……不是宫远徵，你怎能这样。”宫远徵猛灌一口凉水，头脑有些清醒。“也罢，这场邂逅倒是不错，只是这清白之户，怎会蹈宫门这趟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