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犯x杀人犯...？

——

“啊——”一声惨叫划破了寂静的A16房间。

肖战听到厕所的门外似乎重又响起声音，便停了举动，放缓呼吸，将耳朵靠在铁门上，细细倾听。

就差动用全身，即使他肖战屏住呼吸一动不动，也听不到什么绝对清晰的声音。在零散的信息中仔细辨别，老高的惊呼声，狱警的打骂声，莫名的撞击声和狱犯们紧张的叫喊声和兴奋的起哄声交织在一起，竟让他一时猜不出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之前还隐隐约约听到海哥狂妄的声音，结果突然凭空消失了，换来的是良久的寂静，随后便是现在，像是不停充气的气球膨胀猛地爆炸一般，翻腾的火苗燃至最高点，门前似乎热闹非凡。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将厕所的铁门打开，金属之间碰撞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吱呀——”才刚刚打开一条缝，肖战还未来得及观察门外的闹事，就刚好对上了近在咫尺的老吴的眼睛。

“我就知道你会出来，你先在里面待着别动。”老吴只匆匆说了一句话，趁肖战还没缓过神，便立刻关上了那门缝。

搞什么啊。

肖战有些恼。

他只得低下头坐在马桶上，盯着布满斑驳的地板思考对策，却意外发现了几滴血迹。他眉头一皱，这才发现右手因为过于用力握住瓷砖碎片而被划破了。鲜红的血液从几厘米长的伤口中渗出，可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般，静静地凝视那不断冒出的血珠，缓慢移开视线。

那个看似小孩的狱犯，是见血兴奋？照老高他们这么说的话，他也应该算是c区的一号人物，如果自己能够和他合作……

不行，他喜怒无常且诡谲多变，如果自己不得他的信任反而将全盘托出，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吗。

…………

也不知过了多久，肖战正靠在墙上思来想去，就在这时，铁门终于被缓缓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是老高有些疲惫的目光。

“怎么样了？”肖战虽然这样问，眼睛却不住地往外瞟，想要抓住门外可能还残留的一丝信息。

“你受伤了？”老高自然地避开了他的问题，将问题抛给了肖战，看向他鲜血淋漓的手，皱起了眉。“你想怎么样？用瓷砖毁了你的这张脸？还是打算用这瓷砖和刚刚差点闯进门的海哥拼死一搏？你只是个大学生，你能有什么把握打赢他？”老高瞟到了地上一块带血的瓷砖碎片，越发有点像老父亲的样子，咄咄逼问。

“没事的，这张脸太碍事了。不毁了它，我在这监狱里永无安宁之日。”肖战的神色有些黯然，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笃定地看着老高。

老吴看着肖战挺拔的身姿，叹了口气，道：“你还这么年轻，仅仅因为入狱就把这么绝美的脸给毁了，你难道不觉得可惜？我看这样吧，你去狱医那治疗时可以问他多要一些绷带，正好我们这的应急绷带也快没了，然后回来包在脸上，遮住脸，就说不小心毁了容。”老吴想了想，接着说：“或者c区那边有个树林，前几天刚下过雨，那边的黄泥很多，你也可以涂一些黄泥在脸上，当做不小心摔的，或者装精神病，能避多久是多久。你先去狱医那把手给处理了，你觉得合适的话一会儿我就带你去那片树林。”

肖战微微一愣。

心里感到有些暖，本素不相识的两位狱友今天帮了自己那么多，亏他再觉得人家对他在某些事上的刻意隐瞒有些不尽人意，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没事，我自己去就好。”

肖战用衣服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走出A16房间。门外显然已经被清理过了，可见的只是拖把留下的长条水渍。但是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骗不了人。更何况还是肖战。

腥甜的气息混合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充斥着他的鼻腔，可他未敢有多停留，在众人打量的目光中飞快地下到一楼，奔向小型医院。幸好小型医院就在A楼的附近，而且A楼的大多数人并没有那些龌龊的想法，否则周围那些沉湎淫逸的目光又得让他起一身鸡皮疙瘩。

肖战穿的好似过冬一般，捂得他有些喘不过气。宽大的狱服套在外面也被撑得有些紧。天生容易出汗的体质更是让他汗如雨淋，喘着粗气。

他只跑了几分钟，赶紧走到前台，询问负责皮外伤治疗的外科医生在哪。

“你是新人吧？A16的是吧，战是战斗的战？啊，医生正好出来了，看见了？直接过去说明情况就行了。”前台的男人看到肖战捂得严实的衣服，似乎也见怪不怪，指了指刚刚将诊断室门打开的外科医生，随后在登记表上登记了肖战的名字等信息。

