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围读一星期后，肖战和王一博各自回到了剧组为主演准备的套间，拥挤狭窄的标间成为了过去式。

《误闯》的两位主演，一位深陷出轨家暴的风波，一位身负跨国的解约官司，情况复杂，所以开机仪式拒绝了所有媒体，低调进行。

因为王一博在石遇的要求下卸载了微博，所以没有看到网上对《误闯》的小范围讨论——石遇发疯之作，冷清开场，多半会凄惨收场。石遇要求他在杀青之前隔绝所有八卦，专心在拍摄这一件事上。韩国的经纪公司不允许王一博进行演艺活动，他连合同都没有和剧组签。

没有基本的劳务保障，不知道电影拍完后能在哪里上映，一切都是未知数。或许真如网上所说，《误闯》是追求了20年艺术的石遇真的失心疯了。但身负几个亿违约金的王一博别无选择。他正处在艺人的黄金期，无论拍什么题材的作品，总比浪费光阴要好。何况搭档是肖战。

开机第一天，是一场亲热戏。

顾魏本想耐心劝说陈宇，让他认清对顾魏的感情不过是小孩子不成熟的依赖，应当及时放弃。他的话激怒了陈宇。

剧组租了一间公寓，装修之后作为顾魏家的置景，除了堆满摄影器材，与真实住宅无异。讲戏时石遇让王一博把肖战压在沙发上，果断些。肖战配合地躺倒，听石遇给王一博讲解动作。

王一博手脚发僵，几乎不敢看肖战。石遇抱着胳膊道：“他否定了你的感情，你在生气，体会一下这种心情。”

肖战安静地看着他。

王一博试着又压了一次，临要吻上前，还是低不下头。

石遇道：“陈宇还在青春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混小子。他很多年的暗恋被顾魏解读成不成熟的依赖，他该是多么愤怒的、委屈的、急于证明自己的。”

这时肖战突然替王一博顺了下乱掉的头发。造型师立刻要上来补妆，被石遇给挥退了。

王一博试了几次，还是不得要领。

亲密戏本就难拍，石遇把它放在第一天，是想逼迫演员迅速进入状态。但他高估了王一博的能力，耐心地讲了几遍，甚至于剖开了人物去讲都没成功。培训了一年，石遇考察过王一博的学习成果，没料到会在开机后掉链子。他调教过很多新人演员，对新人适应实拍的过程比较熟悉。他告诉王一博不要急，随后跟肖战说：“你来演示下。”

肖战跟王一博说：“别紧张。”他让王一博念顾魏的词。

助理递上剧本，王一博一字一句地念：“小宇，我愿意一直给你安全感，直到你成年。你遭遇了太多变故，或许对我的依赖给你造成了错觉…”

肖战冷硬地打断他：“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

王一博有些惊讶。他知道肖战熟背顾魏所有台词，不带剧本到片场，却没想到他连对手演员的词都了解。肖战已经进入了陈宇的角色，王一博看见他的眼眶微红，眼神中透着点青春期男孩特有的不服输。

于是他继续念：“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我了解你的悸动。这不是你的错，是激素的影响……”

肖战恶狠狠地道：“那我就证明给你看！”他一把扼住王一博握着剧本的手腕，强压在沙发上，随即一条腿强硬地抵在王一博的双腿之间，营造了一个无法挣脱的小空间。

这时，石遇要求：“要真亲。”

肖战问：“没关系吧？”

王一博一时没分清是陈宇问的，还是肖战问的，傻傻地下意识答：“没关系。”

于是，肖战将他的手向上一提，迫使王一博扬起下巴条件反射地挣扎。他抓住这个瞬间，捏住王一博的下巴，吻了上去。

王一博整个人僵成了一条死鱼。

他清楚地听见周围的工作人员全部倒吸了一口冷气，大约都没想到开机第一天就会有影帝强吻新人的劲爆画面。但肖战只是轻轻地贴了贴就离开了，起身时又问了王一博一句：“没事吧？“

王一博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回答：“没事。“

刚刚是他的初吻。

而已。

相比起极富侵略性的进攻，肖战的嘴唇软得有些不寻常。王一博控制不住地去回想那一瞬，以至于石遇叫了他第二声，他才回过神。

石遇让他们再试试戏，他要清场。周遭的工作人员太多，会影响演员情绪。原本想在实拍时清场的，可走戏已经令围观人员失控了。纵使肖战恶评缠身，对这些片场工作人员的刺激依旧可观。

石遇去确认灯光和机位，造型师见缝插针地来给两人补妆。王一博看见造型师用了两张面纸给他擦汗，连脖子也没放过。陪他试了这么多次，肖战的表情还和开始一样和善。他让王一博不要紧张，回忆恋爱时的吵架找找情绪。

