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落在地上的香盏,楚砚肉疼的看了一眼燕峥。
燕峥偏过头,用一种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你猜我信吗?”
燕峥蹲下身,手指在地面上划拉了一下,楚砚见他看的入神,也蹲下身,学着他的样子摸了摸地上,除了指头上有一层湿润的泥土外,什么都没有。
“你发现什么了?”
“你过来看。”
“等等,我擦个手。”
“……”
燕峥无奈的说:“哪家的公子翻墙进来跑别人家暗室里找东西。”
楚砚漫不经心的用手帕擦完手,顺便递给他:“你也擦擦?反正我没见过皇帝来偷东西的。”
他没接那块手帕,直接站起来,指着前面的一块空地道:“走到那里去。”
楚砚照做。
他屏住呼吸,听了半天,周遭安安静静的没有声音。
“成了!燕峥你怎么做到的?”
燕峥走过来,“还不能确定,但这样的机关应该是有办法停止的,不然就只能躲避走过去了。”
走过去和找机关,楚砚觉得还是后者比较简单些。
两人开始在墙壁上四处寻找着。
楚砚看着墙壁上的壁画,这里似乎是信奉某一种生物的,那些复杂的文字他看不懂,只能看出来,人类曾经信奉这种……
楚砚走上前,人身鱼尾,是鲛人?
他若有所思,似乎现在的一切都走向了一个陌生的剧情,鲛人,还有那种来自东洲的花。
继续往后面看,人们将祭品送给海里的鲛人后得到了无上的财富,但是上面那些贡品的颜色都出奇的红艳……
刺眼,夺目,鲜艳,让人忍不住想要触碰……
“楚砚?楚砚!”
肩膀好像被人用力的扯了一下,脑袋里昏昏沉沉的,楚砚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他们还是在那个暗室里,他揉了揉头发,“我这是……”
燕峥看了一眼墙上的壁画就收回了目光,“那副画有古怪。”
楚砚已经领教过它的威力了,再不敢去看它,但燕峥却突然开口道:“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是一副很奇怪的画,看样子像是人们把肉丢进鲛人所在的海里,然后鲛人给他们带来了无尽珍宝。”
楚砚揉了揉脑袋,刚才的画面冲击对他来说还是造成了影响。
“你觉得这副画上的东西是真的吗?”
他突然问了这么一句,楚砚问完后又后悔了,这种事情,问一个人类帝王,他应当是并不信的。
只见燕峥走到最后一块壁画那里,楚砚刚想说:“小心!那副画可能有问题。”
但话未说出口,燕峥就朝他招了下手,他走过去,壁画已经完全变了样子,此刻更像是一艘可能随时在大海里翻掉的船,远处的鲛人拿着武器,鳞片通红,正冷漠的目送着人类远去。
“这和我刚才看到的不一样!”
“嗯。”
燕峥走上前,手指摸索着画上的人物,却在一个地方动作一滞。
“楚砚。”
他偏过头,眼神里全是认真,似乎还有别样的情感。
这两个字喊的坚定又沉重,楚砚先是要走上前,嘴里说道:“燕峥……?”
“别过来!”
他冲他吼了一句,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已经没了一开始的从容和冷静。
因为手在摸到那一块石壁的时候,他听见咔哒一声,无法确定这是条生路还是死路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让别人远离他,这个人居然是楚砚,那个敌国的落魄皇子。
燕峥的心绪都难以平静下来。
“你听着。”
燕峥顿了顿,旋即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来,他的目光落在楚砚的身上,嘴唇动了动。
楚砚恍惚了一瞬,然后听到他说:“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就从这里出去,别怕。”
别怕。
楚砚咬咬牙,现在的他已经明白了燕峥的状况,他的心中五味杂陈,却还是一步步向前,他看着燕峥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似乎是轻轻的摇头,耳边好像有叹息。
“现在,你无论如何都不能丢下我了。”
他走到他的面前,手心靠在他的手背上,目光是说不出的温柔和孤注一掷的勇气。
燕峥还要再说什么,只听见轰隆隆的一声,那一句话就葬送在这样巨大的声响中。
“楚砚,你想过你做的选择吗?”
没有人能想到这块石壁居然是可以转动的,二人因为巨力不得不抱在一起,楚砚闭上了眼,头顶似乎有一只手轻轻放在他的头顶。
耳边似乎还环绕着那人低哑的声音。
别怕。
声响散去后,楚砚睁开眼,眼前的场景已经变成了另一副景象。
他脱离了燕峥的怀抱,四下打量起来。
燕峥看着前面的身影,手上似乎还有那人的余温,在未知下,他们好像将后背露出来,展现在对方的眼里。
“燕峥!你来看!”