“谢谢，麻烦了。”肖战道了谢，在前台接待的男人诧异的目光中走向诊断室。

“啧，跟刚刚那个真的是天壤之别……”男人嘟哝了一声，按下了外科胡医生的诊断铃铛。

肖战将衣服领口扯开，露出热得红彤彤的脸庞，重重喘了几口气，还没来得及喊医生，低沉磁性但又显得特别不耐烦的声音却从里面传出：“我说过了，我今天是失误。而且我轮不到你训斥，你现在该关心的应该是重症监护里的那个孙子。”

里面似乎还有病人？肖战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站在门口，等待里面的病人和医生出来。

“好了，我知道你。跟那种级别的打十场架也伤不了你一根毫毛，怎么今天还心急被人钻了空子？所以，你今天为什么打架？我记得你好像有段日子没动过手了吧。”

“……不用你管。”

“你下次少给监狱添乱，否则给你的处分只会越来越严重。包好了就快走，我还要给其他人治疗。”

“嘁。”

房间内，医生和病人的话如数地传进了肖战的耳朵。

十场架也伤不了一根毫毛？未免有点夸大其词了吧。而且这狱犯听语气好像和这名外科医生很熟，是亲戚吗？还是什么其他的关系。

肖战有点好奇，正这么想着，脚步声由远及近传出，似乎每下都踩在了他的心弦上，敲击地面的声音分外的有力好听。

让肖战诧异的是，对方不是虎背熊腰的雄壮男人，也不是贼眉鼠眼的狡猾狱犯，而是一个拥有着棕栗色头发，奶膘还未完全消去的瘦高男人。

不，说成男孩也不为过，白皙的脸庞板着，白嫩得似乎吹弹可破，全身都散发着冰冷而不好接近的气息。他穿着c区的纯黑狱服，领口大开，眸子清亮得像阳光照耀着的大海般波光粼粼，仿佛带有某种诱人的魔力。他有些冷淡的眼神恰巧对上了肖战的，似乎怔了一怔，又好像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地移开了视线，双手插着裤子口袋，径直从肖战身边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又纯又欲。

肖战的目光似乎被磁铁吸住一般，直到男人在走廊尽头消失不见时才收回，心中有些腹诽：现在的犯子都这么好看了？他未曾多想，便象征性地敲了敲门，走进房间。

他本能反应般地关了门，赶紧脱了身上厚重的衣服，挂在门旁的衣架上，用左手抹了一下两鬓的汗滴。“医生吗？”

胡医生眼中透露出不易察觉的探究意味，看着肖战的一系列举动，眯了眯眼睛，老练地问：“坐，哪儿有毛病？”

肖战在医生面前坐下，将简单救急包扎的右手摊开。撕开绷带，触目惊心的伤口不深，只是碍于数量不少，一时看起来有些令人发憷。手掌上的血已经有点呈暗红色，但还源源不断地有一些细小的血珠从伤口中冒出。“不小心被掉下来的瓷砖划伤了，医生你看看。”

“嗯，还好，伤口不深，不需要打破伤风。”胡医生看了看肖战手上的划痕和薄茧，瞥向了桌子旁被扯下来的泛红纱布，饶有兴味，“刚刚应急是你自己包扎的？”

肖战有些警惕，蓦地明白了医生隐藏的言下之意，从容地笑了笑，说：“上大学的时候有听老师说过包扎的方法，所以自然也懂得一些。”他全神贯注地盯着医生，好像在猜测他的下一步举动。

医生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为肖战处理了手上的伤口，再重新拿纱布包扎。

“一到两天来换一次药和纱布，不要吃辛辣刺激性食物，注意局部卫生。”医生说完，拿出一沓表格和一支笔，“登记一下个人信息，剩下的交给我。”

“好的。”肖战用左手接过名单，受伤的右手自然地拿起笔，脸上没有因为疼痛而流露出一些多余的表情。

胡医生盯着肖战英俊从容的面庞，用手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肖战正准备接着上面的病历翻到空白的一页，可左手在翻到有字的最后一页时不觉地停住了。

姓名：王一博。性别：男性。年龄：22岁。婚否：未婚。烟酒史：无……

症状：患者由于打架斗殴与墙壁及金属制品发生碰撞摩擦导致左手多处皮外伤，后因用力过猛造成二次撕裂……

…………

诊断医生：胡医生。

啧，那么，刚刚从这出去的是……？