王一博磕巴道：“我没，谈过恋爱……”

肖战没想到是这个展开，愣了：“那刚才是？”

王一博胡乱摇头。

似乎连影帝都没遇过如此棘手的事，他想了想，问道：“会拍吻戏吗？”

王一博还是摇头，这次有些羞愧。他觉得自己耽误了剧组的进度。肖战这才意识到原来王一博不是情绪不对，而是他不会吻，所以怯得不知所措。

“没事”，肖战先是安抚他，随后扬声叫来石遇，“石导！”

石遇过来了，肖战让化妆师先离开，然后低声跟他说：“一博没拍过吻戏。”

石遇莫名其妙：“我知道啊。”

肖战看了看王一博，又看了看石遇，有些搞不清状况：“他还没有过恋爱，你知道吗？”

石遇也傻了：“真的？”

王一博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我跟您说过的。”

石遇瞪大了眼：“我以为你是小偶像有包袱，骗我的。”毕竟娱乐圈这样的环境，王一博在里面浸淫了几年，怎么可能完全没有经验？何况做表演培训时，王一博虽然青涩，但难掩灵气。石遇没想到他面对肖战会如此哑火。

这下没办法了。

石遇让助理小玉去叫等戏的演员过来开拍，顶替上主演缺席的时间，然后给等待被发落的王一博放了半天假。

他说：“你们俩，去练练吻戏。”

……

这场戏不是单纯的唇贴唇，而是要陈宇带些撕咬意味地在顾魏的唇上发泄。在原版剧本里，这段戏要见血的。石遇要求必须在吻过后，两个人的嘴唇都明显地肿起来。

虽说戏里的陈宇同样是没经验地乱啃一通，但作为演员的王一博却不能太过生疏。像他那样僵硬是拍不出任何效果的。

石遇让他们到隔壁去准备。剧组为了拍摄方便，把隔壁公寓也租了下来，现下工作人员都在顾魏家拍摄，隔壁没什么人。

肖战推开门，见主卧里摆着一张小沙发，问王一博在这里可以吗？

王一博默默进去，把堆放在上面的器材都挪开，真诚地向肖战道歉：“对不起肖老师，我没做好，耽误您时间了。”

肖战不甚在意地摇头：“不用道歉。你跟石遇解释过了，是他没相信，真要追究也不是你的责任。”他在沙发上坐下来，让王一博放轻松。房间内安静下来的片刻后，肖战突然认命般地叹气一笑：“真是上了贼船。”

被石遇诓进了组，还要教没恋爱过的新人接吻。

王一博以为他不高兴了，坐立不安。

肖战问：“一博，你实话说，会抗拒吗？”

王一博老实地答：“不抗拒，只是紧张。”

“那就好“，肖战说，“你来吧，我教你。”

肖战大方地坐在那里，眼神示意王一博可以过来亲了。

王一博知道不该扭捏，于是颤抖着扶上肖战的侧脸。肖战感受到了，立刻安抚地附在他的手上。他的掌心很暖，王一博很快就不抖了。

肖战微扬起下巴，低声说：“张嘴。”

王一博的嘴巴张开一丝缝隙，缓缓地贴在肖战的唇上。肖战于是环住他的脖子，将他更近地压向自己，顺着王一博的唇缝轻轻地舔舐进去，很快撬开了他的齿关。王一博什么都不敢做，僵直地任由肖战引领他陷入。直到肖战的手在他后脑上轻柔地抚了抚，王一博才放松了自己僵直的脖子，学着回应。

看似很难的事，居然意外地容易学。

王一博随着肖战的节奏转成攻势，他闭上眼，尝试着欺入对方的领地，竟逼得肖战有些避退。他追上去，生涩地纠缠，感受到再次揉了揉他的后脑，愈发不肯放开。甚至肖战主动后仰，结束了这次练习，王一博仍是气喘吁吁地向前追了半寸，然后他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生生停了下来。

肖战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没有多言，而是关切地问他：“还好吗，小宇？”

一声“小宇”，王一博醍醐灌顶，瞬间清醒过来。无论是刚刚温柔的缠绵，还是害羞地避退，都是来自顾魏的。是肖战在做顾魏应该做的事，教他的爱人——青涩的高中生陈宇接吻。

他不敢去看肖战，深呼吸了两次才去对视，顿时忘了准备好的说辞。他看见肖战的眼睛，因为接过吻，竟然是湿漉漉的。或许连肖战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变化。

王一博失神地想，这双眼睛和眼中的泪水，是属于谁的呢？顾魏，还是，肖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