燕峥回过神来,鼻尖闻到似有若无的血腥气,他走上前,一把拉住要继续深入这个地方的楚砚。
“别乱走。”
“跟在我身后。”
楚砚摸了摸鼻尖,乖巧的哦了一声。
血腥气越来越浓烈,近在咫尺的是一场盛大的,残忍的景象。
这里是一个牢狱一样的地方,锁链,手铐,或是鞭子,十字架上挂着一个低着头的男子。
他浑身是血,衣服破破烂烂的挂在上面,由于太远已经看不真切。
等到二人走进后,楚砚猛的被拉的后退了一步。
紧接着,眼前的一切让他也不由的睁大眼睛,皱起眉头来。
最左边和右边里关着的,全是流民,那些流民见到他们就像是见到什么新鲜的食物那样前仆后继的扑上来,但碍于被锁在里面,刚才要不是燕峥拉了一下他,他就要被眼前这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抓到了。
那只裸露出来的胳膊上满是伤痕和泥土,指甲上也藏满了泥垢。
双眼通红,见到他们啊啊的叫,楚砚看了一会儿后才发现这个人的舌头已经被割掉了。
而且,他并不是什么三十岁左右的人,只是因为长时间关在这里,只能遵从本能的去抓挠,叫唤,或是吞食。
吞食。
楚砚脑海里闪过这两个字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麻木不仁的,他甚至不知道现在在什么地方,看着那些血液四溅的残骸时到底在想什么。
“别看了。”
一双有温度的手捂住了他的眼眸,替他遮去了这些残忍的片段,可即使捂住眼睛,那些东西都无法抹去。
他把燕峥的手拿下来,摇摇头,“不,这不一样。”
到底是如何的丧心病狂才能把人关在这里,不吃不喝,让人迸发最原始的野性,吞食同类?
楚砚整个人都在颤抖,是生气,是无故的恨意。
那些流民,居然都是用来这样的吗?
他抬起头来,冲燕峥点点头。
“走吧,我们去看那个十字架上的人。”
燕峥还有些担心楚砚,毕竟常人看到这些,说不定早就害怕到逃出去了,他再一次看向了这个所谓的小殿下,早已光辉不在的皇子。
曾经活在万人之上的皇子。
国破的时候又在想什么呢?
“燕峥,你快来看!”
十字架上的人还有呼吸,他们把让放了下来,这人的手脚筋都被挑断了,现在好像感受不到疼一样,只有呼吸,二人在周围找了找,也只能找到一点水。
含糊的把水给人喂下后,听见咳嗽了一声,眼前的人缓缓睁开眼睛。
“咳咳……我这是……你们。”
他说话的声音不好听,像是很久没有喝水一样,楚砚忍不住又给他喂了些水。
“我们是外面来的,你知道这里是哪儿吗?”
“顾城,你认识吗?”
楚砚并不着急要答案,因为眼前的这个人似乎只吊着一口气。
“我……我就是顾城。”
“什么?!”
楚砚猛的站起身来,他看着眼前的人,仔细看起来,这个人和外面那个顾城至少有七八分相似,只是现在的这个人被关在这里,早已变了模样。
他咳嗽一声,“你们也是来找那件东西的吧……”
“咳咳……这事要从三年前说起。”
三年前,兰城还是一片祥和,顾城刚继承父亲的衣钵,成为了兰城的城主,刚上任后,他就按照父亲遗书上写的一些话做事。
他娶了兰家最美丽的女子为妻,本该有着美好生活度过一生的他却在那个雪天,第一次见到了那个风尘仆仆的男子。
他还记得那一天异常的冷,雪粒子落在大氅上,他执伞站在城门上,观望着不远处的风景。
“城主!外面有个人来了!”
他低头一看,那是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帽子拉的很高。
他不得不亲自下去看看,以防万一。
“这里是兰城,你是……?”
男子拉开了帽子,露出一张和他有七八分相似的脸,但那个人的脖颈上有无数道狰狞的伤疤。
顾城脸色一变,他几乎是想也没有想的就将城门关上了。
遗书上最后一条写的就是他居然有个弟弟,因为身体原因,早早的送离了兰城,若是有一天,他回来了,必要善待。
可他做了一件错事,他没有让他进城,也没有善待他。
在惴惴不安的几天里,他几乎每天都在城门上看,看那个穿的厚重的男子到底在不在。
可自从那次后,他再也没有见过他。
那个跟他同名同姓叫做顾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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